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哪怕辎重劳顿,南宫轩的车队也已经快要抵达京城。
    眼看离京城已经只有十余里了,南宫轩便喝令车队停车稍作休整。
    幻夜见状不解的问道:“这眼看就要快到达京城了,不赶紧快马加鞭,为何要停顿下来?”
    南宫轩呵呵笑道:“你有所不知,我是奉了皇上旨意护送神女入京,自然要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面见皇上,车队走了这么多天,早已经舟车劳顿,大家也十分疲乏,难免面有疲惫之色,在这里休整上半日,将身上的疲乏消解一下也好。”
    幻夜不屑道:“哪里这么多事,什么狗屁皇帝,无非也是个凡人,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南宫轩连忙瞪了他一眼:“我之前怎么跟你交代的,这里可比不得幻,京城里更是爪牙密布,你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幻夜冷笑道:“天底下能杀掉我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南宫轩见他软硬不吃,哭笑不得,突然心中有了主意,笑道:“你不怕死,但你肯定不希望颜墨死吧,你如今跟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若是出了差错,非但你不保性命,连她也会跟着连坐,所以你还是老实一些吧。”
    连坐?幻夜虽然身在江湖,但是也听说过朝廷执行的连坐制度。
    据说在民间实施连坐,只要有一人犯罪,那么这人的亲戚朋友,乃至一个里弄的人都要一起承担律例的惩罚。
    如此一来,众人非但不敢犯法,并且其他的人 会直觉的监督他,一旦他有什么不妥言行,纷纷去官府告发,以期不用连坐。
    就比如幻夜一个人犯了律例,整个幻灵宫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幻夜不由痛骂这个可耻的制度,这制度简直是害人害己丧尽天良。
    骂归骂,他当然不希望颜墨有事,所以当下便将昔日的任性收起,言行多少也恭谨起来。
    颜墨不知道底细,但是见幻夜言行变得收敛,心里不由纳闷。
    她私下里偷偷问了南宫轩,听南宫轩说幻夜因为怕连累她,所以才收敛了自己的言行。
    颜墨心里大为感动,幻夜是江湖知名的邪尊,平日里冷面冷心,杀人不眨眼,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是他居然可以为了颜墨改变性格,这怎能不让颜墨感动。
    见幻夜坐在一块石头上出神,颜墨走过去问道:“喂,快要入宫了,你会不会紧张?”
    幻夜哼了一声:“我怎么会紧张?我这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害怕,更何况不过是区区一个皇帝。”
    他说到这里自知失言,自己明明刚才答应过南宫轩要谨言慎行,没想到大逆不道的话却还是脱口而出。
    颜墨见他伸手虚掩着口,被他的窘状逗的发笑。
    “呵呵,没想到你这个人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看见前面一骑绝尘,似乎是有人骑马往这边方向过来了。
    南杉抬头眺望,见来人似乎是一个女子,连忙禀报了南宫轩。
    南宫轩望了一会儿,高声说道:“来人是红莲教的柳琴,请神女即刻回马车上去。”
    颜墨会意,南宫轩是怕柳琴见自己与一班男众混在一起又要挑刺,所以才让自己速速回马车。
    她三步并做两步上了马车,却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探望外面的情形。
    那骑马之人渐行渐近,果然是柳琴。
    南宫轩见了柳琴,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拱手说道:“柳琴祭司,好久不见,怎么这么巧?”
    柳琴呵呵笑道:“并非是巧,而是我特地前来恭迎神女。”
    南宫轩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由和幻夜交换了一个眼神。
    柳琴接着笑道:“神女本来就是我红莲教的人,劳烦南宫公子一路护送至此,公子真是劳苦功高,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公子可以将神女交于我带去面见圣上。”
    南宫轩严肃的说道:“这不妥当吧,我是奉了皇命护送神女入宫,自然要将神女亲自交给皇上完旨,如果这会儿交给柳祭司,算怎么回事呢。”
    柳琴低头轻笑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南宫公子想的未免太多了,既然你不相信我柳某人,那不如我一起随从车队前行如何?”
    她说着扫视了一下四周,见了南宫轩的侍卫都是些男众,口内不免带了轻佻的口气:“你瞧你的卫兵都是男子,好像只有神女一个女子,这毕竟不妥当,不如还是由我陪同神女吧,也好免得入京之后众人口舌。”
    幻夜此时已经站起身走了过来,与柳琴眼神交汇刹那,柳琴被他眼底的杀气震慑。
    她心里想道:他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强的气场?看来邪尊的名号果然不是虚名。
    只听幻夜沉声说道:“柳祭司所言差矣,此车队专为护送神女而来,又都是南宫府的侍卫,并无外人,柳祭司担心这担心那,岂不是质疑南宫府对侍卫教导无方?听说连当今皇上都赞赏南宫府是朝廷砥柱,柳祭司质疑南宫府是不是不妥?”
    “再说神女品行高洁,本就不是凡人,又岂会与凡人混为一谈,柳祭司张口闭口就是什么神女名声,但依我看来,自始至终根本没有人诋毁神女名声,唯一一直质疑神女的只有柳祭司一人,神女颜墨乃是圣上钦点,不知道柳祭司如此质疑神女是何居心?”
    他一番长篇大论说完,不但柳琴,连一旁的南宫轩也是呆了。
    幻夜是有名的寡言少语,除非与相熟的人才会多聊几句,平日里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颜墨坐在马车中,将幻夜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恨不得为他鼓掌叫好。
    这幻夜,虽然是江湖中人,但却明白世俗人的套路。
    他方才这一番话,绵中藏针,笑里藏刀,柳琴若是再敢多说什么,不但要背负诋毁南宫府的罪名,更要背负质疑圣上的罪名。
    料是柳琴再过大胆,也不敢背负这两样罪名,这可是要灭族满门的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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