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差点把小叽吓得从贵妃椅上栽下去,幸好被夜铮一爪子捞住,尾巴一抽,便像个圆滚的肉皮球似的弹了回去。
    叶少卿皱着眉,看大小姐一脸惊恐的双手护胸,无奈地道:“你又怎么了?”
    “我……我的衣服,是不是你脱了?快还给我!”长缨发现自己来时穿的那件绣着蕾丝边的外套竟然不翼而飞,只剩一条抹胸长裙,整个肩背都露在外面,顿时满脸羞恼地瞪向叶少卿。
    “你的什么衣服?我脱你衣服做什么?拜托你不要被害妄想症行不行,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叶少卿夹住的眉头折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的耐心已经快被要这位无理取闹的大小姐耗光了。
    “你这个色情狂!流氓!你无耻!”长缨简直要被气哭,“人家来时明明穿着外套,现在没了,不是你脱的,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叶少卿猛地一怔,刚才这里不是正有第二个人吗?那女子穿着那件白色的外套,莫非是从长缨身上扒下来的?
    她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取走一件衣裳吧……等等,认定她是女子,不正是因为穿着像是女装么?
    叶少卿脸色阴晴不定,满脑子都是方才那惊鸿一瞥。
    落在长缨的眼中,根本就是心虚的表现——这小子,莫非是觊觎自己的美色,对她有什么企图?
    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一会又莫名的想起,师哥留他在东区做红衣祭司的提议,一时间心乱如麻,如小鹿乱撞,说不上是羞还是恼,最后一跺脚,用力推开他,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夜铮冷眼旁观,把那小女儿情态尽收眼底,暗金色的瞳孔缩成两条阴沉不悦的竖线,冷不丁酸溜溜地道:“人都走了,你不去追,还杵在那儿干嘛?”
    第38章
    叶少卿一屁股坐在它身边,没好气地道:“追什么追?我脑子又没病。”
    夜铮缓缓仰起头,趴到爱徒肩上,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这大小姐是刁蛮了一点,不过也是难得的美人,又有一位未来的主教做师哥,她若钟情于你,你难道不动心?”
    叶少卿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将白狐捞在怀中,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它的绒毛,淡淡道:“美人?今天以前或许我会她勉强算是。”
    “哦?”夜铮扬起长长的尾音,像是悠扬的提琴被不经意地撩动了琴弦。
    “今天我见到了一个真正的美人……跟她比起来,其他人都成背景板了。”说这话的时候,叶少卿微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顺毛的动作都放慢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摸着。
    夜铮不由轻轻勾起嘴角,深邃的瞳孔如同窖藏的美酒,盈淌着醉人的微光,它嗓音低沉,隐隐透着轻易不可察觉的蛊惑和引诱,沉沉地道:“他好看吗?”
    叶少卿喟叹道:“何止好看?”
    夜铮的声音更加愉悦几分,似笑非笑地道:“那么,你对他动心了?”
    叶少卿却不上当,斜睨它一眼,凉凉地道:“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也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八卦。”
    夜铮不理会他转移的话题,执着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少卿无奈地道:“你想什么呢?我那只是出于对美丽女子的欣赏和赞美而已!”
    “女子?万一……他是个男的呢?”夜铮不动声色地问。
    “……不会吧。”叶少卿觉想到这个可能性,突然觉得三观有点崩溃。
    夜铮看着他变幻的脸色,不由轻声笑出来,它一点也不急着告诉叶少卿事情的真相,想象着将来某一天,叶少卿得知这位神秘“女子”就是自己的时候,表情一定万分精彩。
    只要把另外那一枚晶核吸收掉,它就能彻底恢复人形。届时,不知自己的弟子,是会欣然接受,还是惊恐万分?
    实在是有趣极了。
    不过那个长缨,着实有几分碍眼……
    “阿嚏——”
    东区教殿的客房与祭司们住的房间隔着一个中庭,长缨穿过长长的回廊,在怀灵卧房门口,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她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夜铮的黑名单,即使知道了,大抵也只会觉得可笑和不屑。
    “师哥。”
    一进门,就看见怀灵端坐在画架前,兴致盎然地涂涂抹抹,他忠心耿耿的护卫长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粗麻布服饰,一动不动地做着行为艺术,给怀灵当模特,见到长缨,朝她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长缨同情地看他一眼,冲怀灵唤了一声,谁知对方太过专心致志,压根没听见,只好提高音量,在他耳边重重喊:“师哥!”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要吓死你师哥啊!”怀灵被吓得手臂一抖,不小心给齐栾多添了一撇小胡子。
    “别顾着你的画了,你师妹都给人欺负死了,你也不管管!”长缨噘着嘴,声泪俱下地将自己在叶少卿那儿的遭遇控诉了一遍又一遍,一口咬定姓叶的小子企图对自己图谋不轨。
    怀灵惊讶地扬了扬漂亮的眉毛,跟齐栾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从模特的状态下解脱出来,微笑着拍了拍长缨的肩膀,安慰道:“依齐叔看,叶先生性情不坏,也许只是年轻,不懂得如何追求女孩子。”
    “对对对,我看也是。”怀灵笑吟吟地道,“师妹,脸这么红,是不是春心动了?”
    “师哥,你胡说些什么呀!”长缨捂着脸啐了一口,小声嘀咕道,“那个木头呆子,对我那么冷淡,怎么可能会想追求我?”
    “我看少卿不错,为人正直有礼,有能力,有天赋,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与你正好相配。这样吧,让师哥替你出面,去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也有此意,师哥就替你做主,等主教继任之事一了,就给你们筹备婚礼。”
    “师、师哥!我……”长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半晌,红着脸道,“你也太急了吧,万一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哈哈,放心,如果那样的话,就当是我乱点鸳鸯,与你有什么相干?”怀灵胸有成竹地道,“就这么定了。”
    三下扣门,一个年轻的女教士把齐栾吩咐的花茶端进来,一不小心就把三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即便是对神明的虔诚之心,也阻止不了八卦之魂的熊熊燃烧,不到两天,主祭最疼爱的师妹要和新晋的月级祭司叶少卿订婚的消息,就成了东区教殿人人皆知的秘密,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这道重磅八卦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黑川教区的祭司中间,喜闻乐见的传了个遍。
    得知此事的时候,冯子华正坐在黑川城最大的一间会馆的雅间里,欣赏着李茂送来的一座大师级石雕,用料是稀有的日耀石晶,刀凿的线条生动流畅,仿佛天然而就,鬼斧神工。
    这位少城主平日里最喜欢搜罗这些玩意,可是如今,面对这座价值连城的宝物,却看都不看一眼,面色铁青得像生锈的柴刀,一想到自己下了大力气追求了那么久,还对他不冷不热的女人,转头就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而且还是那个该死的叶少卿!
    他就恨不得将眼前的石雕当成姓叶的脑袋,砸它个稀巴烂。
    可惜眼下,他还不能肆意发泄自己的恼恨,因为在雅间里,还有另外两个大人物,即便肆无忌惮如他,在这两个人面前,也要屏息敛气,安分守己地乖乖坐着。
    “子华。”注意到儿子阴沉的脸孔,一身黑色正装的冯东宽容地一笑,举着高脚杯的手放下杯盏,轻轻拍了拍他肩,意味深长地道:“想想自己的身份,不要为了点小事,轻易动怒。”
    对面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随手掸了掸雪白的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扫了他父子二人一眼,淡淡笑道:“年轻人啊,就是爱冲动,不过是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等将来成事,她就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还担心她不乖乖回来求你?”
    在他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条墨绿色的圆环,紧紧贴着皮肤,奇异的花纹时隐时现。
    李茂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恭谦地道:“主教大人说的是,至于姓叶那小子,更不过是一只野猴子,月级评定又如何,现在蹦跶得再欢,在主教大人眼里,终究是随手可捏死的虫子罢了。”
    冯子华微微低头,谦逊地道:“父亲和主教大人的教诲,子华记住了。”
    且不提这间雅间里发生的对话,如果说还有一位祭司不知道这件大新闻的话,那便是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泡在图书馆里,不是看书、冥想、学习神术,就是撸狐狸毛的的绯闻男主本人了。
    从浴室里出来,叶少卿裹着浴衣,神清气爽地盘腿做在床上冥想。
    两个小时过去,他自入定中醒来,怀里已经多了一只自觉趴窝的狐狸。
    夜铮全身放松,嗅着叶少卿身上清爽的皂香味,舒适地窝在徒弟怀里,团成一团白绒球。
    对方温暖的手掌抚过背后的软毛,摸得它昏昏欲睡,那只不规矩的手慢慢挪到蓬松的大尾巴上,一条一条,从根部撸到尾巴尖。
    过于亲昵的触碰惹得狐耳轻轻一颤,夜铮眯着眼睨他一眼,又懒洋洋地合目,这小混蛋屡教不改,它竟然也习惯了,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叶少卿似乎对尾巴有着格外的偏好,逮着机会就要占点便宜,于它而言,耳朵和尾巴的敏感程度,不啻于裸露的肌肤被舌头舔舐,叶少卿抚摸得细致又缓慢,在这样的抚慰下,它仿佛有种被剥光衣服,浑身舔了个遍的错觉。
    夜铮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吟,尾巴从叶少卿不安分的手掌心抽出来,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
    “啧,小气。”叶少卿不满地抱怨一句,作势要把白狐丢出去,一面对小赤燎笑眯眯地招手道,“小叽过来,让我摸摸尾巴。”
    “嗷!”一直窝在贵妃椅角落里的小叽,一听主人召唤,立刻激动地蹦出来,扑着翅膀就要往叶少卿腿上蹭。
    不料,夜铮倏忽睁眼,扭头就是一记不咸不淡的眼刀,小叽被对方的积威吓得一个趔趄,想起它变成人时那恐怖的气息,只好乖乖地缩回了自己的小角落,委屈地哭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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