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第几回的时候,葛星宜就已经不吭声了,到后来洗完澡,他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也不搭理他。
    用鼻子想也知道,人都被他折磨得起小情绪了。
    毕竟,哪有人刚开张,就疯成这样没人性的?
    回到卧室,他看到葛星宜缩在被窝里,手里捧着个手机,在那慢吞吞地打字。
    他翻身上床,伸手把她拥进怀中,亲了亲她依旧显得很红的眼尾:“在跟谁聊天?”
    她手指绵软无力地打完最后一个字发出去,白了他一眼,将手机轻轻拍到了他的胸口。
    俞也拿起她的手机,发现聊天界面是四合院的微信群聊。
    趁着他去跟吴瑞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她先是在群里发了一个省略号。
    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省略号,整个群里的人都瞬间被炸了出来。
    言布布:“我焯!四合院最后一名终于开张了吗!!”
    惠熠:“恭喜俞虚不虚了。”
    江挽川:“时隔快两个月,我的离别礼物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孟恬:“宜宜,我也不知该不该说一声恭喜?”
    沈叶迦:“看我等会儿不把这混账东西的三条腿给打断。”
    魏然:“你给他留一条,不然宜宜以后怎么办?”
    眼看这帮人像是整天闲出屁一样在群里一阵群魔乱舞,最后葛星宜回了句:“早知道小菜鸡行起来那么可怕,我宁愿他不曾行……”
    他看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而后将她的手机递还给她:“打开你老板的微信。”
    葛星宜起先一脸疑惑,后来逐渐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今天是不会再来了。”俞也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的肩膀,“但明天我不能保证。”
    “所以保险起见,你还是先多请几天假为好。”
    葛星宜想死:“……”
    救命,这里有魔鬼!!
    ……
    魔鬼小菜鸡不负众望,最后让她连请了近一周的假。
    等她终于从魔鬼的爪牙下逃脱回到律所,两条腿和腰都不利索了。
    他就像是要把之前暗恋她的那么多年和确认关系后忍耐了那么长时间的份都一并找她讨回来一般,没日没夜地向她索取。
    好脾气如她,每每都被他压榨得要发脾气了。但到最后看到他那双湿漉漉的、闪动着光亮的漂亮双眼,又会忍不住觉得心软。
    所以最后索性摆烂,由着他去了。
    直到后来,她回想起某人那幅看似可怜兮兮、耷拉着耳朵的模样,又联想起他卖完惨后英姿飒爽的一通操作,直觉自己大概率是被骗了。
    但就算知道被骗也已经来不及了。
    上了贼船,怎么可能还下得来?
    -
    大约是受了柯印戚的刺激,俞也自从摘了小菜鸡的名号后就大大减少了工作时间。她无意中听吴瑞和应宵说起,他现在美股基本不做了,全权交由下面的人来打理。
    毕竟以他的资产量,他其实早就没有必要再那么努力工作。到他这个资产层面,基本就完全是数字游戏,多一点少一点,就像扔了一颗小碎石进湖面,毫无波澜。
    所以,既然只做a股,他的工作时间便只有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三点。
    再也用不着过之前的阴间生物钟了。
    也就等于,其余所有的时间,他都一脑门地耗在了她的身上。
    开张后的第二天,他就堂而皇之地从后罩房搬进了主厢房。
    而且,大约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英勇表现和丝毫不虚的体力,大金毛现在出屋子的频率比起以往大幅增加。
    早上沈叶迦和惠熠出门的时候,他也会从主厢房溜达出来,然后装作无事地在院子里逛一圈。
    走到东厢房,冲着他的大舅哥来一句:“魏然昨天加班到深夜,你又独守空房?”
    再不忘到倒座房门口,对着惠熠扔一嘴:“几天手术连轴转,你跟言布布都碰不上吧?”
    最可恨的是,这人还不忘穿件无领的卫衣,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他脖子上的吻痕和其他暧昧的痕迹。
    沈叶迦忍了两天,忍不住了,警告似的冲他挥了挥拳头:“别再让我看到你,我会忍不住砸你这张欠揍的脸。”
    惠熠则选择了相对比较文明的方式:“你要不去川哥那刷刷存在感?”
    一听江挽川的名字,大金毛立刻就冷下了一张脸,扭头就走。
    提谁都行,反正就是不能提江挽川。
    因为这是他无论怎么赶、怎么追,都永远比不过的四合院顶峰的存在。
    江挽川,人生赢家也,俞也之一生宿敌也。
    这天晚上,大金毛难得没缠着葛星宜往卧室里去,两人吃过晚饭,一块儿窝到沙发上看电视剧。
    看到一半,葛星宜忽然偏过头,看了看搂抱着她的年轻男人。
    俞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立刻低垂眼眸,问她:“怎么了?”
    她一开始没说话,他沉默两秒,嗓音便压得更低了些:“不舒服?”
    他那个“不舒服”,显然是意有所指。
    葛星宜联想到昨晚某人在这张沙发上的所作所为,热着脸,用指甲掐了掐他的手掌心。
    虽然没到不舒服的程度,但她过了一天,总觉得身上还是没什么太大力气。
    俞也勾唇一笑,神情里满是餍足:“怪我。”
    ……真没觉得你有什么在忏悔的意思。
    在心里小声腹诽了他一句,她终于想起先前要问他的话:“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想一直都住在四合院吗?”
    “不然呢?”他不置可否,“你在这,我不住这,去住哪?”
    “可是……”
    可是他明明在全国有多处房产。
    先不提其他地方的,单单在陆京,他就有他之前最常住的那栋大别墅。不管怎么说,住起来都要比四合院舒适无数倍。
    他先前过来租房,是为了要追她。可自从和她确定恋爱关系一直到现在,他也从未提出过要带她搬离四合院。
    俞也专注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理解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这时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将正在播放的电视剧暂停下来。
    室内陷入一片温馨的安静,他才开口道:“我只想待在你想待的地方。”
    “四合院是你的家。”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取代的。”
    大别墅和摩登公寓,固然有它们好的地方。
    但是,无论有多崭新、多豪华、多舒适,它们都不是四合院。
    都没有她从小到大留存着的关于幸福的记忆。
    也没有她遇到他和其他租客朋友们后创造的欢声笑语。
    只有在这个院子里,才会有这样热闹的人声和蓬勃的温度。
    葛星宜动了动唇。
    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觉得,这个看上去总是很冷感的男人,在对待她的时候,总有着超出常人想象的耐心和细腻。
    他爱她至深,也懂她入微。
    有些话,她从未说出口,但他却全都明白。
    虽然未来的日子还长,或许言布布他们之后会离开,或许在考虑是否要转回刑警的沈叶迦也会带着魏然离开。
    到最后,这个偌大的院子,又会变得安静起来。
    但现在她有他了。
    她知道,无论世间如何变幻,他都会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待在这里,也再也不会觉得寂寞不安。
    有他在,她愿意永远守在这个四合院里。
    为她的爱人和所有朋友敞开大门。
    俞也这时偏过脸,亲了亲她的眼角:“我想和你一起在这里制造更多的回忆。”
    刷新过去那些你并不太快乐的日子,用崭新的、温暖的时光来替代。
    从今往后直到我们终老,你回过头,就只会看到在这个院子里发生的、所有与美好相关的岁月。
    葛星宜眼眸一动,眼尾有些浅浅的濡湿。
    他看到了,用指尖轻抚了抚,转了个话头逗她:“宜宜,既然以后我们都住在主厢房,我可以把后罩房改造成工作室么?”
    “当然。”她笑了笑,“还有,你偶尔也可以带我去你那里。我们可以两头住,我看你那别墅的地理位置离律所也不是太远。”
    他知道她是在照顾他的感受,不希望他太大动干戈来回搬东西,闹得不方便。
    “嗯。”他暂且应了下来,过了两秒,又意味深长地说,“确实,偶尔换个地方……应该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这语气,一听就不是在谈正经事。
    葛星宜一脸无语:“亲爱的小鳄鱼,请问您能不能想点别的?”
    “鳄鱼是食肉动物。”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鼻尖,“而我这条鳄鱼,这辈子只食你一个。”
    -
    这一年春节要比往年稍早,大约是在一月底左右。
    临近春节,俞也差人将整个院子都布置得张灯结彩。
    先前为葛星宜庆生时用的那些大红灯笼再次重出江湖,惹得沈叶迦进门的时候,见一次骂一次:“我特么又不是刘姥姥,天天逛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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