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弥睡醒后发现她不在自己的卧室,在一个四人宿舍里。
    宿舍上床下桌,不大的空间被凌乱摆放的衣服和鞋子塞满了。
    她趴在桌子上,脖颈酸痛,脑子昏沉。抬头时瞧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梳妆镜,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呆住了。
    镜子中的人既是她又不是她,面部轮廓,叁庭五眼与原来相似,但五官却更加精致,皮肤也更洁净细腻,从一个清秀佳人升级成了秀丽美人。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莫弥的思索,宿舍里没有别人,电话应该是找她的。翻找了一会儿,在持续不停的铃声提醒下,她在衣柜的外套里找到了手机。
    手机不是她的苹果手机,但款式类似,她用着不陌生。
    手机界面显示来电人是“佳佳”。
    莫弥犹豫着要不要接,然后铃声突然消失,她刚松了口气,铃声又响起,仍然是“佳佳”的来电。
    铃声好似催魂铃,她慢吞吞地点击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年轻的男声。
    “佳佳?”
    莫弥的声音略显迟疑。
    “我们见一面吧。”
    莫弥没吭声。
    “3点,老地方。”对方不在意莫弥是否回应,定下了时间地点。
    莫弥依旧沉默。
    “你必须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
    莫弥不想去,但她认为依对方的性格,恐怕是躲不过这次见面。
    “老地方是哪儿?”
    “什么?”
    “老地方在哪儿?”
    沉默了几秒,对方回复,语气冷淡,“月亮湖。”
    手机可以用指纹开锁,莫弥查到现在的时间是2020年3月20日星期六下午2:30,距离会面时间还差半小时,莫弥不认识路,需要尽快出发。
    她穿上找到手机的那件风衣外套,又在外套里翻出一串钥匙,锁好了宿舍门。
    她不认识路,也没心情去问别人,靠着手机地图导航月亮湖的方向。
    乍暖还寒的初春,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操场上有不少年轻男女在运动,欢声笑语传到莫弥途径的道路,然而她心情灰暗,丝毫未被这股欢乐与活力带动。
    校园里的女学生大多身高腿长,穿着裤子和平底鞋,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很少有长发飘飘穿着连衣裙和高跟鞋的女生。男学生多体型清瘦,外表清爽,但很少有留光头和寸头这样短的发型。
    莫弥一路前行,不曾留意路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犹认为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会恢复原状。
    月亮湖湖如其名,呈东西朝向的月牙状,面积不大,湖边被青草和灌木林包围,林间小路隐蔽繁多,即便夏日虫蚊盛行,依旧是野鸳鸯的约会圣地。
    莫弥看到湖两侧各有一凉亭,两个凉亭里都有人,不知道哪个才是“老地方”。
    正犹豫间,“佳佳”的电话又来催命。
    “你到了吗?”他的语气颇为冰冷,“已经3点了。”
    “我到月亮湖了,你在哪儿?”
    “你在和我装傻吗?!”
    对方火冒叁丈,莫弥亦是心累,“你不说我就走了。”
    对方忍气吞声道,“南边亭子后面的小路。”
    老地方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莫弥不得不怀疑二人的关系,再加上对方说话的语气和口吻,八九不离十是情侣。
    乍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还要处理这样复杂的人际关系,莫弥只觉得更加心累。
    沿着凉亭后的小路走了约百步,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路中央,中等个子,瘦削身材,俊俏面容,可是冷若冰霜,见到莫弥,未语先笑。
    “佳佳?”莫弥没有继承原身的任何记忆,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呦,我当您贵人多忘事,没想到还记得我叫什么呐?”笑是冷笑,言语似刀,刀刀冲向莫弥攻击。
    莫弥不擅长和言语刻薄的人打交道,沉默以对,好在对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男人深吸一口气,看得出在控制情绪,语气逐渐冷静下来,“你实习找的怎么样了?”
    新话题莫弥依旧难以招架,只能继续沉默。
    男人压下的火又升起,“没找,还是没找到?”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哑巴了?”男人的声音忽然提高。
    莫弥想走了,感觉自己没必要承受对方的怒火。
    “算了,”男人的气泄下来,恢复了冷静,“我早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指望什么?”莫弥问他。她经常听到父母辈的人这样指责小辈,不认为男女朋友之间用得上这么严重的话语。
    “你从来没有为我们的未来考虑过吗?”男人的表情似愤怒似失望。
    他不再在乎莫弥是否回答,已经认定她的答案,“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要找份好工作,我的另一半也要有个好前程。”
    “我以为关于这点我们早就达成了一致,原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最后他疲倦又冷漠地说:“我们分手吧。”
    莫弥回到了宿舍,闭着眼躺在床铺上。
    睡一觉吧,或许睡着了就能回去了,毕竟她是睡着了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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