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答道:“荷包准备卖十五文钱一个,以前不是一直这么卖的吗?我们家的荷包面料好,很多人都争着要买。”
    薛双双看着傻白甜的陈秋娘,再问:“那娘你有没有算过,家里这些荷包的成本是多少钱一个?”
    陈秋娘愣了一下,忽然就呆住了。
    她都忘了,这些荷包上面的花纹,当初是花钱找村里的刘四婶等人扶的,价钱从几文到几十文不止,光是这一项摊下来,一个荷包的成本至少就得好几文钱,这还不算面料针线以及自己缝制荷包的人工。
    陈秋娘这么一想,就开始担心了:“双双,这,这荷包成本这么高,该不会亏本吧?”
    薛双双道:“要是按娘说的,每个荷包只卖十五文,那是要亏本的,不过我们可以把价钱定高点。”
    陈秋娘愕然:“十五钱一个的荷包已经够贵了,价钱再高,哪里还会有人买?”
    “而且有些荷包的形状奇奇怪怪,本身就很难卖出去,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要。”
    薛双双道:“娘你放心,我说卖得出去就一定能卖出去。”
    “不过我们不能在清水镇摆摊卖荷包,一定要去县里卖,不然就要亏本了。”
    陈秋娘当然不愿意亏本,见薛双双这么说,就道:“那到时候就去县城卖荷包吧。”
    她昨天晚上去了到县城看花灯,一时间对于县里的敬畏之情倒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
    很多事情,人们畏惧一件事,并不是畏惧这件本身,而是因为无知而畏惧。
    薛双双道:“到时候府试的时候,我们把荷包摆在考院的门口卖。”
    陈秋娘一脸不赞同道:“你这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到时候考院里都是读书人,他们忙着准备考试都来不及,谁会闲下来买荷包?”
    薛双双笑道:“肯定有人会买。”
    “娘我跟你说,这些荷包人可不打算一个一个卖,而是一套一套卖,每套荷包的个数,从三个到九个不等。”
    陈秋娘:“……”
    从没听过荷包还能这样卖的。
    薛双双把这些绣好的荷包,按照颜色、形状、花纹、数量开始分组,先把把不同形状的荷包全都分开放好,然后找出数量最少的一种,根据不同的颜色、图案,从其他形状的荷包里,挑出适合的荷包,组成套件。
    组好套件之后,把这些荷包先放在一边,再从剩下的荷包当中,依然找出最少的那种开始组套件。
    就这样,薛双双一共组出三百多套荷包套件,其中九个荷包的套件四组,八个荷包的套件五组,七个荷包套件八组,六个的十一组,五个的九组,四个十三组,三个的最多,有十八组。
    薛双双把这些荷包全都搭配分好之后,指着三个一组的荷包套件对陈秋娘道:“娘,这个福星高照套件,一百零八文钱一套。”
    四个的:“这叫吉祥如意套件,一百六十六文钱一套!”
    五六七个的:“……”
    八个的:“这叫金榜题名套件,八百八十八文钱一套。”
    九个的:“这叫蟾宫折桂套件,九百九十八文钱一套!”
    陈秋娘瞠目结舌,被这天价荷包惊呆了。
    半晌才回来神来,慌慌张张道:“双双,不行的,卖的这么贵,怎么可能会有人买?”
    而且什么金榜题名,蟾宫折桂,要是买了荷包套件的读书人没考中,那岂不是要找她们麻烦?
    陈秋娘胆子小,可不敢冒这样的险。
    薛双双好笑的看着她,说道:“娘,这些荷包套件叫什么名字,对读书人来说,只是讨得彩头而已,他们考不中那是平时读书还不够用功,怎么能怪到荷包头上?”
    陈秋娘还是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做,这是骗人家的钱吗?”
    薛双双道:“娘,我们把荷包摆在那里,明码标价,愿意买的人来买,不愿意买的人我们又不是非拉着别人买荷包不可,怎么就是骗人呢?”
    陈秋娘道:“反正,反正那么什么金榜题名,蟾宫折桂,都是哄的,又不是说买了一定会考中,那还不是骗人是什么?”
    陈秋娘的性子是真的纯良,这种人是不适合做生意的。
    薛双双笑了笑,对陈秋娘道:“娘,那照你这么说,那叫状元楼的客栈,要是读书人住进去没考中状元,那就是欺骗喽?”
    陈秋娘:“……”
    论口齿伶俐,她怎么可能是薛双双的对手,一下子就被说得哑口无言。
    薛双双道:“娘,我们的荷包套件叫什么名字,就跟状元楼一样,都只是个名字而已。”
    陈秋娘不作声了,开始跟薛双双一起,给这些组好的荷包套件做最后的包装。
    三个四个五个的套件没有包装,谁买了要么当场挂上,要么直接提着走。
    六个七个的套件,薛双双让陈秋娘缝了个小巧的收纳袋,把它们装在里面,袋口的绳子往两边一拉,绑个好看的结,当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至于八个九个的套件,薛双双让人做了木盒来装。
    任何东西都需要包装,一个的包装,能让商品价值无限增加。
    那两种八个九个的荷包套件之所以价格那么高,也跟包装有关系,而且做这样一个盒子的本钱也要二十文。
    薛双双和陈秋娘在整理荷包的时候,薛顺、林白两个跟王方木一起已经到了县衙。
    所谓红契,即是在交易后向官府上交契税,由官府在契尾加盖红色钤章,即为红契。
    红契受官府保护。
    薛顺买块小竹林倒还好,白溪村的小竹林,到县衙按规矩交契税,改红章就可以,县衙一般不会多刁难。
    但是林白买下的那个山头就太打眼了。
    而且山头的归属并不属于白溪村,而是属于丰阳县的,虽然说王方木已经先替林白拟了白契,可如果县里有人要使绊子的话,白契也是不作数的。
    并且一般买得起山头且又愿意买山头的,不是大地主就是有钱员外,县衙的人已经习惯了他们用钱开路,比如说交契税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向他们多要点钱,少上点账,这样就有一笔外快进账。
    王方木把这个情况跟林白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道:“反正你记着,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得罪官差。”
    王方木这是在为他着想,林白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立即点头应下:“谢谢里正大叔,我自己会小心的。”
    几人说着话,已经来到县衙里面。
    薛顺那四五亩竹林,交了一百五十文钱的契税,很快就有人在契约后面盖了个章,然后交还给薛顺。
    接下来就是林白。
    他在王方木的示意下,把山头的白契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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