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手中玉佩,发现是块十分稀罕的血玉,傅思滢忍住砸玉的冲动,将玉收好。
    等漠苍岚走后,她迟钝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回礼便回礼罢,为什么还要再拿走她的海棠红玉簪?已经拿走狐狸精的那么多东西当做定情信物,还不满足?!
    腹诽着,一转头,就看见卫兰灵怔怔目送漠苍岚离去,一脸无法回神的惊艳表情。
    顿时,傅思滢暗道坏了事。
    她有意撮合卫兰灵和宁瑞成互相祸害,不料今日就被卫兰灵见到了漠苍岚!虽说漠苍岚同样是个祸害,与卫兰灵相配可称毒蝎配毒蛇,但漠苍岚权势太大,若是真与卫兰灵互生情愫,卫兰灵有了靠山岂不是要翻天?
    如此一想,傅思滢对皇上赐下的这桩婚事愈发满意。
    只要她在中间拦着,任由漠苍岚和卫兰灵两人日后再山盟海誓,卫兰灵终究是别想咸鱼翻身!
    她就是偏偏要将卫兰灵和宁瑞成凑在一起,不能叫这群畜牲有半点好过!
    虽然卫兰灵初次见到慕王就被慕王的谪仙之姿大大地震慑到,但有傅宰相和李氏不断地哀声怨气在,卫兰灵还是大概能得知慕王此人的阴狠和可怕。
    可这种感知毕竟虚薄。在卫兰灵看来,慕王位高权重、相貌俊美,就算是做事手段狠辣也不失为大丈夫气概。傅思滢能与慕王定下亲事,该要欢天喜地了。
    见姨夫姨母如此忧心忡忡,卫兰灵真想毛遂自荐!第一次,生出对自己出身卑微、地位低贱的恼火。
    皇上的赐婚圣旨一下,整个傅府的气氛都变得格外不同。严肃了什么,高傲了不少,可也阴云密布了不少。
    傅大小姐的身份更加尊贵,自然会使傅府在皇城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可毕竟是与慕王定亲,这桩婚事对于傅家人来说是忧大过喜。
    待一夜人各异梦后,一大早,李氏就听下人说了客房闹跳蚤的事情。
    卫兰灵和小李氏双双不断瘙痒地来见李氏,李氏非常诧异:“这怎么好端端地闹了跳蚤?兰灵过来,让姨母看看。”
    说着,李氏将卫兰灵的衣袖挽起。入眼便是密集的红疙瘩,每一个红疙瘩都类似圆形,中心还有一个比针眼更细小的叮咬痕迹,这一看就是跳蚤造成的。
    “呀!“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李氏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么多?”
    卫兰灵难受得一脸难忍痛苦,诉苦道:“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上都是,就连脖子上也有!”
    压下衣领露出脖颈,只见细长的脖颈上也有五六个红疙瘩!
    李氏惊得脸色一变,急忙吩咐下人去将客房细细打扫一遍,被褥用具和地面都要拿开水冲烫!
    闹出这么大动静,傅思滢当然得知。她转头看向晴音,见晴音神色愧疚不安,便宽慰道;“不用担心,此事与你无关。”
    晴音神情为难,又不好对傅思滢说什么。
    傅思滢又说:“只要我不倒下,往后你为我做的任何恶事,都一定不会与你有关。”
    这话说得很沉重,晴音微微蹙眉露出不解,想了想,说:“奴婢愿意为小姐做事,也就愿意为小姐承担后果。奴婢只是担心自己会粗心马虎、做事不周密,若是牵连到小姐就不好了。”
    闻言,傅思滢摇头:“放心吧,没事的。”
    等傅思滢去寻李氏的时候,李氏刚刚检查过卫兰灵身上的叮咬,又在检查小李氏的身体。小李氏与卫兰灵的情况类似,但比卫兰灵的情况要轻许多。
    李氏猜测道:“想来是兰灵染了跳蚤,你又从她那里染了一些。”
    卫兰灵好生委屈和丢脸:“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染上跳蚤,我昨天除了跟随表姐表妹去湖上游船外,哪里也没去。”
    而且之后卫兰灵还落了水,这是李氏清楚的事。
    李氏正想再说,余光注意到傅思滢正站在房门口,未加思索便道:“思滢,你身上有没有被虫子叮咬?你表妹的屋子里闹了跳蚤,你回去让晴音给你检查一下床铺。要是哪里不干净,让下人也一起冲烫打扫一遍,以防万一。”
    傅思滢表情淡淡地跨过门槛:“我昨日并没有与表妹多做接触,好端端的,从哪里染跳蚤。”
    见傅思滢没有被叮咬,李氏也就没多说,吩咐下人去做事后,让丫头拿来涂抹清凉的膏体给卫兰灵和小李氏。
    看二人几乎要将全身都涂遍清凉膏,甚至边涂抹边忍不住地抓挠,李氏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从哪里染上的跳蚤?”
    说完一顿,想到什么,立刻看向晴音:“晴音,你昨天是从哪里给表小姐买回来的新衣裳,会不会是新衣裳不干净?”
    话音一落,卫兰灵和小李氏立刻双双停下动作,忐忑不安地看向晴音,同时用隐晦的目光看向傅思滢。
    被夫人点名,晴音以为暴露,吓得脸色瞬间一白。在听到夫人只是怀疑新衣裳有问题后,晴音也迟迟无法定神。
    “是、是仙锦衣庄。夫人,奴婢买的是新衣裳,不、不会有跳蚤的!”
    李氏本不过是随口一问,毕竟若是仙锦衣庄的新衣有跳蚤,那仙锦衣庄是自砸招牌,别想在皇城中再存活下去!可没想到晴音如此惊慌,实在是可疑。
    刚想质问晴音,李氏忽然嘴唇一紧,眼神收敛地去看傅思滢的脸色。未料想,这一看,正正和傅思滢的眼神对上!
    李氏霎时一惊,只觉得女儿的目光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冷怒交加。这目光让李氏心中一痛,哪里再敢对晴音有所质问。
    而瞧母亲被吓到,不打算如此轻易让母亲避开的傅思滢轻轻一笑:“娘,您想说什么?”
    鉴于之前的经验和教训,李氏当即连连摇头:“没什么!”说得很是果断坚决。
    傅思滢轻笑出声:“呵呵,母女连心,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李氏坚决摇头,紧张地抓住傅思滢的手,急急道:“娘什么也没想,娘就是在想跳蚤是从哪里染上的,和你没关系,你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傅思滢垂下眼眸,浅浅勾唇,“依我看,不是我胡思乱想,是您别胡思乱想才对吧?”
    她起身,温柔地将手从母亲的抓握中抽离:“卫兰灵昨日随我出府游湖时,言语不当惹怒了胡家二小姐,可是被胡二小姐好一番拉扯推搡。等我赶到时,她已经倒地不起。”
    “您与其想些阴谋诡计的可能,不如单纯地想想是不是表妹从草地里染到的跳蚤。跳蚤藏在她的头发里,就连她落水都没能被淹死,直到被带回咱们家,”说罢,傅思滢轻轻在母亲的手背上拍拍,露出柔和的笑意,“没事的话,女儿先退下了。”
    尽管她表现得如此和善宽容有耐性,却无端让人感觉到她的愤怒。
    李氏害怕地想要重新握住傅思滢,哪料被傅思滢避开。
    “滢滢!”
    傅思滢理也不理地走了,并不在乎卫兰灵会不会在她走后借着丑事已被知晓,就破罐子破摔,大肆向母亲诉苦。
    她知道母亲素来耳根子软、性情柔和,总认为哪怕是自家人委屈一点,也不要让客人受委屈。这一生,她就是要好好改改母亲的软脾气,省得母亲再重蹈覆辙!
    走出房屋刚两步,傅思滢忽地脚步一顿,回头看母亲的屋子一眼,想了想,悄悄将母亲身旁的何婆子招到一边偷偷问话。
    “何婆子,最近我爹和我娘的关系还好吧?”
    傅思滢突然这样询问,让何婆子摸不着头脑:“好着呀,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傅思滢摇头:“我的意思是……嗯……”
    她眸光不定地瞧着何婆子,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尽可能含蓄地问:“夫妻和谐之事可还和谐?”
    何婆子一怔,反应过来傅思滢的意思后,惊得连连要捂傅思滢的嘴。
    “好我的大小姐,您怎么什么事儿都敢问?这也是您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能问的?”说着,何婆子一顿,“不对,您怎么能知道这种事儿!”
    傅思滢急急摆手:“您想到哪儿了!我不过是想打探一下我还有没有弟弟妹妹的可能,您、您看您都说了些什么!”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大小姐,何婆子忙不迭笑着给傅思滢赔不是:“是老奴想岔了,污了大小姐的耳,您全当没听见,忘了吧!”
    “我自然会当做没听见!”傅思滢羞恼地撇嘴,“你快说嘛,我爹和我娘最近的关系可还好?”
    “老爷和夫人的感情一直深厚,只是最近府中出的事儿有些多,老爷和夫人心事重重,每晚都要说上好一会儿担忧的话,哪还有闲心去想别的。”
    说罢,何婆子调侃:“您怎么想要弟弟妹妹了?”
    傅思滢敷衍道:“芸芷和容辰只比我小一两岁,逗着没意思。行了,没事,你忙去吧。”
    打发走何婆子,傅思滢心中的紧张担忧并未减少。她需要防着小李氏与父亲有所接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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