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后屋转了一圈,连王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惊叹声没有停下来过。
    当然,傅思滢在刚见到时也很震惊,可毕竟是在胡家人面前,所以她很能显得淡定。也不知连王是不是不拿她当外人了,所以放肆表达自己的情绪,毫不矜持。
    等到摆设的珍宝都看过,连王看向真正的大宝贝傅思滢:“傅大小姐诶,您这是……发达了?”
    傅思滢的舌尖舔舔后槽牙,无语又好笑地回道:“都是别人的,我不过是借两天拿来看看。”
    “啊,别人的?”连王一听,好生失望,顿感无趣,“本王以为是你的呢。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自己的,万一越看越喜欢,就只能是越看越气!”
    “呵。”
    “既然是别人的,你请本王过来干嘛?拿别人的东西炫耀?傅思滢,你不是这种人呐。”
    “自然不是!”没好气地翻他一个白眼,傅思滢解释道,“我是想请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好不好,值不值得你办一场赏宝宴,请晋国和北夏的使臣一观。你长脸,也能给皇上长脸。”
    万万没想到傅思滢是为自己着想,连王一怔,反应过来,脑中速速思索:“赏宝宴?”
    “正是。我瞧诸位王爷接二连三地宴请两国使臣,怎么唯独你没个动静?真不知道你是真的没想法,还是打算悄摸闷个响雷。”
    连王神情窘迫,干笑道:“这个……本王自然也是想到的,但还没有想到好法子,你这主意来得巧。”
    默了默,疑惑发问:“你怎么会替本王想到这个?”
    傅思滢面不改色:“还不是还你的人情?你在皇上和诸位朝臣面前,将我那般狠夸,我不还你这个人情,自认说不过去呀。”
    “哈,你说这个啊,”无心插柳柳成荫,连王一脸惊喜,哈哈生笑,“这没什么,本王实话实说而已,不是故意要在皇上面前说你好话的。哈哈!”
    “我知道,正因为连王爷您的真心,所以我才更应该答谢不是?”
    “是是是,傅思滢你够讲情义的!”
    “嗯。”
    三言两语之间,连王便接受了傅思滢的建议,打算在自家府中举办一场赏宝宴,主请两国使臣赴宴。又在堂后屋来回转悠着看看宝贝,连王喃喃发问:“你说,是不是还缺一个重宝镇场子?”
    “镇场子?”
    “嗯。虽然你从别人手中借来的这些已经足够珍贵,但它们都是一种等级的珍贵,没有一个特别突出显眼的。百花争艳的群芳园,也得需要花王坐镇呐。”
    对连王提出的这个小问题,傅思滢也表示认同。忽然,她想到那只已经被她命令拿走和其它鸟儿放在一起的彩凤鹦鹉。
    虽然认真计较起来,彩凤鹦鹉有可能比不过一些死物的价值大,可它太漂亮也太罕见了,几乎没有人听闻过。还会说话,特殊至极。
    想到此,示意连王自己还有一个大宝贝,请连王看看符不符合他的要求。
    不过片刻,彩凤鹦鹉被下人带来,在连王的期待下,掀开黑布,宛若凤凰化身的小小鸟儿立刻便将满屋奇珍异宝的光彩给压了下去!连王当即忍不住惊呼:“这是什么?太美了!”
    “这是彩凤鹦鹉。”
    “彩凤……鹦鹉?”连王的双眼又大又亮,绕着笼子来回瞧,“名副其实,名副其实啊。太漂亮了!本王见过的精致小鸟无数,却从没见过比它还要艳丽的。凤凰既然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那它就可称为当世鸟王啊!”
    一声“鸟王”引得傅思滢差点笑出声:“你抬举它了。”
    “不抬举不抬举!”
    就在连王对这只彩凤鹦鹉连声赞叹时,彩凤鹦鹉很给贵宾脸面,一声高呼:“我是仙鸟,我的主人是仙女!”
    乍听鹦鹉说话,连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对对对,你是仙鸟、你是仙鸟,你的主人是仙……”
    话说一半,反应过来,嗖地扭头看向傅思滢:“它的主人是你?!”
    “嗯。”
    这个傅思滢倒是不反对。当着胡家人的面儿,她唯独收下了这件礼物,因为的确喜欢得紧。
    听到她承认,连王再赶忙指向整间屋子的珍宝:“那你还说这些东西不是你的?你这只鹦鹉怎么来的?”
    “别人送的。这些礼物我只收下了这只鹦鹉,其他物件没收,的确是给对方说借来用用。”
    “所以说,只要你想要,其实就是你的?”
    “呃……”看到连王一脸又怒又气又羡慕嫉妒的复杂表情,傅思滢卡壳了。
    而她不用明说,连王便知晓是什么意思,顿时气呼呼地往旁边椅子里一窝:“哎呀,气死本王了,怎么就没有人给本王送这些大礼!”
    连王哪怕身份尊贵是王爷,而且平日里见到并且收藏的奇珍异宝无数,但他想要白白得到珍宝,也是少有机会呐。毕竟不是实权王爷,谁会傻傻将珍宝白白送上呢。
    察觉连王是泛酸,傅思滢轻笑两声,走到邻座坐下:“有人给我送又如何,我也不敢收呀。我既然不敢收,那么和没人给你送礼就是一样的,你用不着吃味。”
    这么说来,倒是有些道理。
    连王哼哼两声,眼巴巴望着鹦鹉:“你能收到这么一只鸟王就够了,还想要什么?”
    “行了,我长这么大才收到这么一件重礼,比您这个王爷可差远了,你就别羡慕嫉妒了。咱们现在说说你能不能办赏宝宴的事儿。”
    回归正题,连王逗着鹦鹉重重点头:“能办,当然能办!不仅要办,还得办得众人皆知、风风光光!这么多珍宝,你想要关起门来独自欣赏,本王都替世人生气。这件事包在本王身上了,就这两日,请柬给你送来,你只管盛装赴宴就成。”
    “好!”傅思滢眼珠子斜斜一瞥,不经意问道,“那……要请两国使臣,是不是两位司礼官也得请?”
    “那是自然!”音落,连王反应过来,转头看她,“哦,你是不想和何长易见面是吧?那本王就不邀请他了。”
    一听连王要好心办坏事,傅思滢轻轻一笑:“多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他是负责晋国使臣司礼官,更是皇上面上的红人,你办赏宝宴邀请宾客无数,却不邀请他,岂不是无形中打他的脸面?”
    她摇头:“你二人无冤无仇,这说不过去的。我就是问一问,知道他到场,心里有点数便好。”
    连王方才嘴快一时答应,但凡多想两下,就不会轻易答应了。这会儿见傅思滢主动替他着想,十分感动,赔笑道:“这是托傅大小姐的福才设的赏宝宴,自然要紧着傅大小姐的喜好来呀。”
    “呵呵,何长易不是个傻子,自然能想到你是顾忌我的喜好。所以不又是把我给记上一次?我可不用你好心办坏事。人家现在是宠臣,我也想避其锋芒,不愿多事呢。”
    闻言,连王连连生笑:“哈哈哈,没想到你傅思滢也有避别人锋芒的一天。行吧,你都能接受,本王又何必多管闲事。但凡最近大家挂在嘴边的人,本王都会邀请的。”
    “嗯。”
    顺利与连王商定举办赏宝宴之事,临别时,连王想到一问:“本王要怎么给众人介绍这些东西归属何人呢?”
    “怎么,觉得说是借来的不好听,挂不住脸面?”傅思滢调笑看他。
    “嘿嘿嘿,本王堂堂一个王爷,说是拿借来的东西设宴,的确有失脸面。”
    “那你出钱买呀。”
    “……”
    见连王满脸意有图谋,跟她挤眉弄眼的,傅思滢忍不住出手在连王的胳臂上狠狠一掐,咬牙警告道:“您可别想有的没的了,我是好心帮你给皇上争脸面的,让你能在皇上面前讨个好,你还想从我手上贪东西?”
    连王痛得呲牙咧嘴,赶忙求饶:“哎呦哎呦,大小姐嘞,本王没那么想!没有!”
    “哼!”傅思滢松开手,“这些东西都是我借来的,事后我得一件不少地给人还回去。你想让我给人家开口讨要东西?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连王可怜委屈地揉揉自己被掐的胳臂:“知道了!本王也没说出口嘛,你真是……以己度人!”
    见他再狡辩,傅思滢抬手作势又要掐,连王赶忙一跃跳开,胡乱挥手说再见,便往马车里钻。
    “走了走了!”
    “哼。”
    听着车外傅思滢的冷哼声,连王吸吸鼻子,揉揉胳臂,先是不服气地哼哼两声,想着想着,又美起来,脸上露出浮想联翩的美意。
    傅思滢怎么对他这么好嘞?
    多为他着想呀。
    有了珍宝,就想到帮他在皇上面前讨好,她怎么不想着替九哥在皇上面前讨好?
    啧,看来傅思滢和九哥的关系不咋的嘛,卫兰灵的预言不假。
    ……哎呀,明天就开庄了,他光顾着看宝贝,忘了问比武赌局的事儿能不能分一杯羹了!
    虽然连王是忘记问了,但问和不问的结果都一样,没可能的。反正从傅思滢这里、从相府这里是没可能的。
    傅思滢和父亲的想法本就是不涉及其中的利益牵扯,全部交由皇上负责,否则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了。
    翌日一早,贴满城的告示立刻引来全城百姓的围观,本来应该是拥挤得水泄不通的各处比武场门口,终于得到清净,大家都涌去设立在每一处比武场附近的赌票售卖铺子了。
    “这还能下赌?还是官兵看守的!”
    “告示上说是皇上欲与民同乐,特设博戏赌局,供百姓一乐。”
    “哎呀呀呀呀呀,老夫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给俺来下两注,俺要押五号比武场今天第一场比试的唐师傅赢!”
    抖抖嗖嗖地说完,一位年纪很大但思想一点也不古板的老爷子率先尝鲜,手颤颤巍巍地递出几个铜板,换得一张标有两注押唐师傅赢的赌票。”
    卖票的小吏说:“老人家您可以到时候入场观战,这票当场有效,过时作废啊。如果唐师傅赢了,记得来兑换银子。”
    老爷子盯着赌票,连连应是:“好好好。”
    周围亲眼看到老爷子下了赌注的百姓,一见这乐子是真的,又能下赌又能观战,幸运赢了还能有银子拿,顿时群情激动,挤着要下赌。
    拥挤之时,难免发生意外争执,正当两个人因为先后顺序而拌嘴争吵,突然,一旁看守的官兵一声大喝:“官家设立之地,禁止吵闹喧哗。扰乱秩序者,抓入大牢,坐监七日!”
    突地,现场便安静了。
    “排队!”
    一声无情的命令,不用再多催促,百姓们纷纷遵守秩序,排起队来。毕竟是官家的地方,平头老百姓哪敢惹事。
    因为是第一天开庄,大部分百姓对于赌局规矩是一窍不通的,所以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若不是有官兵压制,还真得出乱子。
    数人成功买到赌票,到了下一人买票,也不知这位是个什么家世,随身就带着银票,一开口就要下一百注。
    小吏说:“不行,一张赌票最多十注。”
    “诶,十注怎么够,我有钱!一个赌票十注,那你卖我十张赌票不就行了?”
    小吏拒绝:“同一场比试,每个人一次只能买一张赌票。”
    买票的人纳闷急躁不已:“这是个什么规矩,还非得让我排十次队?”
    “你哪怕再排队来买,我认得你、官兵认得你,也不会再卖给你同场的赌票。”
    “凭什么,我替别人买都不行?”
    “不行!赌票主要是作为入场观战的凭证,这里距离比武场这么近,现看现买都来得及,没必要让人替买!”
    买票人生恼抱怨:“规矩真大,不嫌麻烦!”
    小吏毫不退步,板着脸说:“圣上定下的规矩便是如此,这是圣上与民同乐的恩赏,不是让你跑这里发家致富的!你若想买,最多只能十注。不要再多有纠缠,后面还排了那么多人呢,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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