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谁生孩子都是生,给强大的修士生孩子,反而更能保住后人的安全,她这样,跨界到无相来,又做这么多后手……
    陆灵蹊在小小的房间转过来转过去,半晌站定的时候,脸现苦笑。
    似乎,她家除了陆信老祖早早陨落,诚老祖满腔遗恨,后人似乎过得都不错!
    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里,烦恼只有两处,一是寻找伴侣的艰难,二是一脉单传。
    这烦恼,相比于修仙界的血雨腥风,实不算什么。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摸向额间的时候,严重怀疑,那位祖宗一直没死,子息护魂术里无法确定的那个,就是她。
    她可能早就知道畅灵之脉的所有禁忌。
    那个掳走爹娘爷爷,逼她五十岁前进阶结丹,一百五十岁前进阶元婴的玉简,很可能就是她丢给她的。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巧!
    还有一直修闭口功的清远,在陆岱山以为陆信后人被搜魂可能命陨之后,送上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的古老手扎,是他的本意吗?
    他又不傻,那样干的结果……就是逼着陆家跟他急,逼着道门修士对佛门侧目,对大昭寺侧目,对他侧目,从而隐下畅灵之脉还有的后人。
    一环扣一环啊!
    想到这里,陆灵蹊忙逼自己把那些猜测全都扔掉。
    暂时不能这样想,不能……
    这样想太容易让她懈怠了,她一定要在五十岁前进阶筑基,她一定要成为无相大陆非常年轻的元婴修士。
    这条路,没有岔道,没有退路,除了向前就只能向前。
    陆灵蹊在病了数天后,终于走出了房间,看向远山将落的夕阳。
    “林……林蹊?”
    南方从南佳人房里出来,看到她时,真是太吃惊了,“你……你怎么又瘦了?”
    原来陆望的传承这么恐怖吗?
    有大把灵肉,从来不辟谷,还锻体小有成绩的师妹,居然也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啊!”
    陆灵蹊想要师兄陪她到坊市,闻言叹了一口气,“师兄,我不想跟病书生一样,你对太霄宫的坊市熟吧?带我到那家做药膳,做得非常好的掘地馆,定些药膳好不好?”
    想要再借酒修炼,肯定要把身体养好一些。
    陆灵蹊怀念迷迷糊糊中,顺畅修炼的过程。灵石她有,挣大把灵石是干嘛的?当然是修炼用的。
    趁着现在,她买得起,别人也好做的时候,抓紧时间,不亏着自己,努力进阶才是王道。
    “现在?”
    南方看看天,“那行吧!我们快去快回。”
    上泰魔门针对的不是他们这些小修士,太霄宫又加强了巡逻,安全方面很有保障,至少,他跟大家在外面晃的这些天,没哪个有事。
    陆灵蹊站上师兄的遁光,就忙给自己戴了个面纱。
    老祖宗殚精竭虑隐藏后人,她可不能添乱。
    虽然凭她现在的名气,面纱的作用已经不大,但能不引人注意,还是不引人注意的好。
    “放心,就算不戴面纱,只要你稍为掩饰一下,现在也没几个人认识你。”
    都瘦的脱形了,南方好想叹气,“陆家人要是再看到你,肯定就不会在背地里嘀咕了。”
    有陆家人在背地里嘀咕她吗?
    陆灵蹊目光闪了闪,“陆家人说我什么?”
    “陆安前辈成了病书生,不能见血不能见肉,你……虽然病了几日,可是还能亲到莲花峰朝仪芬真人道谢,陆家某些人替陆安前辈觉得没面子呗!”
    果然,什么地方都有这种无聊之人。
    “师兄,那种出口说什么没面子的人,你以后不用再相交。”
    陆从夏拿着太清丹,就是怕他们有人得了陆望的传承后,步上陆安的后尘。
    陆家都做如此防护了,那些笨蛋还吧啦吧啦的放屁,有什么可交的?
    “跟那种人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好!”
    南方看了眼竖眉的师妹,“陆家内里有些倾扎,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上泰界魔门就围着人家,多听听多看看,或许以后有用呢。
    “那你还听到什么?”陆灵蹊微垂眼敛,“陆家祖宗堂被炸,那些人是不是怨怪上陆岱山了?”
    “是!听说陆岱山哭了。”
    对那位一路护送他们回来的前辈,南方还是有些好感的,叹口气道:“当时陆家几位长老也闹得有些厉害,被逼无奈下,他带着陆传找陆家早就闭关不出的长辈,问当年的事是不是该怪他?”
    陆灵蹊心下一跳,“那……陆家那位长辈又是如何说的?”
    “具体的谁知道?只是听说,闹事、怨怪陆岱山的两个长老被骂了一顿。”
    南方的遁光在来来往往的遁光中,不快也不慢,“他与仪芬真人青梅竹马,听我爷爷说,当年还曾试图逃婚,畅灵之脉是陆家长辈非要塞给他的,与他何干?”
    陆家长辈非要塞给他?
    这么说,陆岱山也早在宁知意老祖的局中?
    陆灵蹊细想老头的样貌,半晌,心里升起一丝古怪。那老头哪怕老了,也是相貌堂堂,称一声‘帅’老头,不算过份。
    他年轻的时候……
    父亲常在母亲面前说,他少年初长成的时候,陆家的门槛都被说亲的踏破了。
    陆灵蹊嘴角微微翘了翘,每次父亲这样说的时候,母亲都要让一让他,好像她真的占了好大便宜似的。
    “陆家能被陆岱山称为长辈的,还有几位?”
    “那可多了。”
    南方也出身世家,知道世家辈份这事,不能用具体的年龄算,“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在修仙世家不要太普遍。
    只不过,这种辈份,很多时候,需要同等的灵根资质才能真正有效。
    陆家现在真正能被陆岱山称为长辈的,只有两位,一个排行在四,一个排行在七。他们……年纪都很大了,早不管事。”
    “……”
    陆灵蹊沉默了下来。
    当年的事,具体是怎么回事,那两人或许是知道的。
    可惜,她不能去问。
    等能去问的时候,人家或许早尘归尘,土归土了。
    “师兄这几天见过陆从夏吗?她对长辈们之间的纷争持的是什么态度?陆家祖宗堂被炸,她有怨怪过谁吗?”
    “不知道!”
    南方摇头,“听说,请完我们的第二天,她就被陆家那位,排行在四的太上长老叫去了,到现在都未出来。”
    ……
    陆家东北角,一处好像非常普通的别院里,陆从夏半浮在后院的八卦老井中,被逼看着井里那株长势甚好的千秋荷。
    少时来玩的时候,她明明看过老井,老井并无任何不同。
    但被四太祖扔进来,她才发现,这井被刻了空间阵法和掩饰阵法,它们的作用,好像只为井里长的千秋荷。
    这千秋荷都快铺满近十亩的八卦井,其上花苞无数,不过,开得最盛的却只有五株,只是其中两株荷花,看样子似乎要败了。
    “看明白了吗?”
    苍老的声音终于传来,陆从夏连忙寻找。
    她被困井中四天了,实在不知太上老祖让她看这千秋荷,到底意义何在。
    “一点也没看明白?”
    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带着叹息,好像吹动了那株要谢的荷花。
    这?
    陆从夏心中一顿,“老祖,这千秋荷……是不是代表了我们陆家?”
    “……怎么说?”
    “陆家有五位元婴真人,可以对应盛开的荷花。”陆从夏看着两株要谢的,突然间心中难过起来,“一百三十三位结丹真人,对应已经长大,将开未开的一百三十三朵荷苞。”
    还有很多小花苞才长出一点点,如果它是对应陆家的筑基修士的话……
    陆从夏不知道陆家具体有多少筑基修士,但这里的数量还算喜人。
    “老祖,这井中有恶鱼,可以把恶鱼除了吗?”
    呆了四天,她看到了井中恶鱼折断了好些可能打出花苞的花径。
    “天道飘渺,人道亦飘渺!”
    须发皆白的陆东,突然出现在陆从夏的身边,“老夫一百零六岁知道此井,到现在已经近八百年了。”
    千秋荷中突然跳起一只黑鱼,在要谢的荷花旁一甩尾,叨下一片花瓣,又哗啦一声,隐入水中。
    “别动!”他阻住陆从夏要出的手,“当年接下这井时,老祖宗说,鱼与井,鱼与荷,自有它们的因果。除非大片荷花凋谢,否则不能干涉。”
    什么?
    陆从夏呆住。
    “既然你已悟到它与我陆家的关系,就滴一滴血吧!”
    “……”
    陆从夏被老祖宗盯着,只能老老实实,划破指尖,滴下一滴血。
    平静的井水,突然翻起一阵涟漪,浪花朝一株小小的荷苞而去。
    咦?
    那小小的,还泛着绿的荷苞,她再看的时候,突生一股子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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