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鬼王的笑也像哭,“一声前辈就想我来通融?那你说,我师父当初就怎么不能通融通融我呢?”
    陆灵蹊眉头一蹙。
    “我通融别人,别人何曾通融过我?”成了再也超脱不了,只能困守黄泉这弹丸之地的鬼王,他凭什么还管别人?
    链条随着他哗啦哗啦地往前,“修仙界是什么?就是快鱼吃慢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想要本王通融,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本王看看,到底是本王拉着你下地狱,还是你把本王变成魂珠。”
    大家只是在各自的地方,为自己而战,只看谁的手段高罢了。
    链条在陆灵蹊面前,迅速变成鬼蔓,如风一般,向她缠来。
    修士的血肉,虽然不能助他冲出黄泉,可是却能让他在这里活得更滋润。
    就在鬼王以为,她要大刀连劈的时候,鬼蔓却好像遇到克星般,原来卷过去的有多快,现在回缩的就有多快。
    这?
    陆灵蹊脸上似笑非笑,看着脸色大变,踌躇不再上前的鬼王,“再说一次,我只是借道一行,本人对你们魂珠不感兴趣,但是,真要相逼,我也不介意砍几颗,以后卖灵石。”
    鬼王带着链条迅速后退了两大步,细长凤眼几乎要眯在一起,“辟邪珠?”
    她怀里的东西正一闪一闪,虽然被衣物裹住了大半的光芒,可是,那份轻灵的煌煌之气,却做不得假。
    “你居然有辟邪珠?”
    玄阴蚌母性情高洁,虽然生来就会育珠,可是自古以来没人能逼得了它们。
    而且不同于避风、避尘等珠,这辟邪珠至少要七阶以上的蚌母才能育化,轻易怎么可能给一个人修?
    就算用抢用杀的办法,七阶的蚌母在临死之前也有本事毁它自育之珠,让修士鸡飞蛋打,白忙一场。
    “不把辟邪珠拿出来,就是我的诚意。”
    陆灵蹊看到诸鬼都往后退了些,才又道:“现在再问前辈一句,借路一行可否?”
    可否?
    不借的话,想在这里拦下她,还不知有多少伤亡。
    手下的小鬼死得太多,他在这里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多谢前辈了。”
    陆灵蹊感觉让他自己说出来可能有些难,先行拱手谢过后,就直接走人。
    这个时候,周围早无普通小鬼,她的速度太快,还没等鬼王纠结完,已经没了影。
    暗中关注这里的鬼王们,很快便收到有修士带辟邪珠进黄泉禁地的消息,那东西,对他们天生有克,人家既然给面子,不主动动他们,他们当然也不能傻傻的,自动去送魂珠。
    所以,陆灵蹊接下去的路,虽然不时听到长长短短的鬼啸,却是一片坦途,再也无人堵她。
    ……
    神水宫,宁知意终于喝到芙晚宫主亲手倒来的灵茶。
    “这十二月花茶,乃我亲手所制。你这样喝,我怎么感觉一样暴敛天物呢。”芙晚心疼的紧,“待没人的时候,这茶水会不会再从你身上漏了?”
    “嗬!”
    宁知意似笑非笑,“到了我这个境界,我还会把茶漏了?你们神水宫守在这黄泉禁地多久了,就没人试过,自己当鬼吗?”
    她的肉身可一直都在呢。
    宁家研究鬼,研究人与鬼之间的转换,就有十好几代。
    “道友既然知道我神水宫是做什么的,就更当知道,黄泉禁地里那些鬼王的样子。”芙晚面色淡淡,“为了活着而活着,恨完天恨完地,再接着恨自己,那样有意思吗?”
    看得多了,谁敢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天地以万物为逆旅,日月为百代之过客。”
    芙晚宫主轻嗅茶香,“我们来这世间一遭,只要不负我心,哪怕朝生暮死又如何?“
    蜉蝣的一生虽然短暂,可是又有谁能说,人家活得不自在?
    “道友执念太深,虽然修了上道,可是……”
    “没有可是。”宁知意打断她的话,“说我有执念,当修士的谁无执念?”
    没有执念的人,谁受得了日复一日的打坐?
    选择当鬼,只是因为她想突破畅灵之脉的那些禁锢。
    “我一恨不天,二不恨地。”恨它们,它们就会理她吗?
    宁知意冷哼,“恨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她可怜自己还来不及呢,“转为鬼修,只是因为我喜欢修行,不想再被天道轮回安排,在无知无觉中,成为一个不是我的我。”
    她做到了。
    宁知意又喝了一口带着淡淡花香的灵茶,感受它的幽香和清冽,“说来,当年我从长辈那里,知道黄泉禁地的时候,就奇怪它怎么不在九幽之地。”
    她看向芙晚宫主,“贵宫守御黄泉,想来是知道原由的。”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芙晚微笑,“我宗所查,只知道,天地初现的时候,黄泉禁地就存在了。我家祖师曾猜,不管黄泉禁地那些大阴鬼如何,只忘川河的存在,便是天地的大仁大智和大爱。”
    “……”
    宁知意心下一顿,转着手中的玉杯半晌,“贵祖师,是胸有丘壑、兼爱天下之人。”
    可惜,一样入了轮回。
    “道友听过无相界的锁龙印吗?”
    “自然!”芙晚正好奇,她从何而来呢。
    “那道友觉得,它锁的真是一只龙吗?”
    这?
    芙晚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无相界位属七界,这么多年,都因为被锁了部分天地,以至天道不全,通天传送阵不通。
    什么都不懂的修士,可以认为,那是无相界一界之事,可是在她看来,却是七界之事。
    无相的天道被锁,其实也就是整个七界的天道被锁。
    锁龙印里的那条‘龙’,定然不止是指龙。
    “我家祖宗曾言,无相界的锁龙印,锁的是七界所有有望更进一步的修行中‘人’。”
    宁知意觉得,神水宫守在黄泉禁地很有问题,“这‘人’……可不独独指修士。”
    “……令祖很有想法。”
    芙晚在心中一叹,“这也是道友转为鬼修的一部分原因吧?”
    “不错!”宁知意非常干脆地点头,“在黄泉禁地的一段时间,在下听说,鬼城之下,还镇着一座鬼城,不知你们神水宫对那鬼城,可有记载?”
    “……”
    芙晚忍不住眯眼打理她,“现在鬼城中的鬼王,没有知道这个消息的吧?敢问道友从何听说?”
    从祖师留下的某些玉简,可以看出神水宫最为重要的神通之一神水遁,便传自那座被镇的鬼城。
    后代弟子,一直怀疑祖师跟那座鬼城有些关系,可惜,后来,她可能失了再进去的机缘,一生寻找,一生未果。
    神水宫历代核心弟子的试炼,都在黄泉禁地,目标也是为了那个被镇的鬼城。
    但多少年来,这传说,连鬼城中的鬼王们,都再不知道了。
    “杀神陆望,道友可知?”
    陆望?
    芙晚一愣!
    万多年前,杀神陆望掌管着修真联盟,曾四次到昆山界,传说,他还曾到神水宫做客三次,莫不是……
    “宗门记事有书,陆望前辈曾三次做客神水宫,每次滞留的时间,都在一年左右,他最后一次到黄泉禁地,是在飞升的前三个月。”
    芙晚盯着宁知意,“道友的祖上,与陆望前辈有些关系吧?你是无相界的人?”
    “陆望进阶化神,飞升灵界的那些年,可没有无相修士再晋化神。”
    宁知意不想她从无相界找她,“我家祖上,曾无意中得到陆望前辈留下的玉简,据玉简记载,他化神圆满的后七十年,一直在寻找无相界的锁龙之迷,他认为,黄泉禁地被镇的鬼城,也与锁龙印有关。”
    原来如此!
    芙晚宫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前辈风姿,我辈未曾见过。”她更可惜,那时候的神水宫正值虚弱期,“那玉简,能借我一观否?”
    “借不了,万多年了,我家几经起伏,玉简早就不在。”
    宁知意微有惆怅,“我能知道……还是祖辈口传。”
    陆望将要飞升之际,突然找到宁家,恩威并施,非要宁家在无可为继的时候,偷渡无相界,为陆家生一个孩儿,到底是因为私心,还是他堪破了什么?
    宁知意对他的某些行为,感觉很奇怪!
    如果他真的放不下陆家,放不下无相界,他完全可以自己偷渡回无相一次,可是……他一边硬性绑定宁家和陆家,一边又把不能带走的东西,封印于修真联盟。
    那般睿智的陆望,能不知道,无相飞升的艰难吗?能不知道,一群散修掌权的修真联盟,在时隔多少年后,不会买他的账吗?
    财帛动人心,为自古不破的道理呢。
    想到陆望,她就不能不想现在正在黄泉禁地的林蹊。
    “到黄泉禁地那样一寸一寸地查,是因为,我也想找一找,那个被镇的鬼城。”
    噢?
    芙晚转着手上的玉杯,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我宫镇守于此,已经接近五万年,这五万年来,当然也有长辈,如道友那般寻过,可惜……始终如镜中花,水中月。
    就是现在的鬼城,因为里面的鬼王几经换代,他们连那被镇的鬼城,都不再知晓。”
    “……那真是太可惜了。”
    宁知意把杯中的茶尽数饮尽,放下转话题,“其实道友今天就是不去找我,我也没什么耐心再在里面找了。我家有个后人,在双盟坊市被掳进了天渡境,神水宫消息灵通,可知天渡境,最近有无消息?”
    “没有吧?”
    芙晚朝门外的侍女朝朝手,“灵界有什么消息回来吗?惊鸿她们的魂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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