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衡熠看榴花沉默不语,便道:“榴花妹子,大娘调理身体并非三两日的事,急也无用。不如这样,明日我将能备好的药材送去你大姐府上,你带着先行回黄泥镇,我这边寻找到天山雪莲之后,立即着人给你送过去。”
    榴花眼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想了想,点头同意,随即提出告辞。
    詹衡熠感激榴花的帮忙,亲自送出大门。
    榴花回到家中,雪花向她问起方姝儿病情,榴花将今天在詹家的经过说了。
    雪花听后感叹道:“好好的一个美人,才生一个闺女就弄成这个样子,高门大户的日子看来也不好过。”
    榴花对此深表赞同。
    耐心等待一天,次日下午,詹衡熠果然派人将除天山雪莲之外的药材送过来了。
    雪花问榴花要这样多的贵重药材做什么,榴花不想让大姐担心,因而并未把曹氏身体出了毛病的事告诉她。
    两次进府城的时间紧密,不便再去陆府和麓山书院,第二天,榴花就带着药材启程回黄泥镇了。
    然而就在这天夜晚华灯初上时,任老爷带着管家走进了城中的芜香院。
    此时城中所有风月场所才将将开门,芜香院里还未有客人。
    芜香院的老板宋妈妈见任老爷来了,忙堆起笑脸上前迎接,“任老爷来啦,今儿可是又有贵客要招待?不过最好的春香阁已经有人定了,奴家再给你另行安排一间可好?”
    任老爷神色严肃,一摆手道:“我今天来并不是要招待贵客,而是有事找你,你找间安静的屋子,咱们说说话即可。”
    宋妈妈有些意外,不过经营青楼多年,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当即吩咐手下人好生看着生意,自己则领着任老爷往楼上而去。
    上得二楼,宋妈妈打开最靠里的一间屋子,然后请任老爷进去。
    “任老爷,这间是我平时与人议事的屋子,没有我的允许,下面那些人不敢进来的。”宋妈妈招呼任老爷落座后说道。
    任老爷点点头,示意管家去门口那守着。
    管家领命,走去门口那边站着了。
    任老爷掏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直视着宋妈妈道:“宋妈妈替我办件事,桌上的银票就归你了。”
    银票是一千两一张,桌上有五张。
    宋妈妈虽爱财,然经历的风浪多,知道有些银子不好拿,便笑问道:“奴家只是个打理青楼的老婆子,有什么大能耐能为任老爷办事?”
    任老爷淡淡一笑,道:“宋妈妈放心,我要你办的事很容易办到,且不会有任何不利于你的地方。”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便宜我老婆子。”宋妈妈一听眉开眼笑,瞄一眼银票,问道:“任老爷,有什么事我老婆子能帮上忙你只管开声就是,我一定尽心尽力。”
    任老爷神色渐渐收紧,语气也随着冷了起来,“你这有位得了暗病的姑娘,我只要求妈妈不要再请郎中为她诊治。”
    榴花跟赵敬离开任家后,任老爷就把伺候任子鸿的下人喊来查问,几个下人皆发誓消息不是自己透露出去的。
    这几个都是府里的老人,任老爷信得过,后来一琢磨,断定是引诱儿子的青楼女子所为。
    一怒之下,他就带上管家奔芜香院来了。
    “任老爷说的可是月媚?”宋妈妈惊道。
    “不错。”任老爷眉目间顿时杀气腾腾,语声冷厉无比:“这个贱人心机深沉,预谋将脏病过给我儿,她若不死,实难消我心疼之恨。”
    “这......”宋妈妈犹豫不决。
    染了暗病的姑娘,今后哪还有客人敢光顾,一般楼子里都会弃之不顾,任由其自生自灭。
    只月媚是个红牌姑娘,手上攒着些银子,楼子里不管她,她就自己花钱请郎中医治,并将住处从搬进了后院一间下人住的屋子,不会给楼里添太多的麻烦。
    再者,月媚之前也给楼里赚了不少银子,任老爷现在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宋妈妈一时有些不忍心。
    任老爷看出宋妈妈的心思,冷道:“宋妈妈何时变得这样仁慈了,竟然连放在手上的银子都不要。”
    宋妈妈琢磨了一下,道:“任老爷,我知道令公子的事,的确是月媚做得不地道,不过我的芜香院从没做过害死姑娘的事,老婆子我......”
    “哼。”任老爷一声冷哼打断宋妈妈,怒道:“平时我没少照顾你芜香院的生意,今天求你办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就这样推三阻四,往后休怪我不讲情面。”
    “任老爷消消气,一切好商量。”宋妈妈见任老爷动怒,赶忙好声安抚。
    “那这件事你到底帮还是不帮?”任老爷再次问道。
    宋妈妈咬咬牙,把心一狠,道:“帮,就是没有银子,看在任老爷平时照顾芜香院生意的份上,这个忙老婆子也一定帮。”
    “好,宋妈妈爽快。”任老爷神色缓和,将银票往宋妈妈面前轻轻一推,道:“这些银子请宋妈妈先收着,事办完之后,我另有重谢。”
    “任老爷客气,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一谢再谢。”宋妈妈嘴上推辞,却还是将银票纳入怀中去了。
    任老爷当即告辞而去。
    宋妈妈送走任老爷,喊上几个打手往后院而去。
    月媚躺在床上休息,听见敲门声下床将门打开,见门外的人是宋妈妈,忙笑着问道:“这个时候妈妈不在前面招呼生意,怎地来后院找我了?”
    老鸨沉着脸没搭腔,只对后面的打手道:“把月媚拖去柴房关起来。”
    “是。”几个打手一拥而入。
    月媚大惊,喊道:“妈妈,我的病快好了,吃住也是用我自己的银子,你就给我留一条活路吧!”
    宋妈妈叹了口气,道:“月媚,不是宋妈妈狠心,而是你得罪的人妈妈也得罪不起,你任命吧!”
    月媚闻言心中一凉,哭着问道:“宋妈妈,是不是姓任子鸿叫你这样做的?”
    宋妈妈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他爹。”
    月媚听了身子一软,随即瘫倒在地。
    如果是任子鸿让她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换成任老爷,她哪还有活的机会!
    打手拖起浑身瘫软的月媚出了屋子,然后丢进柴房。
    宋妈妈吩咐将柴房锁死,谁也不准进入。
    月媚躺在草堆上,眼泪无声往下流,只是眼里并没有后悔,而是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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