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别的,只求眼前。你若觉得我要占你的便宜,待舞成之后,你大可求公主禀了皇后,替你正名。若有罪过我担着,这虚名给你,不是我的我不要。”俞眉安一瘸一拐地走近她。
    俞眉远却背过身去:“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俞眉远,是你告诉我说要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靠阴损招数就算胜了,我也还是个失败者!我信了你的话,所以这一个多月我拼命的练习!我以为我输赢都能痛痛快快了……”俞眉安在她身后哽咽道。
    长宁见到俞眉远背着俞眉安的脸庞,现了丝怔色。
    那的确是她说过的话。
    “可现在,魏枕月就要靠着这见不得人的手段,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赢了。俞眉远,你说的,都是假话,全是骗人的!”俞眉安没再落泪,鼻音浓重。
    “够了。”俞眉远轻喝一声。
    “就算再努力又如何,始终要败给这些小人。俞眉远,这就是光明正大的结果?我不甘心,难道你甘心?”俞眉安质问她。
    “够了!”俞眉远大喝转身,怒视于她。
    平生头一次,她被人说得半句话都回不上来。
    “好了,你们别吵了。”长宁□□两人中间,隔开了两人,“那啥,要让阿远上去,也不是不可以……你别瞪我!”
    她话没说完,就瞧见俞眉远瞪了过来。
    “只要不影响大典,我倒是可以豁出去帮你们一把,明天一早悄悄带你进祭舞轩里,你们马上换过,不会有人发现。今晚俞四就呆在我宫里,也免得她们找你麻烦,提前发现你脚上伤口,明天早上我们直接去祭舞轩。”长宁换上副不正经的表情,笑嘻嘻开了口。
    仔细想想,还挺让人兴奋的。
    “真的!俞四拜谢长宁公主!”俞眉安大喜,说着便又跪了下去。
    “行了行了,别跪了。其实吧……我也讨厌那些小人,更见不得她们小人得志的嘴脸。”长宁幻想了魏枕月从祭台上下来后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唇便一撇,很是不悄。
    魏枕月那人本就心高气傲,看起来平和,实际上却骄矜高傲,自以为是,若再让她得了祭舞之名,那今后整个京城的闺阁宴请,她都要横着走了。
    “对!我也不想见,真真可恨!”俞眉远揉揉眼,恨然道。
    “……”俞眉远看着同仇敌忾的两个人,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点头吧?
    “那个啊,阿远你今晚也歇在我们宫里,我们来讨论讨论明天早上如何行事更稳妥些。”长宁“嘿嘿”一笑。
    “长宁公主,今天不是皇后召我进宫吗?所为何事?”俞眉远想起正事,扯开话题,“你该不会是为了俞眉安把我叫进宫的吧?”
    “呃……不是。是我想你了。”长宁讪讪一笑。
    “……”还不如拿俞眉安做借口。
    “俞四,阿远的舞真的跳得比你好?”那厢长宁又问俞眉安,必须保证祭舞万无一失,否则她是不会帮她们的。
    “我发誓。你可以让她跳给你看。”俞眉安生怕长宁不信。
    长宁便嘿嘿笑着,望向俞眉远。
    “公主,能先赏口饭吗?”俞眉远没了脾气。
    一天了,她都没吃过东西!
    ……
    翌立,大安朝五年一度的天祭。
    丑时才过,宫里就已经有了动静。寅时,帝后起身,分别沐浴净身后方换上冕服,领着皇子先去了宫中四方祭塔焚香拜祭。
    卯时,宫门大开,百官、命妇并百位平民陆续进宫,于朝仪门前静候。
    天色还暗着,朝仪门外,一辆马车混在一众车驾之间,显得朴素无华。
    燕王霍远庭与心腹朱广才一同坐在车里。
    马车里有盏琉璃灯,灯光碧黄,照得车里半明半暗。穿着青衣纁裳冕服的霍远庭靠着迎枕坐着,两肩的飞龙张牙舞爪,似要飞扑而出。他已四十开外,生得浓眉高鼻,五官端肃。年纪并未让他显出一丝老态,反而添了肃杀沉敛之气。
    “都安排好了?”时间太早,他似乎有些倦,正闭着眼养眼。
    “已安排妥当,成败皆看今日一举。只是王爷,此招甚为凶险,稍有差池……”朱广才坐在他下首,垂着头凑近他,小声说着。
    “他已疑心我们,暗中遣太子对付本王,先有上次剿杀一役,后有宫中几番试探,恐怕等不到萨乌进犯西疆,他就要对本王出手。若非如此,本王也无需提前走这步险棋。”霍远庭摇着头,轻叩旁边小几的桌面,“羽林军和月尊教的人,可都稳妥?”、
    “都妥了。”朱广才声音又小了些,“到时候驻守东仪门的羽林军会听我们号令行事,只等事成,他们即刻包围乾天坛,我们的人会第一时间控制乾天坛。北城门的守门大将也已换成我们的人,等乾天坛一定,我们放出火烟弹,他便会将城门打开,迎进我们的大军。至于月尊教……潜进宫里这批没事,但是俞府那边……”
    霍远庭猛地睁眼:“俞府的事,暂时不必管了。原来只是打算若能控制住俞府,我们在京里就多个暗哨,也能寻找皇陵地图,现在情况急迫,待过了今日再说。”
    “是,王爷。”
    霍远庭又交代了几句话,将眼眸一闭,不再多言。
    车里的光芒随着车马上上下下晃动着,照着车里人的脸阴晦不明。
    ……
    卯时过半,天光微亮。
    众人已于乾天坛前站齐,等着帝后二人前来。
    祭舞轩外,一行人匆匆而来。
    “贺尚宫,昨天我亲眼见着俞四姑娘脚伤得重。”张宜芳跟在贺尚宫身边,急道。
    魏枕月跟在贺尚宫另一侧,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祭舞二选后留下的十名姑娘,在祭舞人选决定后并不能马上离宫,她们必须留到最后一刻,直到祭舞万无一失,无须人替补后,才能回去,因为张宜芳等人都还在宫里。
    贺尚宫的脸色差到极点。
    今天早上,张宜芳和魏枕月同时来找好,揭了俞眉安脚伤之事。
    太阳祭舞事关重大,若是出了差池,要牵连尚宫局上上下下数百人,非同小可。
    是以,贺尚宫的心情非常不好。
    ☆、第116章 爱上
    乾天坛的左右祭台之后,各有一处祭舞轩备给主祭舞。太阳祭台后的这处祭舞轩,今日只备给俞眉安使用。
    贺尚宫领着人匆匆赶至太阳祭舞轩时,这里的宫女正忙成一团,而尚衣局的女掌吏正亲自领着几个女官在替俞眉安更衣。祭舞之衣里外三层,繁琐难穿,配饰也多,必须由五名女官为其穿戴。
    太阴祭舞为天下至阴,故主舞之人以女形示人。舞衣为朱色,绘凤形花影并湖海星月,绕云霞纱缎,穿起后婀娜如仙,其脸上面具五官亦为女子之貌,发髻高挽,佩以凤鸣月水冠,精致非常,太阳祭舞则刚好相反。
    太阳祭舞的主舞之人,以男形示人。舞衣为玄衣朱裳,描龙形云影并山峦青日,坠九虫六兽,穿戴齐全后,端肃如君,其脸部面具也雕刻粗犷,长发挽男子高髻,扣以青鳞山河冠,气势如虹。
    俞眉安已经戴好赤金打造的面具,长发高挽,身上的祭舞衣也穿好大半。
    她平展着双臂,任由女官为其整理衣冠,佩戴礼饰,众人从祭舞轩殿门口踏进时,恰被她藏在面具之后的眼眸扫过,众人脚步皆微微一滞。
    似乎被剑芒灼过心,那眼眸不带人间情感,与脸上这张面具融为一体,高贵冰冷。
    “贺尚宫。”四周的女官见来了,便都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贺尚宫挥手止了她们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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