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狠命一踢,横躺在脚下的尸体就顺着台阶滚了下去,女人身上的和服已经凌乱不堪,可颜色却鲜亮无匹,毕荣眼睁睁的看着妻子的身体一圈圈滚落到自己的面前,他颤抖着嘴唇想呼唤女人的名字,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缓缓跪下去,抱起妻子的身体,手温柔的拨开遮住她面庞的乱发。
    丈夫呼唤妻子的声音划破长空,铅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落起了雪花,稀稀落落的点缀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经全部铺成上了白色,一点缝隙也没有,让人恍然以为是樱花树活了起来。
    谭凉景踏下台阶,皮鞋无情的踩在雪白的地面,他走到毕荣面前雪染白了毕荣的头,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面前有人,他缓缓抬起头,瞳孔已经失去了聚焦,猛然间,毕荣拔出事先藏在身上的匕首,向着谭凉景的心脏刺去,结果在离心口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被谭凉景抓住了手,锋利的刀尖无法再前进丝毫。
    毕荣的力道急转,向自己的要害处奔去,然而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谭凉景一用力,毕荣感到手腕一阵刺痛,冻僵的手再也握不住匕首,那道锋芒无力的栽入了雪地里。
    “这么快的死法,可一点也不适合你。”谭凉景残忍的目光中透着抓扯人心的狰狞,然而毕荣已经不知道惧怕为何物,只是木然的等着谭凉景的手下将他架走。
    ……
    谭凉景每日清晨都要先来给谭老爷子的灵堂上柱香,从无例外。
    今天也照旧,谭凉景在清水中洗净了双手,然后持香靠近烛火旁,点燃了三根香火,跪在灵堂下的软垫上磕了三个头,接着上前把香插好,一切如往常一样。
    这里很宁静,充满幽幽的古朴气息,谭凉景总是叫下人把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并且每日供奉上新鲜的果品水果的颜色分外喜人,而中间还有一盘新作的糕点,那是谭老爷子生前最爱吃的,可是今日这盘点心却有一点不同寻常,整齐码放的精致糕点上,有一节染血的断指鲜红鲜红的点缀在最上面。
    那是毕荣的手指,谭老爷子亲爱的私生~子!
    “父亲,您肯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吧,因为我始终相信,死不瞑目是您应得的下场!”谭凉景站起来拍拍膝盖,“您慢慢享用吧,我还有事,明天再来看您。”
    ……
    医院里,程七彦坐在大厅的长椅上,不断试着孩子的额温。
    “还烫吗?”季迟递过来一瓶苏打水。
    “已经好多了,就是还不肯醒!”程七彦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越看越觉得心疼,可怜的小东西,也许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想着不由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追你的那些是什么人?”
    程七彦把目光转向季迟,这个年轻人还是那么爱笑,仿佛那抹笑容是天生带来的,遭遇了那么多,他依旧振作,和煦的微笑如午夜的太阳般照亮最阴暗的角落,虽然知道他在美国,却没想到会再相遇,更不知道会以那样的方式重逢,如果刚才不是他帮忙,现在这个孩子也就不会再安然的躺在自己怀里睡觉了。
    “这孩子是宝贝,所以大家都想要嘛!”程七彦笑着摇摇头,他没说是谁,不想让季迟再次卷入这无果的纷争中来,他现在应该过的还不错吧,“一年多了啊,在这里过的好吗,我看你连改装车都开上了,挺滋润的吧?”
    季迟又是耸肩又是撇嘴的,“那可不是我的车,看见了吗,我在这家医院做护工,那辆车是一个雇主的,那家伙是个飙车族,结果出了车祸差点把命丢了,他特许我开的~”
    “护工?”程七彦挑眉,不置可否,想季迟也是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季家少爷,现在居然肯放下身段做护工……
    “对啊,怎么你看不起啊,我工资可是很高的哦,连交哈佛的学费都绰绰有余,而且我也做的很开心啊,这个医院的人我几乎都认识……”说着,季迟朝路过的女医生挥了挥手,而后他窃笑着说道:“偶尔照顾那么一两个有钱的孤寡老人,没准他们就把遗产赠送给我了~~哈哈!”
    “嗯,不错,你开心就好,诶对了,你打架的身手不错嘛,什么时候学的?”程七彦捶打了一下季迟宽阔的肩膀。
    “我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学啊,为了保护你和姐姐,顺便强身健体……”忽然,季迟脸上的笑容敛了去,“现在姐姐不在了,那专门保护七彦一个人就行。”
    “去,谁要你保护!”程七彦白了季迟一眼,掩饰自己的尴尬。
    “刚才不是我保护的你吗?我永远都记得,如果不是你将我唤醒,也许我一辈子都可能是植物人,所以,保护你是我毕生的使命,即使你和姐姐都闭口不谈,但有些事我还是知道的,如果你需要,请给我报答你的机会,好吗?”季迟的眼神很认真,他的视线坚定不移的看着程七彦,想所求一个机会。
    “别说傻话了……”程七彦的目光逃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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