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半年,执灯从未爽约,信一直按时寄来。等到他离家第七月,却怎么也等不到信了。
    执盏按捺不住焦急,想出山寻找弟弟,只是她当时临盆在即,根本经不起舟车劳顿。而等她生下幼子再去执灯提过的地方找时,已是大海捞针遍寻不见了。
    “不会出事的,不会的,执灯那么厉害,不可能会出事……”执盏不肯相信是弟弟出了意外,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找着人。
    这一找,便从天南找到了海北,找了整整十四年。
    半月前,她偶然遇到了行商一行人,其中被他们称作老六的男人,正是多年来唯一的一点线索。
    执盏找到机会,抓走了老六,却从那个面貌猥琐的男人嘴里,听到了弟弟的死讯。
    “哦你说那株食人花,”老六恶心地吸溜下口水,“十五年了,我没见过比他还玩起来还爽的男人。说实话,他虽然是株食人花,长得却实在不赖。”
    “不过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手下没个轻重,把他玩死了。”
    老六舔着脸,笑容下流,露出黑黄的牙齿。
    听完描述的执盏差点没当场疯掉,若不是他丈夫拦着,她险些直接将老六分尸。
    留着老六做诱饵,摸清商队的执盏,终于在今夜把商队一网打尽了。被派去抓商队领头的同伴还没回来,不信弟弟已不在人世的执盏,在听完滕初的讲述后,一直勉强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啊!”
    执盏受不了地大叫一声,猛地推开了丈夫,身影在夜色中仓促闪了几闪,瞬间就不见了。
    “如意现今的状况似乎有所不对,劳烦几位稍等片刻,我去看看执盏。”说完,执盏的丈夫朝许长安几人匆匆拱了手,转身追人去了。
    留在原地的其他食人花们,依旧是寸步不离地盯着许长安他们。
    许长安没心思计较这些许多,因为方才滕初问了他一个问题。
    如意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才发芽的模样,按道理,他本该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
    许长安沉默片刻,还是将事情一字不落地和盘托出了。
    “所以,我的孩子,他是因为爆体而亡过,才会,才会是如此境地?”滕初声音发颤地问。
    “对不起。”许长安低声道歉。
    这事若非要追本溯源,的确与许长安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当日那只魔物翁盯上了他,如意不会吞掉翁,也不会被翁的同伴逼得爆体而亡。但是话说回来,像楚玉如意窦太保这样自幼跟在公子身边长大的书童,并不仅仅只是担任书童的职责,更多时候还起着护卫的作用。
    身为书童,确保公子安全,本就是他们的使命。
    更何况,当年倘若不是许道宣的父亲将如意从回春局接回去,如意现今还不知在哪里。
    话虽如此,滕初心里却依旧有丝疙瘩。薛云深扫了眼她的神情,轻易就猜出了她内心想法。
    不轻不重地回握了握许长安指骨,薛云深道:“孟衔替如意算过魂魄,说种子发芽之日,即是如意重活之时。现下种子已发芽,想来如意不日就能恢复人身。”
    “如意舍命救了本王王妃,便是整个墨王府的恩人。来日他若有任何困难,都可到墨王府来寻本王。只要本王能够办到,本王决不袖手旁观。”顿了顿,头回在许长安面前以本王自称的薛云深,眼睛看向滕初,继续道:“你看如何?”
    在场其他人,包括许长安在内,闻言皆是一愣。
    薛云深这句看似轻飘飘的话,事实上,却是重于泰山的承诺。他三言两语就把如意拔为整个墨王府的恩人,日后如意恢复人身,背后靠的即是整座墨王府。
    许长安不曾想到薛云深会做到这个地步,他讶异地侧过头,正对上薛云深满脸快夸我的表情,眉眼不由露出点温和的笑意。他收回视线,转头望着滕初,接着道:“如意亦是整个大司马府的恩人。”
    “做不了墨王府的主,但大司马府的主还是勉为其难可以做的。”
    许长安自以为是地想。
    得了两份承诺,滕初面色终于好看许多。
    正值夜色深沉时分,火光重重,许长安与薛云深并昏迷的许道宣,与对面的老少皆有的食人花对面而立。
    没过多久,去而复返的执盏与丈夫,提拎着商队的领头回来了。
    滕初一见到领头,整个人当即浑身一僵。
    “可是见过此人?”许长安敏锐地发觉了滕初的不对劲,追问道。
    滕初强忍着牙齿打颤,畏惧道:“他是当日砍掉我胳膊的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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