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陆家那个榜首陆时己?”
    薛琰皱眉。
    “他不是在云浮学宫求学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定安城?”
    薛义枭得意地摇头, 一脸莫测高深地看着亲爹。
    “自然不是陆家那位正主,而是和陆时己有□□分相似的另外一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刻意凑近了薛琰,也低了声音道。
    “爹可还记得儿刚才所说之事?那百十口人葬身南江,可是因为……”
    后面半句他没说,但薛琰几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幽深。
    “你是说双子之祸?”
    “正是。”
    薛义枭点头。
    “便是十几年前陆家那场双子之祸。当年陆氏七房上告宗家, 说家族嫡支长孙乃是双子,要求彻查家主蒙蔽族人之过。”
    “双子倾家灭族, 这说法世家遵从了百年, 长房嫡支若是生了双子,那便等于给家族生出祸端,按规矩陆涛是要交出家主之位, 陆家嫡支也要变成旁支。”
    听儿子这样说,薛琰微微点头。
    的确是这个道理。
    高姓大阀一惯看重传承,为了凝聚家族力量, 一代只能有一个领头人。可若是家族嫡支出了双子,那其中一个便是祸星投胎,幻化成一样的模样和兄弟争夺家族权力, 迟早要酿成毁家灭族的大祸!
    世家流传千年,好多曾经煊赫一时的家族如今已然消失不见,除了家族自甘堕落,更有些便是出了双子争锋!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从在娘胎里就互相争夺养分, 到了世间继续争夺家族资源, 争夺权力地位, 这便是天生的对手!
    所以祸星才要幻化成一模一样的长相,为了迷惑世人,方便李代桃僵。
    传前前朝某年间有个二等世家,嫡支生了双子暗暗养下,长大后的祸星弟弟杀掉宽厚的兄长,顶其身份妄图取而代之。
    然而虽然拥有同样的相貌,可见不得光的影子人如何比得上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者?双子中的弟弟见识平庸,只是每日依样画葫芦地模仿着长兄。他常年做长兄的影子,倒是把对方的习惯摸得十分透彻,一举一动都学得惟妙惟肖。
    只是画皮画腑难画骨,兄弟俩一路成长起来的路径截然不同,弟弟本就短视狭隘,又生性贪婪,被下属哄骗着克扣朝廷下拨的治水银两,导致东水河溃坝决堤,一泻千里,饿殍遍地,朝野震怒。
    至此,族人才发现这是个李代桃僵的西贝货,而长房竟然为了保住家主的身份,将其生而为双子的事瞒得死紧,还暗暗养下了另外一个儿子,多年以来,除了家主本人,几乎无人知晓。
    这事瞒得密不透风,正主死的也是无声无息,就连长兄的发妻也没发现枕边人有什么异样,还与其日日恩爱,怀上了孩儿。
    此事事发之后,长兄发妻羞愤难抑,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一尸两命。
    如此丑闻之下,家族声望一落千丈,直接从二流降为末流,家族溃散,甚至沦为寒门庶民的笑柄。
    这个教训太惨痛,惨到几百年后,依旧在世家中广泛流传,并且引以为戒。
    “若陆涛当年真出了双子,那……”
    薛琰摸了摸下巴。
    “那家主和嫡支都要换人,不过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七房,这是根出头的椽子,白白赔上了性命。”
    “他们哪里能想到那许多……”
    薛义枭一脸嘲讽。
    “在南江水案之前,世人不都觉得陆家那对兄弟是个淡泊名利,醉心书画的性子?谁能想到陆涛这样手狠,半点都不容情。”
    “但是爹,”薛义枭顿了顿,再度压低了声音,一副很怕隔墙有耳的模样。
    “陆涛对外人心狠,若是自己的儿子,怕多少也会舍不得。”
    “所以那长的和陆时己相像的小子,多半和陆家也有关系,说不定他到了定安城,那也是陆涛的授意啊!”
    “哦?”
    薛琰的眼瞪圆了,声音略提高了半度。
    “你这话怎么说,可有依据?”
    “嗨,爹,脸都长得一样了,还需要什么依据?”
    薛义枭一脸笃定。
    “我都差人打探过了,说是从西海国来的大商人,最近市面上流行的君子皂,花盒皂,那都是从西海国运过来的稀罕货,有价无市。”
    “可爹你想想啊,这君子皂,花盒皂,他到底是怎么被炒起来的?是不是一开始就有陆家兄弟带头?”
    薛琰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陆家在朝中声名甚好,又是几代治学的清贵世家,陆家人一举一动都有人吹捧。前段时间,也是有消息传出陆家郎君甚是喜爱君子皂盒,引发朝中大小郎君追随,这些从海外传进来的东西才成了紧俏货。
    薛琰沉吟了半晌。
    “那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西海国的商贾就是陆家的,所以陆涛和陆备才这样卖力,陆家已经把手伸到西域商路!”
    “爹还不知道吧,在定安城中流传着西海国商人与封家大公子交情莫逆的传闻。若是这西海国便是陆家的手笔,那封家和陆家……”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但薛琰立刻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封家已经投了陆家,所以才对自己家的小娘子和刀剑表现得不冷不热,全是因为攀上了更高的高枝!
    虽然不想承认,可陆家的确要比自家地位要高一些。
    石、田、贺岳、解、虞、柳,这是从前朝就传下来的一等世家,还要算上在野的陆崔二姓,而陆崔两家世代姻亲,可是要比入朝的七家还要久远,地位更是超然。
    他们崔家是在本朝才崛起的,借着龙泉剑坊和薛家府兵的威势,又恰逢父亲薛壁在剿灭李太皇太后乱党一事中出力甚多,这才得以换得修改谱系,位列一等卷目。
    这要是说起来,朝中那七家对薛氏一族都有些瞧不起的,却唯陆崔二甲马首是瞻,也是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是以当儿子说封家搭上了陆涛,薛琰不但一点都没怀疑,心中还隐约有些嫉妒。
    他父亲薛壁还健在的时候,曾经几次想要把孙女薛仪微嫁入陆家,但都被拒绝了。
    若是女儿能有幸归了陆氏,薛琰必然不会稀罕她去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不如和陆家联姻来得利大!
    “那你是说,和封家的这桩生意做不成了?”
    听父亲这样问,薛义枭嘿嘿笑了两声,圆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
    “也不是去完全没做成,儿子还是卖了一批刀剑与他们的。”
    “和封家做生意不重要,封家现在算什么呀?不过还是陆家手中的一把刀,马前卒,不值得咱们家纡尊降贵地打交道!”
    “封家背后的陆家才是大鱼,只要能搭上陆家这艘大船,和陆家成为血脉姻亲,封伯晟这种军户岂不是任由咱们使唤?”
    听闻此言,薛琰的瞳孔紧缩了一瞬间,定定地盯着儿子。
    “三郎,你这话可是当真?!”
    “当真,当真,自然是当真的!”
    薛义枭十分满意父亲的反应。他也不再卖关子了,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爹你这样想啊,陆家双子的事可是个大忌讳,陆涛当年画了那么多心思压制下来,必然是关系到他们一脉在陆家的地位的。这要换了是我,自然是要斩草除根,在这孩子一出生就处理掉,此后才能不留祸端。”
    “但是陆涛没有。他只是把这孩子送去了西域,还给了他一些差事。爹你也看过那些君子皂和花皂,那绝对是陆家祖传秘制的方子,全天下的世家见都没见过,除了陆家的匠人精心雕制,谁还能做得到?”
    “也就是一个毛孩子,就算跟他那个兄弟一样天纵奇才,那也不可能搞明白这么精细的玩意。爹我听说许多家都买回来让匠人研制,但没有一家能造得出来,可见这小小的一盒花皂,可不是个简单的物事呢!”
    “所以啊,陆涛对那个孩子,心里还是有情分的。陆涛将封家的事交给他办,这就是不想直接让家族出头,但那小子又顶着和陆时己一样的脸,反而能笼络到一方助力,不得不说,陆涛这老小子可真是物尽其用,有一手!”
    说到这里,薛义枭砸吧了一下嘴,觉得能一眼看透陆家算计的自己,也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他伸手从父亲的桌案上抓起一块点心,嚼巴了几下吞进肚子,眼看着亲爹着急听下文,他才慢吞吞说道。
    “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打猎的,陆涛越是这样遮掩,那就越能说明他对那小子有感情。既然这样,咱们便把这小子彻底捏住,挟此事去跟陆家谈,不论是西海商路还是双子,这都是陆涛的脉门软肋,他要是想保住自己家主的位置,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堵我们家的嘴!”
    “你看崔家,这么多年靠着世代和陆家联姻,这不是也混成了超一等世家门庭?!他们家有啥呀,还不如祖父出仕的时候煊赫,全靠这陆家给脸提携呢!”
    “爹,咱们家的阿月,虽然身份上差了点,但也是世家出身的清贵女孩,够得上陆家的门第的。咱们和陆家要是成了姻亲,那就等于靠上了一个万年不到的大树,比投了任何一家藩王都来的自在啊!”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等事情办得妥当,年后咱们也找个机会拜会一下这位陆郎君。春天可是办喜事的好时候,阿月不小了,那陆时己也该是娶妻的年纪,女儿家能有多久的花期?还是早早把婚事说定,咱们家也算能对得起七堂叔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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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看到有亲亲亲喜欢快速基建爽文!
    可以去看我2016年的那本《我们和世界画风不一样》.虽然是bg,不过因为是在现代背景,且有外星科技少女的黑科技加持,基建推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主走爆笑强国流。
    虽然那时候大家都不太吃基建流,不过那篇成功预言了某川当选米国大统领,可给我骄傲的一笔!
    这本是古代基建,受到技术条件的严格限制,我还要考虑到技术的现实可行性,注定不太可能一跃就进入工业化。
    嗯,技术的发展会推动世家的制度变革,相信宁锯子的能量。
    以上,还请大家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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