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清早起床就在冰窖里挑肉。
    等下要勾引花皮蛇, 当然得付出一些代价, 不能光是傻乎乎地去找。刚起床,洗了冷水脸以后人特别清醒, 所以她的脑子也运转得很快,温迪马上就想明白了,她昨天根本就是脑子有病, 傻呵呵地直奔雨林区, 瞎找一通, 能找蛇?蛇皮都找不到一条。雨林区那么大,找一条比竹竿尖那节还细的花皮蛇, 她不是疯了吗?这就相当于进一座城市找人,不登报纸, 不打广告, 靠两条腿和自己的嘴边走边问来找人。
    大海捞针, 不过如此。
    抓鸡,她都知道要带上它爱吃的蘑菇,怎么找蛇还两手空空呢?她得带肉啊!于是温迪就进冰窖里来挑肉了。不过她走来走去,就特别的纠结, 不知道自己应该找什么肉钓蛇比较好,毕竟这是第一次, 没有经验,但总之不管交出什么肉, 其实她都还挺心疼的。在不知道找什么肉钓蛇效果最好的情况下, 温迪决定退而求其次, 选一份自己拿去浪费不心疼的。
    在冰窖里转悠半天,她终于选中一样,抱着从冰窖里拿了出来,还挺沉。
    她抱了一个猪头出来。
    然后温迪就把猪头放在盘子里,再把盘子放地上,靠地暖解冻。
    接下来她进家禽室,既是喂食,也是找蛋。
    从家禽室里出来的时候温迪满面笑容,她居然从鸡窝里面摸出来了五个蛋!
    看来近朱者赤这句话说得对,懒惰员工还是得跟勤劳的员工放在一起,互相影响是真好使。
    把鸡蛋收藏好,温迪出来准备早饭。
    吃完早饭后,温迪再准备便当,等她把饭团用芭蕉叶包好,猪头也解冻完毕了。温迪给黑毛换了个没盖子的背筐,因为这个背筐就是用来糟践的。她在黑毛的背筐底部垫上枯草,吸一点血水,免得流到他的衣服上,随后将充满解冻完毕,疯狂散发血腥味的大猪头塞进了背筐里。
    其他比较轻的行李,就放进她的背筐中,然后如昨天一样,各自拎着武器,上山去。
    ……
    进入雨林区后,温迪尽量回忆着自己前天走的路线,试图找到前天驻步的地方。进入雨林区深处后,温迪取出猪头,把它放在地上,先割下一块肉来,然后将这块肉拿在手里,边走边割,一块块手指头大小的肉奢侈地扔在地上,作为诱饵,没走几步都丢一条猪头肉,它是冰冻过的肉,鲜味比较缺乏,但因为温迪没清洗就将它速冻,因此解冻后它的血气还是很重,如果是热爱腥肉的蛇,肯定能循着味道找过来。
    加上她边走边往地上丢肉,那条花皮蛇被饿了这么久,一定会冒出来的。
    温迪是很有信心,在雨林区里当自家后花园一样逛,左手拿着肉,右手拿着刀,一点不怕划拉到自己的手。走了一段时间后,左手捧着的肉已经割光了,但没关系,肉源充足,温迪马上又从背筐里割下一块肉,这块肉乍一看很大,但相对于猪头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它又能割很久。
    她后来几乎将这个当成了一场娱乐活动,边走边割肉,留下满地的碎肉。
    温迪在雨林区里一顿乱走,她不时会回头,却发现来路的肉条好像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就奇怪了,难道花皮蛇不喜欢吃肉吗?蛇是要冬眠的,现在已经化雪,春天来了,应该是冬眠刚刚苏醒的蛇最饥饿的时候,它前天遇到她的时候不是还把嘴巴张得那么大吗?不像是挨了饿的样子。
    她觉得有点奇怪,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对劲了,为什么她扔了这么多肉,却引不到花皮蛇?
    它去哪了?
    “也许是雨林区太大,它现在不在这个区域。”黑毛猜测道。
    “那它也太会串门了吧?”温迪烦躁地说,“我可一直在找它呢。”
    她为了找花皮蛇,做了这么多努力,要是花皮蛇不在,岂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而且隐约有种她很在乎花皮蛇,却不被花皮蛇放在眼里的感觉。那她多没面子啊!
    黑毛听了温迪的控诉,只觉得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它又不认识你。”
    他的意思是,不认识,那就谈不上是否放在眼里。
    可温迪非要跟一条蛇计较,不悦地说:“它前天就想吃我,为什么不在附近再找找我?”
    黑毛听得无语:“……你还盼着它找你啊?”
    “嗯啊!”温迪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可以?”
    “你觉得被一条野生的食肉动物盯上,是好事?”黑毛问。
    “……”
    “好吧,你想想,如果它真的盯上你,寻找你,而且真的找到你了,怎么办?”黑毛又问。
    这次比较详细了,把温迪问得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她张张嘴,但喉咙里吐不出声音。
    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温迪才能挤得出一句话:“它要是来找我,我杀了它不就行了?”
    这本来就是她的愿望,她来雨林区,就是为了找花皮蛇。
    黑毛却摇头。
    他说:“我的意思是,它要找你,就不会在雨林区里等你了。”
    温迪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脖颈,听黑毛这句话他总觉得自己背后发凉。
    好像没好事。
    她问:“你什么意思呢?”
    黑毛继续说:“它要是找你,肯定得主动,那它就会出来找你……”
    温迪继续摸着脖子,摇头说:“你直接讲重点吧。”
    于是黑毛就直接说了:“你不怕它主动找你,找到山洞去?”
    “呃。”温迪突然觉得剧情急转直下变成了惊悚片,“你先等等……”
    可是黑毛不等。
    他接着这个话题讲下去:“要是它找到你,你可就睡在山洞边上,它一进去,你就在它左边。以蛇的体质,要盘上火炕,没问题吧?等它爬上了火炕以后,就直接睡到你旁边,等你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它就在你面前,小眼睛对着你的大眼睛,嘴巴是张着的,每颗牙齿都锋利得像刀子……”
    “哎呀呀!”温迪也成功地给出了一个听恐怖故事的听众该有的反应。
    狠狠一巴掌拍他胸膛上,一掌把他打飞五米远。
    温迪惊恐地说:“你下回少说这种话!特别可怕!”
    她光是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浑身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加上她还有眼花症,本来就满眼的彩线,现在它们就像是一条条小蛇……
    哇啊啊啊!
    好恶心!
    而且这个恶心的画面一直都在她眼前,想无视都做不到!
    温迪摸摸自己的手臂,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当然对黑毛她是不想承认的,因为承认就太丢脸,所以她另有一番说辞:该吃午饭了。
    在站着吃饭团的时间里,温迪逐渐调整好心态,适应了眼前恶心的眼花滤镜,慢慢将饭团吃完,在休息时间结束前,又恢复了一个正常温迪的状态。接下来,她叫黑毛跟着自己继续走,这次仍然是往雨林区深处走,既然花皮蛇不在后方,那就在前方,反正它肯定在这片雨林区里面,只要用心找,她一定能找到它。
    温迪就凭借着这份自信心,继续她边割肉钓鱼边目光找蛇的老办法。
    不过,走了半天,还是没有收获,她把一整个猪头全削了,蛇影子都没看见。
    再次离开雨林区的时候,黑毛都忍不住要皱眉头了。
    他问:“你前天真的见到了蛇吗?会不会是你的幻觉?”
    “不会吧?”温迪有点迟疑。
    现在连她也不敢确定了,自己前天见到的花皮蛇,真的是花皮蛇吗?
    黑毛忍不住说:“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有点眼花。”
    温迪小声说:“对哦……我再想想。”
    其实她一直没告诉黑毛,她的眼花症程度绝对不能叫“有点”,而是比较严重的状态。很多情况下,有一团团发光的彩线占据了她大部分视线,有的是半透明,有的不透明,等于遮蔽了她的视觉,她现在有点半瞎的意思。而且这些彩线又偏偏是五彩斑斓的,是细长型的——同样,她昨天见到的那条花皮蛇也是这种复杂的颜色,也是又细又长的。
    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
    黑毛突然停下:“你的表情好奇怪啊。”
    温迪心慌地抬头看他:“我的表情怎么了?”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快。
    黑毛忍不住笑了:“听起来有点气虚。”
    “你才心虚呢!”
    “我是说气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没说你心虚啊。”黑毛微微皱着眉。
    他皱眉通常不是因为生气,也非不悦,而是疑惑。
    黑毛思考了一下,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说你心虚?”
    温迪:“……”
    她真的没办法回答了,只好沉默以对。
    反正,只要她不愿意说话,黑毛就绝对不可能从她的嘴里抠出一句话。
    过不久,温迪接着说:“我打算明天再来一次。”
    “还来?”
    “再试一次。”温迪抓着他的袖子,一脸恳求,“我觉得,再试一次就有机会了。”
    “我劝你不要太有自信。”
    “但试试也没关系对吧?”
    “……最后一次。”
    “嗯!”温迪咬牙答应,“我保证,明天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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