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辛云茂道,“你高兴我就会高兴。”
    楚稚水更感心口热意弥漫,索性坦荡直视辛云茂。她的明眸如璀璨宝石,透出直指人心的力量,追根问底道:“为什么?”
    辛云茂见她满脸正色地追问,他怔愣数秒,又陷入沉默,好像在静心思考。
    楚稚水耐心地等他作答。
    良久后,辛云茂喉结上下滑动,他轻叹一声,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背后原因,但他能感受到情绪变化。如果她感觉高兴,他同样会振奋得心跳加快,似乎被她的欢乐感染;如果她感觉低落,他同样会沉寂得提不起劲,想要帮她打起精神来。
    他无波无澜的心弦被她随意拨动,就好像跨越四季般多姿多彩,春夏秋冬都是不一样的颜色,喜怒哀乐都是不一样的滋味,跟过去的千年截然不同。
    他还无法探开那层朦胧的纱,只会追随自己的感觉走,知道他想这么做,他想要让她开心。
    楚稚水屏住呼吸等候许久,也不知道究竟在期待什么,却只等来他懵懂的回答,而且完全答不到重点上。她一向脾气好,如今难得恼火,惊声道:“为什么你不知道?”
    辛云茂见她动怒,他连声音都吓得变小,无辜地试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话像绕口令,更是火上浇油。
    “那你知道什么?”楚稚水忽然恼羞成怒,她猛地握紧竹子捶,气急败坏地打他,似乎妄图敲醒他,“你还能知道些什么!?”
    他空空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着什么!?
    辛云茂第一次见她气得跳脚,他乖乖站在原地任她暴揍,就好像一条蠢狗狗,做错事被人骂一顿,都不知道错在哪里,只能满脸迷茫地眨眼,呆呆傻傻地望着她。
    楚稚水看他满脸发懵,更是气得脸庞发热,咬牙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弑神的方法?”
    辛云茂一怔:“弑神?”
    楚稚水面无表情:“比如说干掉神君什么的。”
    她现在濒临黑化的边缘,一度产生杀了他的念头。
    辛云茂:“……”
    辛云茂见她怒火中烧,他心虚地咽了咽,小心翼翼地答道:“这很难,就算你许愿,我都做不到。”
    用实力杀死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连龙神当年围剿都没有做到,还被大卸四块压在观察局地下。
    楚稚水见他满脸不忍和为难,颇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他的表情像在无声透露怜悯,恨不得满脸写着“怎么办但你是凡人太弱了根本没办法杀掉我”。
    辛云茂对她的愤愤不平束手无措,他绞尽脑汁地思量好久,提议道:“你真想这么做,可以体验一下。”
    楚稚水疑道:“体验一下?”
    “你别松手。”辛云茂伸手握住那根竹子捶,一人一妖同握一根竹子。
    楚稚水面露不解地照做。
    辛云茂就这么牵引她抬手,然后将熊猫抱竹捶往自己胸口一戳,接着佯装受伤地侧过身,摆出一副要濒死倒地的模样。他的动作挺流畅,唯独声音没有入戏情绪,平铺直叙道:“啊,我死了。”
    “……”
    楚稚水静默数秒,她用竹子捶猛戳他好几下,淡声道:“你好浮夸,不要再做搞笑男了。”
    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搞笑,神色无波无澜、凛然若雪,做出来的事却让人无语。
    长桥的路程不算长,但他们一路打闹好久,这才抵达小区的门口。霞光早就不知不觉褪去,初冬的天空彻底暗下来,居民楼却亮起温暖的灯火。
    辛云茂将生日礼物和游戏城奖品取出来,他没有立刻交给楚稚水,反而静静地望着她,嘴唇微微一抿,却什么也没说。
    他好像在此刻对人类感情有体悟,头一回深刻领会怅然若失一词。
    从未拥有过,就不怕失去。
    因为拥有过,不忍心放手,所以才怅然。
    楚稚水见他僵站不动,竟难得跟他心有灵犀,读懂他在此时的感受。她喉咙发涩,想要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最后犹豫好久,柔声开口道:“谢谢,我今天很高兴。”
    “嗯。”
    他的“嗯”就代表“我也是”。
    辛云茂低低地应完声,这才将礼物都递给她,回想起一天的愉快,总算驱散一点遗憾。
    “明天见。”楚稚水接过东西,笑道,“晚安。”
    “……晚安。”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仍站在小区外迟迟未走。
    辛云茂抬头仰望夜幕中的星月,只要待到灼灼朝晖露面,就是她约定好的“明天见”。
    家中,楚稚水抱着一堆东西回家,进门时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楚霄贺。
    楚霄贺正在看电视,他听到门口的动静,询问道:“怎么在外面吃了?”
    他下午收到女儿信息,说是要晚回来一点,不用等她吃晚饭。
    楚稚水解释:“中午本来就吃撑了。”
    “你出去好长时间。”楚霄贺随口道,“是遇见谁了吗?”
    “……没谁,就逛逛。”
    楚稚水知道父亲是闲聊,但她突然有一点发虚,含糊两句就溜回屋里。
    房间内,楚稚水抱着竹酿酒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把它藏到哪里。她从来就不会自己买酒,家里只有楚霄贺偶尔喝。
    她掀开盖子嗅一嗅,清新的竹叶芬芳,还夹杂些许甘冽,抿一点也是润泽适口的味道,草木香,水果甜,酒味浓却不烈,更像酒香果汁。
    这该放到哪里?被问起怎么办?
    绿色竹筒实在扎眼,楚稚水左思右想,直接拉开柜子门,将其轻轻挪到最深处。她打算等新房装修完后,就把竹酿酒搬到那边去,免得被父母发现喝掉。
    次日,槐江观察局内,院内树木淡去绿意,开始有一些冬日萧瑟。
    办公室内,金渝刚一进门,她看见楚稚水,便打招呼道:“迟到的生日快乐,没想到昨天放假,没办法当面跟你说!”
    “谢谢。”楚稚水微笑,“没事,不是发消息了。”
    “中午还可以吃慕斯蛋糕。”金渝耿耿于怀,嘀咕道,“其实昨天就没雪,可以不放假的,还错过你生日。”
    楚稚水轻咳两声,眼神闪烁地低头,不好意思提及放假真相,连忙岔开话题道:“厂子那边的事情都弄完了?”
    “嗯,工厂没什么问题,我们的产能还可以。”
    观局公司的体量较小,他们掌握商品核心技术,会跟槐江当地工厂合作。楚稚水等人重点把握产品质量,还有一些工作会外包出去做,比如给头皮滋养膏配备小刷子等。
    新透促销节的销量高,但成本反而会降低。即便工厂以前少量产出,依旧要准备很多东西,现在生产需求量增高,前期流程变化不大,净利润倒是上升。
    目前,三种产品里头皮滋养膏利润率最高,其次是人参泡脚粉,最后是风味姜糖。每种产品的定价不同,风味姜糖价格最低,利润空间也最小。
    秦主任对观局公司大肆褒奖,认为带动槐江相关产业发展,最近还琢磨给观局评个奖。
    王怡文在新透视频肯定乐见其成,反正楚稚水及观局路线越正,他们将流量推起来收效越好。
    银海市,龙知视频公司。
    会议室内一片低气压,众人围坐桌边不出声,投影屏上是新透促销节的数据及资料分析。
    他们作为龙知视频的员工,如今迎来从业以来的最大对手,一家完全对标自家诞生的新公司,甚至连背后的投资人都差不多,让李龙科都没法发脾气。
    “都没什么想说的?”李龙科悻然道,“就这么干坐着?”
    气氛越发紧绷,没人有胆说话,生怕成为出气筒。
    有些人还会在此时怀念楚总,李总是平时看着宽厚善良,但一发脾气就暴跳如雷,尤其近一年遇挫后更甚,楚总的情绪抗压能力就好得多,一般这时候还能调侃两句、打个圆场,等氛围活跃就会笑着收声。
    但哪有正经人会在龙知视频长时间卖命,所以看起来最正常的楚总后来也走了。
    “李总,他们现在刚起步,砸钱力度特别大,我们拼不过很正常……”
    “所以你觉得我们数据一路跌下去正常?”
    那人连忙闭嘴。
    话说到这一步,任谁都该明白,李龙科就是想训话了。
    果不其然,满会议室的人被李总骂得狗血淋头,直到会议结束疾风骤雨才算完。
    有人从屋里走出来,还跟同事犯嘀咕,悄声道:“疯了吧?他是不是有病,不会好好说话。”
    “他有能耐他上啊,新运营搞得拉胯,跟前两年能比吗?”
    “王怡文也跑了,当初跟楚总的,他都不爱用,现在全跑了。”
    众人吐槽一通疯老板,这才缓解内心的郁闷。
    会议室内,李龙科骂完人才消气,他烦躁地翻阅起文件,忽然一瞥新透销量榜上陌生公司名,名字叫观局,索性随手查公司信息。
    观局就是在促销节上崭露头角的品牌之一,如今被外界作为讨论新透流量的重点案例。大品牌本来就火,展现不出实力来,小品牌一朝闻名,自然有借鉴空间。
    李龙科发现公司注册在槐江,他心里骤然一咯噔,等看到楚稚水三个字,那就是浑身冒冷汗。
    这名字像恶鬼一样,一下子将他缠住,好似是讨债来了。
    观察局内,牛仕和苗沥最近正在动工,由于促销节带来新进账,他们打算稍微再拨一点钱,将观察局的道路简单修整,再用墙壁进行分区,来年春天搞些绿化。
    观察局现在一片荒芜,冬天光秃秃的不好看,还是要各种植物搭配,四季都有景比较好。
    楚稚水连职工宿舍的钱都掏出来,如今也不差这一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同样好奇新建设完的观察局什么样,不过估计最快春节后才能看到,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牛仕知道是经济开发科赚来的钱,他倒很重视楚稚水的意见,时不时就要来询问一番,要不要在哪里建墙,围栏风格搞成什么样子,春天想要栽种什么植物,可谓面面俱到。
    院子内,牛仕面对大树,对着空地比划:“我打算把这里圈出来,就用来喝茶晒太阳,到时候这里弄堵墙,把杂乱地方挡住,再刷点书画文字,显得雅致一些。”
    楚稚水一瞧不远处的石质圆凳,心说那不就是竹子阳光小院,还是高端升级版。她点头道:“可以啊,听起来不错。”
    “不过我没想到墙上刷什么字,究竟是国画还是书法,到时候还得筹划一下。”牛仕琢磨起来,“书法又要想写什么,诗词或者是名句。”
    洪熙鸣路过院子,她正要去办公楼,听到此话却停下,热心建议道:“如果要搞书法的话,不如写个‘虚心宁自持’!”
    楚稚水闻言,她身躯一僵:“?”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句诗的上句很微妙,惊慌失措地看洪熙鸣一眼,一时不确定洪处什么意思。
    “书法吗?”牛仕摸着下巴考虑,“五个字会不会少,不然还是改成画?”
    洪熙鸣望着楚稚水,她眼神发亮,似暗示什么,兴致勃勃道:“如果要搞国画的话,那就画点竹子吧,小楚你觉得呢?”
    楚稚水:“……”
    很好,她刚才还不确定,现在确信洪处在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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