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怔怔道:“在下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李霄解释:“削藩之后,朕会在东地选一位驻军统帅,进官加爵,朕觉得齐世子正合适,不过眼下齐世子无功绩在身,怕是难以服众。”
    削藩就是最大的功绩,齐璟沉吟了片刻,道:“在下愿为皇上效力。”
    齐家将他当成弃子,他便要舍弃齐家,正合他意,再者,李霄是一定会除去齐家,他接下这桩事,齐家便不会亡,最重要的一点,投靠李霄他才有活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跳跃的烛光映入他的眼底,他一向儒雅斯文的脸上透出了浓烈的怨念,勃勃的野心。
    李霄挑唇。
    他一早就有所考量,东地有不臣之心,正面对上必要耗费大量的兵力,而只需拿下一个齐璟,就能将东地收入囊中。
    *
    叶静枫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与李霄成亲的那日两人站在承天门的祭台上,蟠龙柱上面的龙突然活了过来,冲向她。
    她吓了一跳,那条龙却在她怀中消失了。
    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李霄不在身边,她伸手摸了摸身侧的被褥,没有一丝温度,人早就走了。
    知语和如兰上前伺候她更衣梳洗。
    花瓶里插着一束盛放的栀子花,花色素雅,花香四溢,满室馨香。
    叶静枫昨日的气还没消,吩咐道:“传话给花房,明日送一束绿色的虞美人。”
    她要给李霄找个小麻烦,宣泄她的小情绪。
    妆台正中央摆放了一个描金锦盒,叶静枫落座,打开锦盒,锦盒中一片金光灿烂,定睛看去是一副用金箔制作的叶子牌。
    知语从旁道:“这是皇上放在这里的。”
    叶静枫拿起叶子牌,双手摊开,牌面上绘制了百花,虞美人是绿色的,九月菊是蓝色的,蔷薇是桃红色的,那日逛御花园的时候李霄胡乱编的花色都在上面。
    做工精致,画技精湛,难怪耗时这么久。
    李霄可真会取巧啊!
    叶静枫默了默道:“方才的话不必传了。”
    哼,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了!
    “是。”知语和如兰相视而笑。
    知语再道:“北丹遵照议和条件送给大商万匹良驹,北地挑选了一批送进太仆寺,皇上有交代,娘娘有空可以去选一匹留用。”
    骄阳长公主有骑马课,叶静枫在她那个年纪错过了,现在补上也不迟。
    “嗯。”叶静枫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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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86章
    ◎夫妻同骑◎
    用过早膳,叶静枫照例前往寿安宫向太后请安,陪她喝茶聊天,增进婆媳感情。
    时间晚了些,不过二老也不希望儿媳妇一大早去打扰他们,现下这个时辰太上皇会去御花园遛鸟,只有太后在。
    骄阳长公主与叶静枫脚前脚后进门。
    新牌刚到手,叶静枫很想一试,道:“母后,皇妹,我们打叶子牌吧。”
    “好呀!”骄阳长公主一口应下,噙着恳求之色看向太后:“我很久都没玩了。”
    “哀家也是。”太后笑着附和。
    三人方落座,宫人上前禀报:“启禀太后,朝阳长公主求见。”
    “传她进来。”太后应道。
    骄阳长公主起身相迎:“大姐来的正好,我们结对子一起玩吧。”
    朝阳长公主瞧着这三缺一的架势没有拒绝。
    婆媳两人和姐妹两人分别结对,骄阳长公主拿起一张牌惊讶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色的叶子牌,这牌面也很特别,居然是蓝色的菊花。”
    她看向叶静枫:“皇嫂这是从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副。”
    与此同时,太后和朝阳长公主也向叶静枫投去视线。
    叶静枫突然有些懊悔如此张扬,双颊慢慢浮出红润:“是皇上送本宫的。”
    话一出口,太后与朝阳长公主眼神变得微妙,多了一分揶揄,只骄阳长公主一脸认真道:“那回头我也让皇兄送我一副。”
    这四人差着辈分,不好相互贴纸条,用金叶子做赌注,太后手气极好,带着叶静枫连胜五盘。
    骄阳长公主扑在桌面上,哼哼唧唧:“不玩了,不玩了,一盘也不给赢。”
    帝王家的女儿也要嫁人,也要学会掌银钱,太后在这方面对她很严格。
    “玩这个本来就有输赢,要玩的是你,怕输的也是你。”太后取笑她。
    “我不是怕输。”骄阳长公主眼珠子一转:“今日要去太仆寺选马,我要去做些准备!”
    说完,她一溜烟跑掉,两张叶子牌随着她的动作散落在地。
    知语拾起叶子牌,用手帕轻轻擦拭干净放回桌面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朝阳长公主始终没有道明来意就是不想被旁人听去,叶静枫起身:“母后与皇姐先聊着,我今日也要去选马,先回去准备一下。”
    朝阳长公主目光扫过她的小腹,提醒道:“北丹的马性子烈,皇后千万要当心。”
    “谢皇姐关心,本宫会小心的。”叶静枫从善如流。
    待叶静枫离开,朝阳长公主就不端架子了,一开口就是抱怨:“京城的世家女眷行事太霸道了,仗着钱多,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的新货一出就被包了,旁人就只能捡挑剩下的,街面上进项好的铺子都被占去了,北地来的女眷想找个赚钱的营生都难,我在宫外天天听她们向我诉苦,烦都烦死了。”
    太后沉了一口气:“那些世家在京城扎根百年,底蕴深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皇上已经给北地的官员安排了宅子,庄子,田地,铺子,虽然不多,也不会短了用度,路都是一步步走的,慢慢来吧,皇上也不好太偏颇。”
    从前为李家效力的人都得到了封赏,但北地本就不比京城富庶,论起家底心里不免有落差,不过京城的世家的确有抱团排外的情况出现。
    太后继续道:“过些日子皇上会让官府出面售卖早前从世家查抄的房契,地契,铺面,都在不错的位置,让她们去买吧。”
    世家再嚣张也不敢向皇上炫富,不会大包大揽,对从北地迁过来的人说是个好机会。
    后宅的事不好拿到朝堂上说,但又不能忽视,李霄提前向太后透了话。
    朝阳长公主展颜:“我回去就告诉她们把钱准备好。”
    话头一转,她道:“听闻杜表妹还是不肯相看婆家,不若就顺了她的意,让她入宫伺候皇上,也能给北地的官眷撑撑腰。”
    提到这事,太后眉心拢起折痕:“我们李家就是北地人,还能委屈了北地人吗,再说,皇上若是对她有意也不会拖到现在,哀家选杜如珊给骄阳当伴读,杜家应该明白哀家的意思。”
    杜如珍打小就钟情李霄,不顾她的劝说,总认为痴等下去就能如愿,可一等等到李家上位,等到李霄娶了皇后,把自己拖成老姑娘。
    杜如珊成为骄阳长公主的伴读,将来许亲的时候京城的名门望族由着她挑,算是对杜家的补偿。
    *
    回到公主府,叶静枫亲自用帕子将所有的叶子牌擦拭一遍放回盒子,收进妆台底层的抽屉里。
    牌就是用来玩的,可看到叶子牌落地,她突然就有些心疼,这可是李霄特地为她设计的牌面,日后再玩还是换一副牌吧。
    常甸上前禀报:“瑟舞公主差人传话,想出宫探望郭世子。”
    叶静枫心思一动,道:“本宫要去太仆寺选马,正好顺路,问问她愿不愿意同路。”
    不多时,常甸回传:“瑟舞公主已经做好准备了。”
    ……
    承安侯府,郭弘乐与五位友人坐在庭院里,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一边打牌一边吃着瓜果,好不惬意。
    郭弘乐所中的毒已经清干净了,只剩些皮外伤还没有彻底愈合,他以身体为由辞官,以防万一,在新官上任前还要装一装,留在家里养病。
    管家匆匆上前禀报:“大少爷,皇后娘娘和瑟舞公主登门探望大少爷。”
    怕什么来什么。
    郭弘乐打了个激灵,将手中的叶子牌往桌面上一丢,急急道:“快,快把这些都收起来!”
    时间紧迫,下人来不及收起叶子牌直接抬着桌子跑,慌乱之下其中一人拌了一脚,叶子牌散落满地。
    郭弘乐头皮一紧:“快捡起来!”
    几位公子哥顾不得身份,一个个弯着腰帮忙捡纸牌。
    “这就是犬子的院子。”承安侯亲自为叶静枫和瑟舞公主引路,特意拔高了嗓音提醒儿子。
    瑟舞公主对这里很熟悉,一点都不见外,率先跨进院门。
    只见郭弘乐白着一张脸躺在一张躺椅上,他的五位友人围了一圈。
    萧公子左手端着一个果盘,右手用竹签戳着一瓣桃子,对郭弘乐道:“郭少爷吃一瓣桃子吧,清甜爽口。”
    郭弘乐虚弱地摆摆手,表示吃不下。
    花公子将一个茶杯送到他嘴边:“那喝口水,润润嗓子。”
    郭弘乐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配合不够默契,呛进鼻子里了,他欠着身子一顿猛咳,眼圈都红了。
    承安侯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你们还不快向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见礼。”
    闻言,几人似乎这才注意到来人,慌忙向两人见礼,郭弘乐动作慢了半拍,一副强撑的神情。
    叶静枫柔声道:“郭世子身体不适,就免了吧。”
    郭弘乐重新躺回去,承安侯拱手:“老臣代犬子谢娘娘恩典。”
    瑟舞公主走上前,郭弘乐愧疚道:“是在下思虑不周,害公主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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