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梦,除了他能做出来,还有谁这般怯生又放肆。
    尹婵悠悠端详他眉眼,直看得谢厌越来越耐不住,喉结滚动,她才一挑唇,轻笑道:“也不是不行。”
    边说,软腻的胳膊抬起,圈住谢厌的脖子。
    谢厌脑中一时空了,口干舌燥。
    “你呀……”尹婵就喜他拿着沉如深渊的眸子专注、直勾勾、一眨不眨地凝视。
    待哪日他眼中全是自己了,才好。
    这念头几乎在被谢厌拉进药池时,就开始蠢蠢欲动。
    若道给外人听,定会嘲说她念头古怪,神思诡异,不堪为敦厚贤良的女子。
    可她自来原州第一日,便起了这股绮念。
    凭谁说,她只心里快活,每每被谢厌痴迷凝望,心口就泛起一波一波的甜汁。
    这样的念头让她忘我,不能自拔。
    于是在独有二人的药池,在谢厌梦魇中,凤眸轻抬:“你回答我一事,我便……”
    手指蜻蜓点水地,落在他濡湿的唇上,细细摩挲。
    来回触探了三四次,却猝然移开。
    如此行径,无异于隔靴搔痒。
    谢厌眸色晦暗,倏地偏过脸,追着她的指尖去咬。
    尹婵手指“逃”得是快,却没能躲过谢厌滚热的追逐,被他钻了空子,淡粉的指尖叫谢厌一口含住。
    她轻呀一声,努努唇,很快抽出来,捂住他的嘴嗔道:“坏不坏。”
    谢厌眼睛眨了下。
    她就想到那日嗅手的场景,时过境迁,他愈发贪了。
    尹婵垂眼轻笑:“你仔细些,我一问出来,只管答,不要乱想。”
    “好。”谢厌很听话。
    尹婵唇侧含着浓浓的笑,凑到他耳畔,拖长了软声:“为何总拿这样一双眼睛看我?”
    “喜欢。”
    尹婵追问:“喜欢什么?”
    谢厌不假思索:“你。”
    尹婵掰着手指清算,小小声道:“喜欢,所以就看,如此,也算不得多喜欢嘛。”
    谢厌顿一下:“我该怎么做?”
    尹婵嘟哝:“不知。”
    脸颊蓦地被他两手捧住,谢厌低垂脖颈,倾身吻了下来。
    尹婵睁大凤眸,没想过他会直接亲。
    他被药池温水浸过的唇带着淡淡的清苦,贴过来时,那股味道钻进鼻息,尹婵满脑都是苦涩。
    可渐渐的,湿热的唇瓣被他摩挲,力道压得越来越重,封着她呼吸难捱,脸已憋红。
    她受不了毫无章法的行为。
    谢厌根本不是亲吻,而是在压着她,堵她的气息,可笨……
    他来势汹汹,这样的强横,尹婵被刺儿挠似的,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手臂攀着谢厌的脖颈,无力地靠着他,唇都被吮得发麻。
    无奈地弯了眸,下一瞬,轻轻启唇,顺势把他的脖子压下,不动声色地探出舌尖,钻进那头去。
    谢厌瞳仁剧颤,托着尹婵的脸,一簇簇火苗烧了起来。
    他想要更多。
    张开嘴唇,含住了尹婵浸了蔷薇清香的唇,辗转吸吮,铺天盖地的压着她。
    “唔……”尹婵手脚酸软。
    药池里没有支撑,只能全心全意依靠这高大挺拔的男人。
    只是,谢厌正梦魇,哪知道什么。
    含蜜撷香的唇瓣就在眼前,他胸口反复起伏,气息浑热,霸占着不停嘬咬啄舔。
    一时像狼啃,一时像鱼儿啄。
    好好的一个人,净学些乱七八糟的。
    尹婵渐渐没心思腹诽他了,怎么也想不到,谢厌先前还笨得只知堵嘴,现在却舔她不休。
    唇舌尽数出动,猛兽捕猎似的袭来。
    尹婵也是不争气了,被吻得呼吸凌乱无章,便是站也站不住。
    骨头发软,脸颊潮红,只得倚着他。
    直见尹婵实在喘息不匀,捏着粉拳“呜呜”拍打谢厌的胸膛,他才停下来。
    尹婵濡湿的眼尾揣着泪花,别开脸委委屈屈地喘气,几乎瘫软。
    原以为谢厌要够了,可他又凑近,轻啄了一下唇角。
    尹婵耳畔“轰”地一声,正要闹。
    谢厌突然虔诚地说:“阿婵,可以亲我了吗?”
    尹婵迷迷瞪瞪,怔住。
    他一副认真模样,乌雀的眸子并无半丝方才的强横。
    尹婵狐疑,似被猫儿爪子挠了下,抿出一声低促的笑。
    她背抵池壁,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亲都亲完了,你还想什么呢!”
    “啊?”谢厌脸一呆。
    整个人浸在药池里,神情木木的。
    尹婵心中一动,噗哧笑出了声。
    清涧泠泠的笑仿佛是梦魇的钥匙,谢厌覆着灰蒙的眼珠在逐渐清明。
    他先是感觉肩胛骨刺疼,而后发现眼前一身湿淋淋的,是尹婵。
    谢厌双眼用力一闭,昏了过去。
    ……
    “谢厌?”
    尹婵连忙扶着他靠在池壁:“你怎么了?”
    谢厌幽幽睁了眼。
    望见她担忧的神情,憋得面色煞白,犹豫了很久,涩声道:“我做了一个梦。”
    尹婵眨眨眼:“是真的。”
    “……”谢厌虚弱地靠着内壁,看到两人都在池中,突然往旁边一滑,侧身,把头埋进清苦的药池里。
    这么的,掩耳盗铃。
    尹婵哭笑不得,手指点他肩膀,漆星眼眸轻转:“你还记得方才的事么?”
    谢厌从池里起来。
    哗哗水声甚为分明,他别扭道:“似乎,记不清。”
    尹婵随他装腔,也不戳穿他闪躲的目光,含笑道:“只是梦罢了。”
    谢厌睫毛抖着颤,轻轻“嗯”一声。
    如此,他是离了梦魇?尹婵着急问他伤势,蹙眉道:“来时遇见了殿下,他不准我进来,说你伤得极重。”
    谢厌确实慢慢清醒了,虚弱地开口:“是我请求殿下,隐瞒此事。”
    尹婵难过道:“除了肩胛哪里还有伤?”
    “背上。”谢厌下意识答道,末了才微愣,“你怎知肩……”
    尹婵把唇抿得直直的。
    谢厌心虚地垂下眼皮,老老实实将四肢百骸所有的伤交代了。
    尹婵只是听,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药池水雾缭绕,迷蒙了视线,谢厌抹一把脸,见她说起殿下,就嘶哑着嗓子把几日里发生的事完完本本说出。
    其中危难非三言两语可清,他满身伤痕,便是铁打的证据。
    尹婵心口一涨,闷闷地“哦”了声,不想听旁人,瘪着嘴,蓄在眼眶的泪花颤颤巍巍,要落不落。
    “别哭了。”谢厌拭去她的泪。
    搁在眼下的手没忍住,继而抚摸她绯红的脸。
    尹婵抬手,覆住他辗转流连的宽大手掌,低低哼道:“没哭……”
    谢厌显然不相信。
    她两眼朦胧,泫然着凄楚的泪花,任谁也不能信。
    尹婵泪盈盈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强撑着笑起来:“只是在想,过两日便是生辰,我还没备好贺礼,可不得伤心。”
    “不费你想。”谢厌一把攥住她柔软无骨的纤手,“你允我一事,便是千金。”
    尹婵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里头既有期待,也是紧张,瞳仁左右颤着,绷起脸,十分怕她不答应。
    他这模样严严实实撞进了尹婵本就温软的心口,不做他想,问道:“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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