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花神寺的主持妙慧法师,领着一众比丘尼自后院走到了前面的正殿之中。妙慧法师的身后一点,还跟着个身形芊细的姑娘。那姑娘着一身梅子青的衫裙,肌肤白皙,眉眼秀美,走在一群身着灰袍的比丘尼中间,显得格外的娇美灵动。
    大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几个身着公服的人侍立着,一个身着玄色官服腰悬佩刀的中年人正在来回踱着步子。
    “阿弥陀佛,老尼见过钱大人。”妙慧法师走上前双掌合十对那中年官员道。
    原来这人便是崔焕所说的兵马司指挥使钱大人,那钱大人见了妙慧法师,脸上露了笑意,忙拱手还了一礼口中道:“不想这歹人作乱,竟是惊了法师。”
    “法师,你身后的那位姑娘是谁?”钱大人起身后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乔晓棠,眸光很是锐利地看向了她。
    “大人,是这样的,刚才外面起了乱子,这小姑娘同家里人走散了,误打误撞走进了老尼的后院,老尼见她吓得不轻,就留她坐了一会儿,喝了盏茶定了惊再送她出来。”妙慧法师回头看了一眼乔晓棠,语声轻缓,面上的神色既慈和又平静。
    “原来是这样,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钱大人面露恍然之色,对着乔晓棠又问了一声。
    乔晓棠听得那人问话,立即走了出来,对着那人福身一礼,然后轻着嗓音道:“见过大人,小女子姓乔,名唤晓棠,家住梧桐巷子。”
    听得乔晓棠自报了家门,钱大人听得一阵惊喜,面上露了笑兴奋着声音道:“原来你就是乔家小姐,总算找到你了!这下本官也好跟崔家二公子交差了!”
    “来啊,叫外面的人都不要找了,速速去报崔家世子及乔家公子,跟他们说乔姑娘人在大殿之内。”钱大人转过身,对着门口侍立的公差吩咐了一声。
    差人们答应一声,迈开大步飞奔而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就见得乔九思与朱樱两人匆忙着脚步走了进来,才前后脚的功夫,崔焕也快步入了内。
    “晓棠,晓棠,你没事吧,你去哪儿了啊?”乔九思三两步冲到了乔晓棠跟前,口中一连问着,脸上皆是慌乱焦灼之色,朱樱站在他身边,眼泪汪汪的也朝乔晓棠看着。
    “九思哥,我没事。是我一时慌神迷了路,闯到法师的后院,法师慈悲,留我喝茶压惊,倒叫哥哥担忧了……”乔晓棠忙快着声音解释道。
    听了乔晓棠这般说,又见她面色平静衣衫整齐,乔九思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老天保佑,你要是有个闪失,爹娘还不得揭了我的皮?”
    乔九思说得一脸的庆幸之色,转过身忙又朝妙慧法师行礼道谢。
    崔焕没有立即走过来,他站在乔九思身后一点,朝她点点头笑了笑,又与妙慧法师见了礼,然后就与一旁的钱大人说起话来了。
    “有劳钱大人了!”崔焕对着钱大人拱手一礼。
    “二公子说哪里话?这还不是下官份内之事。令表妹安然无恙,下官也觉得高兴。”钱大人忙还礼道。
    那钱大人说完之后朝乔晓棠看了一眼,随即又朝崔焕道:“二公子放心,下官定将刚才那一帮起哄的刁民都捉拿起来,问一问他们生得几个胆子,胆敢围堵府上的表小姐?”
    钱大人说得铿锵有声,崔焕忙朝他摆手道:“算了,既是人没事就不要追究了,不是有句话,叫爱美人心人皆有之嘛!”
    钱大人没料到崔焕竟表示不追究此事,本来还以为这位崔二公子甚是难缠,依着平日他的性子,定是不依不饶地要求兵马司大张旗鼓严加盘查一通,不抓得几个闹事的给他解气,此事必是不能善甘罢休的,没想到今日他竟是这般爽快大度,钱大人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好好,二公子不愧出身大家,能有这般能容人的气度!”钱大人满脸堆笑,说完很是轻松地与崔焕拱手作别,然后带着人很快就出了大殿。
    “弟兄们,将外面的警戒都撤了,只留一部分弟兄各处巡逻就行了。外面那些人,让他们该烧香的烧香,该看花的看花去,一切照常!”外面钱大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殿内的乔晓棠听了这句,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她悄悄抬头看了崔焕一眼,见他也正朝她看来,她轻笑了下,脸上也露了一丝感激之色。
    原来这花神寺妙慧法师不是一般的道姑,她出家之前,曾是位宗室千金小姐,机缘巧合之下,弃了红尘做了这花神寺的主持。妙慧法师与崔家老祖宗甚是熟谙,自是也认得崔焕的。崔焕带着乔晓棠,直接去求见了妙慧法师,将乔晓棠在被人绑至花神寺后山的废屋内,虽被他所救却是担心此事引出流言斐语,坏了清白名声,请求妙慧法师出手相助。
    妙慧法师听后二话没话,令人打水替乔晓棠洗梳一番,待整理清爽之后,又亲自领着她出了后院至前殿。而崔焕则自后门走了出去,找到乔九思后,又一道去前殿见了兵马司的钱大人。
    “多谢法师。”大殿之内,崔焕走到乔晓棠身边,对着妙慧法师躬身一礼。
    “二公子甭客气,老尼还是送你们到门口去吧。”妙慧法师缓着声音,眉宇间皆是轻朗慈和之息。
    乔晓棠自是明白妙慧法师这样做的用意,一时间心头愈加感激,忙又朝着她福身一礼。妙慧法师朝她点头轻笑,然后率先在前头带起了路,将崔焕与乔晓棠一行人一直送到了门外。
    此时门口已是重新聚集了好些人来了,本来见得兵马司的人来了,又将花神寺整个都戒严了,又听得有人在喊什么乔家姑娘不见了,大家伙都以为这回定是要出大事。可没想到兵马司的这么快就都撤走了,众人心里皆都猜着,那姑娘定是没出什么大事。此时又见妙慧法师亲自送了那乔姑娘出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乔家姑娘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与此同时,崔焕又安排银锤几人在外面放话,说是乔家小姐因祸得福,同家人走散后无意中进了妙慧法师的院子,得妙慧法师青睐,留她喝茶又亲自送了出来。听得这话,众人皆都起了羡慕之心,妙慧法师身份尊贵,且又德高望重,能得妙慧法师如此对待的,还真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福分。
    这一来二去,当日来参加花朝会上的人都在津津乐道,说是有个乔家的姑娘生得貌美,引得众人拥堵相看,那姑娘被惊得花容失色,逃进了妙慧法师的后院,不想又得妙慧法师另眼相待。众人越传越是对那乔姑娘生了好奇向往之心。
    “不是听说那乔家姑娘在混乱之中被大汉绑走了吗?说不定清白都没了吧?”人群之中,有那贼眉鼠眼的人猥琐着声音,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
    “呸,胡说八道!我我亲眼见得妙慧法师送那姑娘出门来的,那姑娘笑盈盈地与法师说话。你这满口喷粪的家伙,竟敢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有一年轻公子听得这话,立即跳起脚来,怒气冲冲的喝骂起那人来。
    “就是就是,我等都看见了,你这厮安的什么心?”
    一旁有人也义愤填膺起来,更有那暴躁脾气的,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来打那猥琐汉子,那汉子一见势头不对,再不敢吭一声,抱着头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就在众人还在打听那乔家姑娘在哪,皆想着再一睹芳姿的时候,乔晓棠已是坐上了回乔家的马车。出了这样的惊魂之事,乔晓棠自是没有赏花游玩的心情,只催着乔九思赶紧回家去。乔九思已是看出今日之事非比寻常,心里也知她失踪的那段时间定是出了什么事,当下也不追问,只让小厮将马车赶了过来。
    原本还担心又被众人围堵,可不想马车前后都是空空的,有人看见了他们也不敢近前来,只远远地站着。原来是崔焕令他那几个小厮在前开道,银锤几人骑着高头大马,一个个手持马鞭,脸上也摆出了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见得有人试图靠近,立即大声呵斥,又扬起马鞭作势要打,那些围观的人哪敢再上前?
    “姑娘,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头上的钗子珠花都换样式了,手上的玉镯也不见了!”马车之内,憋了好半天的朱樱终于问了出来。
    “朱樱,你先别问了,我没什么事,等回去后我再和你细说。”乔晓棠对她摇摇头道。适才她头上所戴饰品以及玉镯全都给了那疤脸汉子,在妙慧法师房内洗梳之时,妙慧法师注意到了,就拿出自己出家前用的妆匣,拿出几样饰品让她戴了,如今她这心里实在感激妙慧法师的恩德。
    朱樱听得这话没再追问,只面上神色有些不安。乔晓棠也不再说话,只靠在车壁上闭了眼睛,刚才在外面,她竭力打起精神,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这会儿实在太累了。
    乔晓棠在马上睡了一会儿,没敢没太觉,待意识到快到梧桐巷子时,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朱樱,到哪儿?”乔晓棠问了一句。
    “姑娘,就到巷子口了。”朱樱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回道。
    乔晓棠听得这话,忙也坐直身体掀车帘朝外看看,待见得崔焕骑着马还跟在车旁,她立即探出头道:“二公子,我快到了,你请留步。”
    崔焕一路紧随着乔晓棠的马车,面上也一直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适才他自妙慧法师处出来时,连弩也自后山赶回来,说是那两个歹人跳进山下河里游水逃走了,他并未能擒得人回来。崔焕这一路之上都在思量着该是如何找到这两人,这会儿听得乔晓棠自车内探出头来和他说话,他这才发觉已是到了梧桐巷子口了。
    崔焕哪里肯放心就此离开,看了跟在身后的乔九思一眼,然后笑笑道:“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吧。”
    第36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6他这是替她出头来……
    乔晓棠欲要拒绝,可崔焕朝她笑着,脸上分明有丝陪着小心的感觉,她一时不忍,只好点点头又坐回了车内。
    马车很快就进了巷子,停在了乔家的门口。朱樱先下了马车,又抬手掀起了车帘,乔晓棠低头出得马车,就发现眼前多了一只手来,她忙抬眼,就见得崔焕正站在马车旁边,手正朝她伸过来,脸上含着笑意,眸光也极是温软。
    乔晓棠见状迟疑了下,并没有将手递出去给他,崔焕见她这样,脸上有些尴尬,手就僵在了那里。乔晓棠只好朝他笑了下,然后将手搭在朱樱的手背上,慢慢下了马车。
    崔焕虽是感觉有些下不来台,可乔晓棠朝他笑了那么一下,他立即就忘了刚才的尴尬,一时唇角弯起,眉眼也舒展开了。
    “你今天累了,回去之后,定是要好好歇着……”崔焕温软着声音叮嘱着,脸上的关切之色也毫不掩饰。
    乔晓棠朝他轻轻点头,崔焕这才略放了些心,退后几步,转身上马,带着那四具小厮飞奔而去。
    乔晓棠和乔九思进屋之后,乔三婶见了有些诧异两人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乔九思回说花朝会上人太多拥挤,晓棠妹妹有些累因此提前回来了。乔三婶见乔晓棠的确一脸疲惫的模样,也不再多问,叮嘱她回房去歇着。
    乔晓棠回房之后,乔三婶便一再追问乔九思,她已是看出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乔九思无奈,只得如实说了今日花朝会上乔晓棠被人围堵又失踪的事。
    “天爷呀,这才半天功夫,又是围堵又是失踪的,还惊动了兵马司指挥使和妙慧法师,你妹妹这趟门出得可真是惊天动地!”乔三婶听完之后,一时又后怕不已。
    “唉,看来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看来得和你爹商量下,早点给你妹妹寻了好人家,将她的亲事定了,兴许就能太平下来吧。”乔三婶又叹一声道。
    ……
    崔焕离开离家之后,并没有回崔府,而是快马加鞭赶去了长兴侯府。门口看门的小厮见得是崔焕前来,忙上前行礼。
    “侯爷可在?”崔焕跳下马来,冷着脸劈头就问那小厮道。
    那小厮见了崔焕这般怒气冲冲的模样,一时不敢多问,忙回说侯爷正在后院,他这就进去通报,却不想崔焕理也不理他,迈步径直就进了大门,那小厮吓了一跳,慌得在前迎起了路。
    “快,快去通报,就说崔家二公子有急事要找侯爷!”待进了后院,那小厮冲着迎面来的小丫鬟急切着声音道。
    那小丫鬟见得脸色沉郁崔焕的模样,哪里还敢怠慢,忙转头进了屋。片刻之后,就见得屋内走出个中年男子来,着一般宝蓝锦袍,身姿挺拔,五官也生得周正。一眼得见崔焕,那男子就笑了起来。
    “焕兄弟,你怎么突然来了?还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来人正是长兴侯徐明庭。他比崔焕大上不少,平日里对崔焕这个姑表兄弟很是亲近,因此突然见了崔焕面上还有一丝惊喜之色。
    崔焕冷着脸没作声,只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而后便一言不发径直往屋内走了进去。
    长兴侯爷见得一头雾水,快步跟在崔焕身后,一边追赶一边边道:“焕兄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表兄,请叫府中吴平叫来,我有话要当着你的面问他。”崔焕进屋之后,转身对着长兴候直接了当地问道。
    “吴平?”长兴侯惊讶出声,又看了崔焕脸上少有的严肃之样,一时更加摸不着头脑,顿了下又道:“这吴平在外犯了什么事不成?可他一向老实忠心,应该没胆子敢冒犯焕兄弟你啊?”
    “老实忠心?哼,表兄将他叫了来,就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老实忠心。”崔焕沉着脸,发现了一阵讥讽的笑声。
    “来人啊,叫吴平那厮立刻滚来见我!”长兴侯心中越发疑惑不解,见崔焕又不肯说,只得转身朝着门口喝道。
    门口侍立的侯府大管家张全喜慌得答应一声,立即拨腿出门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全喜领着一人急匆匆进来。跟在张全喜身后的那人,穿一身锦衣,中等身材,二十左右的模样,生得一脸忠厚的模样。那人进了屋,先是朝长兴候行了礼,起身之时一眼瞥见屋内还坐着崔焕,他一时愣了下,脸上神色也变了一变。
    崔焕瞥了眼吴平,然后朝长兴侯使了个眼色,长兴侯立即意会过来,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张全喜在屋内伺候。
    “吴平,二公子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得有一丝隐瞒。”长兴侯沉着声音对吴平道。
    “是,侯爷。”吴平答应一声,又转身朝崔焕行礼道:“二公子,您请问吧,小人定会如实相告。”
    崔焕没说话,他抬眼将吴平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慢慢自座上站了起来,口中冷哼了一声,唇角弯起,似是在笑着。
    “吴平?好一个吴平,你很有能耐啊,都欺到我的头上了……”崔焕慢着声音,看向吴平的眸光却是变得犀利。
    “二公子这是和小人说笑呢,小人哪敢对二公子有丝毫僭越之心?”吴平被崔焕看得无所适从,只得低了头搓着双手憨笑道。
    “呸!谁有空闲和你说笑呢?”崔焕怒喝了一声,不待吴平有所反应,立即紧接着又喝道:“你找的那两个废物,在花神寺可是什么都说了,亲口供出你吴平的名字,你还想装蒜到几时?”
    听得崔焕这话,吴平脸色顿时一白,看向崔焕的眼神躲闪着,双手也微微发着抖,一副心虚之极的模样。
    “二公子,你这说的什么小人不懂,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吴平一边否认着,一边将求救的目光看了看长兴侯。
    “你还敢狡辩?你先是勾结泼皮孙缁带着一众人在乔家门口闹事,后又出了一百两银子,指使两人在花神寺绑了我乔家妹妹意图加害于她,这些事你还敢抵赖?”崔焕指着吴平的鼻子喝骂道。
    “什么,你这畜生,竟瞒着我在外面干下了这般阴损之事?”长兴侯听到这里,一时只觉目眦尽裂,捶着桌子朝着吴平就怒吼了起来。
    “侯爷,侯爷,我……”吴平见了长兴侯怒不可遏的模样,一时面上越加惊慌。
    “畜生,你还不从实招来?等着我叫人将你拖出去千刀万剐吗?”长兴侯喝骂着,声音都变了样。
    “侯爷,侯爷饶命啊,都是二小姐吩咐的,小人不敢不从啊……”
    吴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时间涕泪交流,一边哭着,一边交待了起来。原来前些日子,徐柔则的贴身丫鬟入画回了一趟徐府,带着徐柔则的亲笔信,让他想办法去坏了乔博士侄女儿的名声。吴平是徐柔则奶妈宋婆子的儿子,比徐柔则大上几岁,打小就对徐柔则言听计从。他接到信之后,谋划了一宿,次日就找了泼皮孙缁一众人。
    吴平依着徐柔则的交待,教那些泼皮去乔家门闹着要见眉上有痣的美人,目的是叫人以为乔家姑娘与那些泼皮有纠葛。可是没想到,众泼皮才闹了一会儿,崔焕竟是带着人赶到了,将那些泼皮打得屁流尿滚,一个个抱头逃命去了。
    这一计不成,吴平正担心要被二小姐责骂,没想了过了几天,就在花朝节的前两天,他又收到二小姐的信鸽传书,信中严词交待,勒令吴平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两天后的花朝会上,一举毁了乔晓棠的清白。
    吴平看得心惊肉跳,可又不敢不从命,想到上次找的泼皮办事不靠谱,他便想起他外面认识的两个道上混的两兄弟。于是火急火燎地找到了那两人,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要他们在花朝会上绑走乔家姑娘并毁了她的清白之身。
    今日一大早,他叫那两兄弟早早守在梧桐巷子口,见得乔家马车出来,就一路跟来了花神寺。待到了花神寺前桥上,他亲自带着一帮人混迹在人群中。自乔晓棠下马车的那一刻,他就盯上了她。他叫人先起哄围堵,然后又放了大量的鞭炮,让那两兄弟趁乱将乔晓棠绑走了。
    吴平自认为这事做得天衣无缝,当时乔家人焦急找人时,他在一旁看着暗自发笑,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崔家二公子竟是也来了,还帮着乔家人一道找人,又叫人喊了兵马司指挥使过来。他有些心虚,忙趁乱带人溜回侯府。心里只盼着那两兄弟快些办了事好抽身离去,然后依着他的交待躲到外地去避过风头。可他没想到,崔家二公子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听得吴平说完之后,长兴侯已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站起身,冲到吴平跟前,狠起一脚就揣在了他的心窝子上。吴平一声不吭倒了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伸手擦了一把,又挣扎着起身跪在了长兴侯的脚边。
    “信呢,她写给你的信呢?”长兴候嘶吼了一声。
    吴平忙自袖内掏了一把,片刻之后,颤抖着手将一个小纸卷递到了长兴侯的跟前。长兴侯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一时间脸上神色越发难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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