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三合一◎
    有徐子渊在,朱县令等人和山匪勾结的证据,徐子渊动动嘴皮子便让瑞安找了出来。
    并州知府得知此事后一边骂娘一边连夜赶往怀安县,想要赶在徐子渊之前接手此事,免得落个无能的称号,还叫武将往文官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路上,并州知府盘算得还挺好,永宁侯世子再能耐,也不过是武将出身,没权利插手文官调动。县令勾结山匪,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总归该是交给他这个上峰处置的,永宁侯世子没权利插手。便是二人闹到陛下面前,也是他有理。
    既然事情要过他的手,那有些东西就好处置了。
    并州知府心里的算盘扒拉得啪啪响,结果一到怀安就被徐子渊打了脸,徐子渊早就把证据都给并州知府搜集好了,顺带还给朱县令等人定了罪,“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并州知府当即一个哆嗦,万万没想到在他治下竟然会出一帮通敌叛国的官员,这可是极大的失察之过啊!
    朱县令的为人,并州知府也是有所了解的,听了这话,并州知府连忙向徐子渊解释道:“世子是不是审错了?朱县令等人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也不至于胆大包天通敌叛国啊!那可是要连累全家掉脑袋的勾当!”
    徐子渊神情冷肃,身后的瑞安当即竖着眉毛怒道:“他们走漏了风声给山匪,山匪转头便将消息卖给胡人,从中搅混水,惹得北疆连年不太平。你说这帮狗东西算不算是通敌叛国?”
    “这……”并州知府面色迟疑,“不知者不怪,他们若是知晓山匪同胡人有来往,定然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事!”
    徐子渊淡淡地看了并州知府一眼,“便是被山匪蒙蔽,也是他们贪心所致,死有余辜。”
    “世子说的是。”并州知府被徐子渊那一眼看得额头冒汗,连连附和,心中却叫苦不迭,治下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他今年的考核怕是悬了。
    看着徐子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并州知府又试探问道:“不知世子抓住的那个山匪头领,可否交由下官一同审问?”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先前还对我们世子气呼呼,转头就问我们世子要人,还真不愧是知府大人啊!”瑞安双手抱臂,站在徐子渊身后好一通阴阳怪气,“并州匪患多年,百姓们深受其害。你身为知府,但凡有一丝为百姓解难的心思,今日见了世子,也该谢过世子为你解决这么一桩大难题。真以为我们乐意从北疆赶来并州呢!”
    这知府,还不如朱县令呢!好歹人家朱县令头一回见面还给世子跪下道谢。这位知府倒好,眼中的不满以为别人眼瞎呢!
    并州知府听得直擦汗,又是一番赔罪,“是下官疏忽了,世子一番好意,确实解了并州的一大困境,下官定然好好上折为世子请功!”
    徐子渊微微蹙眉,“不必,你好好依律审理此案便是。”
    “是是是,一切都听世子的吩咐。”
    徐子渊神色更冷,万般看不上并州知府这般做派,再不多言,抬脚便离开,瑞安紧随其后,在经过并州知府面前时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山匪头领你就别想了,他牵扯的事情太多,又是块硬骨头。我们要把他带回北疆好好审问。”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这位将军慢走。”
    瑞安摇头,抬脚跟上徐子渊,走远了些才道:“那山匪头领嘴硬得很,但依属下之见,他好像也不是胡人安插的探子,多番在暗中搅混水,似乎背后还有人在指使他。”
    否则一个山匪头领,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编织出这么大一张的官场人际网,有些消息,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怀安县县令能知晓的。
    尤其是某些军情,容不得瑞安不怀疑北疆军中出了探子。
    但瑞安怎么也想不通,“这帮人既不是胡人探子,又百般在锦朝兴风作浪,到底为的什么?”
    两边都不靠,莫不是想要自立门户?哪儿的底气?
    徐子渊偏头看了瑞安一眼,又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了一句,“本朝也不过才三代。”
    瑞安顿时心下一凛,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微微躬身道:“属下明白。”
    山匪之事解决,徐子渊也没继续留在怀安县处置朱县令等人。毕竟并州知府都到了,徐子渊也没兴趣越界来处置这些事情,反正证据都摆在并州知府面前,他可万万不敢装瞎。现在秉公处理,也不过是官员考核时得个中下等或者下等的评定,若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徐子渊一本奏折上去,他得滚回老家去种地。
    柳韶光这几天被柳焕盯得紧,几乎寸步不离她身边,说什么都要杜绝徐子渊再找时机来见柳韶光。更是为此跑去找徐子渊商议,“既然世子已经率兵抵达,有北疆军护送,一路上定然不会再出任何意外。粮草便交由世子运回北疆吧。我出门多日,家人也该担心了,便就此别过吧。”
    徐子渊没想到柳焕会来找他辞行,抿了抿唇才道:“一百万石粮草不是小数目,我带的人手不够。”
    “并州离北疆不过只隔了一个胶州,一路也没什么险峻之处。若是世子还觉得人手不够,我便将镖局的镖师和运粮队都留下,护着粮草到了北疆才让他们返程。世子放心,银子都是提前给足了的,剩下的一半,柳家也不会少了他们的。”
    徐子渊心知柳焕这是被上次的事吓着了,想着自己这位大舅子的性子,徐子渊努力想办法留住柳焕,“北疆也有不少特产,商队来北疆一趟不易,柳家此番捐粮,想来也伤了点元气,不若到了北疆后再带些东西回去,做成一笔大买卖,倒也能回点银子。”
    两辈子加起来,徐子渊都没一次对着柳焕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柳焕见徐子渊急着留他连话都多了不少,心里更是一个咯噔,连忙道:“不妨事,柳家既然愿意捐这些东西,也没想着邀功,有了世子那等举荐信便感激不尽了。至于买卖,商户人家走南闯北,哪里不能做买卖?只是买卖再要紧,也比不过家人!”
    柳焕说着,心下还生出些许怒意,他是爱财不假,但他更心疼妹妹!徐子渊出身尊贵模样俊美是大半京中闺秀的如意郎君又怎么样?他妹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为了给妹妹撑腰护着妹妹吗?
    徐子渊无奈,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柳焕和柳璋对柳韶光确实是疼惜万分,尤其是在京城为官的柳璋,得了空就往永宁侯府跑,要不是怕住进永宁侯府叫旁人看轻了柳韶光,柳璋真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进离柳韶光最近的院子住着去。
    朝中也不是没有说酸话的,尤其是文官那边,没少暗讽柳璋攀附权贵没有文人清正孤高的气节。柳璋却都不以为意,旁人的风言风语干他什么事,要是傻不拉几地为着体现自己的风骨而疏远了自己的亲姐姐,他这书就真的读进狗肚子里了。
    柳焕更是大手笔,每年年节往永宁侯府送的厚礼,千百年的簪缨世家见了都眼馋。
    当然,柳韶光也不是个只会享受不知付出的,给的回礼也都是有分量又有面子的,更有许多御赐之物,叫柳家在江南地位绝不输官宦人家。
    便是知府见了柳焕,也要客气两分。
    徐子渊当然知晓柳家兄妹感情深厚,上辈子还为着柳韶光对柳璋过多的关怀暗暗生闷气,现在看着柳焕为了柳韶光不惜得罪自己,气恼之余也觉得欣慰。柳韶光对家人的一片亲情,从未被辜负过。
    这种兄弟姐妹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情,徐子渊从未感受过。回想起来的,也不过是早夭的兄长对他的厌恶和毫不掩饰的恶意,还有便是母亲崩溃的哭喊和那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见柳焕面色冷肃,毫不畏惧地看着自己,徐子渊忽而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笑容,轻声道:“柳大哥在担心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这一路,我不会再有任何逾矩之举。商队行商不易,你也不必为此负气回府。”
    见柳焕还是不为所动,徐子渊心下一转,张嘴又道:“请封皇商之事,我上表和我父亲上表,分量可大不相同。”
    “另外,你们匆匆回江南,没了镖师护送,一路上到底不太放心。你走南闯北惯了,旁人也受不住。”
    一番软硬兼施,柳焕的眼神终于有了片刻迟疑,见徐子渊一脸诚恳,柳焕踟蹰良久,最终缓缓点头道:“那便依世子所言。”
    徐子渊眼中泛出一丝笑意,彬彬有礼地送柳焕出门。
    柳韶光得知他们的对话,面上淡定自若,心下却破口大骂:徐子渊这话这是在糊弄谁呢?还他上表和永宁侯上表分量不一样。这话倒是不假,但在景元帝心里,徐子渊的分量可比永宁侯要重一些。心腹重臣,和先帝留下的老将,远近亲疏还用说吗?
    也就是欺负柳焕不知道内情罢了。
    柳韶光真是气笑了,没想到徐子渊那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竟然还有扯谎糊弄人的一天。
    不过,柳韶光也不想柳焕现在就打道回府。一是柳家这次确实伤了点元气,能多回点本就回点,苍蝇腿儿也是肉,积少成多,家产都是这么攒下来的;二嘛,北疆军的人情,只去粮草和亲自运粮到前线,将士们受的恩惠可不一样。
    上辈子正是因为这点,柳焕和将士们来往的都不错,喝了几回酒,感情便上去了,日后柳家商号来北疆做买卖,从未碰到过任何麻烦。
    双方达成默契,柳韶光乖乖地跟在柳焕身后,徐子渊也恢复正常,再没有那晚的失态之举,除了偶尔看向柳韶光的目光外,连话都不曾对柳韶光说一句。
    柳焕勉强放下一半的心,暗暗决定,到了北疆后,将粮草交由永宁侯便尽快返程。
    这么多兵士护送,路上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东西作乱,北疆军和刘指挥使领着的军队不同,刚刚在战场拼杀过几次,浑身的铠甲都透着血意,警惕之下看向人的目光都令人胆寒。
    有这等宛若狼群般的士兵在,便是猛兽都觉得危险。
    柳韶光小心地保持着男子装扮,不再冒头。反正徐子渊也是重生回来的,北疆战况,他比谁都了解,也用不着柳韶光再操心。
    话说开了还有这点好处,原本柳韶光还想着提醒一下徐子渊要小心胡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免得中了敌人的埋伏,永宁侯还身受重伤,不久后就撒手人寰。
    现在看来,都不用头疼该怎么和徐子渊说,他自己应该早就做好了打算。即便永宁侯对他不甚亲厚,那也是他亲爹。
    这一路上,再也没有其他波折。让柳韶光好奇的,便是那位山匪头领。
    上辈子他确实出现在了江永怀身边,到底是左都御史有问题,还是江永怀有问题呢?
    亦或者,二者都有?
    柳韶光一时间也无法判定,只觉得前世某些事仿佛笼罩在烟雾之中,看不明白,如今冷静下来想想,有些事情怕也不是自己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只不过瑞安将山匪头领看得严实,柳韶光也不好去打听消息。
    瑞安自然是知晓柳韶光的身份的,也很是清楚徐子渊的心思,待柳韶光分外恭敬,见面都微微低头,全然没有在旁人面前的傲气。其他人看在眼里,同样对柳韶光尊敬几分。
    偏生柳韶光早就习惯了瑞安对她这般恭敬的态度,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妥之处。柳焕倒是看得明白,却不想在柳韶光面前点破此事,免得柳韶光反倒又想起徐子渊的好来。
    柳焕也只能暗暗咬牙,对徐子渊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心思很是唾弃。
    到了北疆,永宁侯竟亲自领兵前来接运粮草,见了柳焕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豪爽笑道:“好小子!都是我锦朝的大好儿郎!”
    柳焕一个不察,险些被永宁侯一巴掌拍在地上,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惹得永宁侯哈哈大笑,“身板还得练!”
    柳焕无奈苦笑,抱拳道:“柳某是生意人,自然比不得将士们勇猛。”
    “那都能练!”永宁侯大手一挥,“你走南闯北做买卖也得有个好身板,正巧这些日子休战,可以让将士们陪你在演武场上练练。”
    柳焕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轻咳好几声才推辞道:“多谢侯爷好意,不过将士们久经沙场,疲惫不堪,应该好生休息准备来日再战,便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永宁侯又是一笑,抬手示意众人将粮草运进仓库,自己上前开了一袋粮,见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精米,神情更加满意,看向柳焕的目光又亲近了几分,“你们倒是个实诚的。”
    柳焕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拉好感的机会,当即抱拳,严肃说道:“将士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柳家虽是商户,也敬重迎敌的英雄。既然捐粮,定然也要给将士们最好的精米,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胡狗!过几天还有五千头羊会到北疆,并三千匹骏马,全都交由侯爷,就当是提前为大家庆功了!”
    众人听了,顿时高声叫好,喜气洋洋地将柳焕等人迎进了城。
    柳韶光对凉城并不陌生,上辈子她还亲自登上城墙迎敌,同百姓将士共进退。现在故地重游,见了熟悉的场景,难免觉得亲切。
    凉城民风彪悍,不比江南秀丽精致,街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是身高八尺的大汉,便是妇女,身量也比江南女子高挑些,五官更为深邃,爽朗大方,见人便是三分笑,爽朗又耿直。更有孩童爬上爬下跑来跑去到处玩闹,摔了一跤也不哭,起身拍拍灰又同伙伴们玩在一处。有打架的,大人也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热闹,有那童心未泯的,还乐呵呵在一旁鼓掌叫好,时不时指点一番,“狗剩去挠他痒痒。”
    “哎呀猫蛋你倒是躲呀!傻乎乎挨揍怎么行呢?”
    ……
    除此之外,还有四下热闹的叫卖声,吆喝不断,很是热闹。
    便是见了这么多的士兵,百姓们也见怪不怪了,凉城驻军多,城外就是北疆军大营,城内每天都有士兵来来回回巡逻,百姓们早就习惯了,也不好奇。便是有认出永宁侯的,也不发怵,乐呵呵地同经过的士兵打探消息,“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侯爷亲自去迎人?”
    那士兵也不恼,同样高高兴兴地回道:“那是给军队的粮草到了。”
    有吃的谁不高兴呢?这位士兵近来也只是勉强吃饱,想着粮草补给已经到了,更是安心,便是再去上战场也有了几分豪情。
    其他人这才明白,原来是运粮的队伍到了,怪不得永宁侯亲自去迎。
    再一看,嗨呀,除了穿着铠甲的士兵外,还有穿着寻常衣裳的普通人呢。瞧着秀秀气气的,不像武将,倒像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难为他们能吃这样的苦,一路送粮到北疆。
    然后一打听,嚯哟,了不得,这是柳家商号的少当家和他族弟,现在到的粮草,全都是柳家捐的,整整一百万石呢!
    顿时,凉城百姓看向柳焕和柳韶光的目光简直就跟看亲人似的:柳家商号,义商啊!当家的都是大好人!
    凉城内也有柳家商号的分号,顿时与有荣焉,拍着胸脯骄傲道:“那是,我们柳家商号,本本分分做买卖,最是踏实不过的!当家的待我们这些管事伙计也好,有良心!不然你们看看,天底下的富商那么多,怎么就我们柳家商号捐了粮草呢?”
    百姓们一听,是这个理儿,当即拍板道:“柳家商号是厚道的生意人,以后咱们有什么东西要买要卖的,都先紧着你们商号。”
    “那敢情好,我就先谢过各位父老乡亲啦!”
    柳焕听着两边隐隐传来的夸赞声,心中同样豪气万千,虽然出了那么多银子很是叫人心痛,但见了凉城百姓对柳家商号的善意,柳焕又觉得那银子花得也算值当。
    就当是行善积德,为柳家后人积福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焉知日后柳家人不会有陷入困境的时候呢?
    柳韶光更是眉开眼笑,见人群里有帮小孩子大胆又好奇地盯着她,柳韶光还乐呵呵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那几个小孩脸一红,躲在父母身后,过了一会儿又探出个脑袋继续看着柳韶光。
    柳韶光一时间想到了徐长洲,目光便是一暗。
    若说这辈子真的要对不住谁,柳韶光也只对不住徐长洲了。她不嫁徐子渊,徐长洲连来到这世上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念及上辈子徐长洲的种种贴心,柳韶光顿时心下剧痛,眼角慢慢泛上红色。
    徐子渊默默走在柳韶光身边,见她这般神情,眼神亦是一动。长洲……他和柳韶光唯一的儿子,那个孩子身上流着他和柳韶光的血脉,承袭了他们两人的优点,性格模样,都是最为讨人喜欢的样子。便是最不喜欢永宁侯府的人,也很难对徐长洲生出恶感。
    那是上苍赐给徐子渊和柳韶光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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