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拧的更深了:“让余平早些将她带回来,不可在外留夜。”
    ——
    天色还未暗下去,余平便一遍一遍来提醒她该回宫了。卓幸听的烦,扭头瞪他:“余妃不是还在这儿么,你怎么不催她!”
    余平一噎,他管余妃做什么?余妃就是今儿个晚上要住在余府都无碍,可他若是不将卓幸带回去,皇上怕是要削了他的脑袋啊!
    卓幸的小腹已经渐渐鼓起,直到实在撑不下了,她才放下碗筷。此时,几个身着华服的贵家女缓缓而来,在她不远处停留,交头接耳一番,又继续走过来。
    卓幸这一桌,坐的是卓家与余家的人,因为有两位妃子在,旁人还不敢来这桌敬酒,怕惹了猜忌,冲撞了皇上。
    那几人还未走近,平华便挡在了跟前:“两位娘娘在此,几位小姐还是往别处走的好。”
    为首的那人面色一变,又生生忍住,语气柔和道:“我与幸妃娘娘是旧相识了,好不容易得以见面,几个姐妹不过是想叙叙旧……”
    第64章
    闻言, 平华转身去看卓幸, 卓幸却并未有想要搭话的意思,一时间, 站着的那几人面色略显尴尬。
    又过了半响,卓幸才缓缓扭过身子,瞧见蓝曦曦紧张的捏着帕子, 又故作镇定的神色让人觉得好笑。
    反正卓幸也吃撑着了,不如就与她们去花园走走好了。平华看她要起身的动作, 将手伸过去, 卓幸顺势搭上, 这才缓缓站起身子。
    这般动作,被她做的自然熟捻,又尽显富态,可真是与以前不同了。
    蓝曦曦咬了咬唇,满眼的嫉妒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都说现在宫里最得宠的是幸妃, 连她们一向嫉恨的李清尘的比不得卓幸受宠, 而她们这些个贵家小姐, 哪一个没有明里暗里嘲讽过卓幸……
    如今, 难免有些不服气。
    卓幸才刚站了起来,忽然身子一僵,没等她说什么,平华只觉得手心一疼,被人重重捏了下。
    然后自家娘娘就这么直直倒下。
    平华吓懵了,还是杨姑姑最先反应过来, 忙让余府的下人去叫大夫。
    蓝曦曦一众人更是被吓着了,连连退到一边去,她扭着帕子道:“你们说,她这样,不会怪到我们头上吧?”
    陆珑之眉头一紧,没有好气道:“与我们何刚,方才我们有碰过她么?”
    卓幸这么一晕,余家的宴席不散也得散。
    要说现在最紧张得是谁,那莫过于余侍郎了。余妃同样眉头紧锁候在屋外,杨姑姑不让人进,她也不好硬闯。
    只是人在她余府出的事,依皇上宠爱她的样子,难保不会牵连余府。
    大夫匆匆赶来,听说屋里头是皇上的妃子,吓的腿都软了,这模样还不知能不能好好把脉。
    余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挥着手道:“都散开散开,快,徐太医!”
    后头拎着医药箱的徐太医跑着过来,喘着气儿也不敢耽搁。
    余妃面色一僵,忙问:“徐太医怎么来了?”
    余平瞥了眼余妃,道:“皇上知晓娘娘出了事儿,方让徐太医赶来。”
    他头一扭,又看向余侍郎,好心提醒道:“余侍郎还是要做好迎接圣驾的准备。”
    余侍郎面色一慌,忙点头应:“是,是是,多谢公公提点。”
    ——
    屋内躺着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一人,跪着几人,气氛静默得让人害怕。
    徐太医把完脉,松了一口气,弯腰禀道:“皇上,娘娘是有喜了!”
    赫连慎攸的抬眸,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有喜了?”
    徐太医连连点头:“一月左右,胎象还不明朗,前几日倒是把不出来。”
    跪着的平华等人瞪大了眼睛,忙将身子跪得更低些:“奴婢有罪!奴婢没有照看好娘娘!”
    徐太医摇了摇头道:“娘娘素来有用食到胃胀的习惯,长此以往,自然伤了胃。”
    所以,是吃多了?
    赫连慎扭头瞥了一眼床帘里的人,心下松了一口气,朝平华一群人挥了挥手:“回宫领罚。”
    众人便着急忙慌退了下去。
    门外还候着一群人,余妃拦住了徐太医,忙问:“幸妃可有大碍?皇上可说了什么?”
    徐太医扯着嘴角笑了笑,打着马虎眼道:“娘娘方才用的太多,胃胀,倒是没有大碍。”
    余妃半信半疑的拧了拧眉头:“当真?”
    徐太医笑笑,没再多说。
    这宫里有不少妃嫔都是身子五六个月才敢透露出去的,为的就是能保住胎儿不让人害了去,如今皇上没有说,他一个太医,自然也不能多嘴。
    余侍郎抹了抹头上的汗,问道:“天色晚了,皇上可是要在府中留宿?”
    ——
    卓琦在婚房中踌躇,最后实在忍不住,半掀起盖头,推门问:“公子呢!”
    丫鬟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回:“夫人,大公子他被老爷叫去迎皇上了。”
    卓琦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皇上来了?”
    丫鬟点点头:“幸妃娘娘方才晕了过去,现在太医正在诊断,也不知可否有碍,老爷很着急的样子。”
    卓琦气得一下将门拍上,好一个卓幸!连她成婚都要抢风头!都说了不让她来不让她来,母亲却非要将她请过来,瞧瞧看!
    卓幸在梦中打了个喷嚏,随后缓缓睁眼,印入眼帘的先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她看了半响,才瞧出来是谁。
    “唔,我回宫了?”
    赫连慎扶着她的脖子,轻手轻脚的将她往上提了下,让她靠在了枕头上。
    “还在余府,方才晕过去了,不记得了?”
    卓幸懵了半响,随后连连点头,对,她说呢怎么少了半截意识……
    “知道为什么?”
    卓幸扭头对上赫连慎的眸子,静了半响,随后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色煞白,瞳孔微缩,嘴角一瘪道:“我还剩多少日子?”
    赫连慎一愣,拿手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斥道:“胡思乱想什么!”
    卓幸忽的收了眼泪,茫然的看着他。
    赫连慎敛了神色,心下微顿,却犹豫着是否现在告诉她。
    他抿了抿唇角,万一卓幸并不想要怀上龙嗣……
    “太医说你吃多了。”说此,赫连慎沉下脸:“有人同你抢?还是膳房苛待你了?回回都吃撑着,胃不难受?”
    卓幸:“……所以,我是吃撑着了,然后才晕了?”
    赫连慎严肃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要同伺候凤栖宫的宫人说一说,往后她用膳时需得有人在旁边看着。
    卓幸垂下脑袋,头一次听说吃撑着会晕厥的,太丢人了吧?
    赫连慎摸了摸她的脑袋,仔细问道:“可觉得有哪里不适的?”
    卓幸蔫蔫儿的抬了头,悠悠叹了一口气:“吃太多,现在有些想吐。”
    赫连慎大概知道女子怀了身孕会害喜,忙招了徐太医进来,徐太医听闻却是吩咐要了几颗酸梅子,并说道:“娘娘这时候食用几颗酸梅子是最好的了、”
    他还要继续说,赫连慎一眼看了过去:“退下吧。”
    徐太医一愣,摸不着头脑,悻悻然退到了门外。此时门外还围着一群人,皇上没发话,他们也不敢走。
    小厮在余侍郎耳边说了两句话,余侍郎面色一沉,拂袖离去。
    可没一会儿功夫,大门外的嚷嚷声便传了进来。
    卓幸吐掉了核,被酸梅子酸的一张小脸都皱巴巴的,她探了探头:“今日余公子成婚,余府热闹,皇上,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赫连慎点头,他早就想走了,将这丫头放在别人府中,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
    他弯腰就要抱着卓幸出去,卓幸也很配合,张开手就让他抱了起来,如今她可一点都不矫情,有人伺候,便乖乖让人伺候着。
    不过,她扯着赫连慎的衣领,龇牙笑了笑:“这几天是新年,宫外热闹的很,臣妾许久没出宫了,要不然皇上先回宫?”
    怎么可能?不说她有身孕,就算她没有身孕,赫连慎也不可能将她一个人放在宫外玩儿!
    他眯了眯眼,忽然衣领又被人扯了扯,怀里的小丫头正讨好的看着他,看得他心一软。
    赫连慎抬脚往外走,外头众人立马跪下,尤其是余侍郎,腿都吓软了。
    赫连慎沉着脸:“今日之事,朕会细细追究。”
    余妃脸一白,却不知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平心想着,这余家还真是倒霉,好巧不巧,正撞上幸妃怀孕,怀就怀了,他们还摆了婚宴让她给吃撑了。偏生皇帝是个阴险的,明知这事儿与余家无关,还非要怪在他们头上。
    啧啧,余平摇了摇头,余家真是个小可怜儿啊!
    “我们是幸妃的爹娘,想见见她怎么了!哎哟,这皇城的人都不把人当人啊,哎哟……”
    门外传来妇人的哭声,那一声声哭喊,惊天动地的,恨不得将人都给招过来。
    卓幸微微敛了神色,想必是卓越行想将那夫妇二人送走,他们这才找上门来的。
    余侍郎满脸焦急,一转身就撞上了皇帝抱着幸妃,忙弯腰道:“皇上,微臣办事不力,这……”
    妇人方才还坐在地上哭的起劲儿,这会儿瞧见一个身形挺拔有力的男人走出来,眉眼间淡淡的疏离,他还什么话也没说,便将她吓住了。
    又听余侍郎喊皇上,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便是皇上?天子?
    赫连慎动作轻缓的把卓幸放了下来,手还护在她腰间,生怕她站不稳摔了。
    卓幸眉头一皱,原本若是还觉得或许她的亲生爹娘抛下她真的有隐情,现在看到这撒泼的场面,心中丝丝情意都消散了。
    卓幸眉间带着不耐烦,口吻生硬:“既然拿了卓家的钱,又为何赖着不走。”
    中年男子抱着包袱,肯定是卓越行给了钱财要打发他们走,不得不说,她这位兄长做起事儿来,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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