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稍稍一愣,而后眸色肃然地打量着几人,开口询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那武士冷目逡巡了一圈,落在了张淮身侧的沈蜜和脆桃身上停住了。
    张淮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走出几步,那人方才凑近了与他耳语一番。
    张淮听着那人话语,眸光一动,思虑了片刻后,答应了下来。
    “好,我同你们去。”
    那冷峻男子颔首,侧了身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张淮跟着他们走。
    张淮颔首,转头同沈蜜和脆桃问了住处,说了道别,而后跟着几人往前走去。
    不知为何,面对这档子事,沈蜜的好奇心开始作祟了,她拉着脆桃偷偷跟在那些人后头,想看看张淮究竟会被带到那里。
    两人一路穿街走巷,鬼鬼祟祟跟着。
    可很快,便在拐弯处,被一柄锵然弹出的银剑给拦住了去路。
    “二位姑娘,留步。”
    那武士的嗓音冷若寒霜,拉着一张冰块脸对着她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们,所以才会特意埋伏在这个拐角口,突然钻出来恐吓她们。
    被吓到的那一刻,沈蜜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口,她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抚着胸口喘息着粗气。
    “好……我们不跟了。”
    沈蜜说完,那人已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
    *
    回到沈府的时候,已是戌时,此刻夜阑人静,酒席早已散场。
    沈蜜特意选了这么晚才回来,就是想着能把该避的麻烦都避开。
    两人从角门偷溜进府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并未发觉端倪。
    看起来今日很是顺利,沈蜜渐渐放松了脑中紧绷的弦,可正当二人穿过回廊来到正院时,却蓦然西面跨越灯火通明,不少丫鬟婆子们往那头跑,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沈蜜本不想去理会,可那些纷杂的议论声却还是落入了她耳中。
    “听说的大都督发了很大的脾气,这一回,恐怕五姑娘要连累咱们府一起遭殃了。”
    “是啊是啊,你说这五姑娘怎会做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还让大都督的贴身侍女撞了个正着。”
    沈蜜听着这些话,心中不由一惊。
    她虽早料到沈珠好心来提醒她危险,定是出于自身的目的,但她没想到的是,沈珠竟是想着代替她,去做那攀龙附凤之事!
    她的胆子竟是如此大,为了荣华富贵,连名节清白都不要了。
    沈蜜正想着,不远处却突然行来了一群人,有侍女在前头提着灯笼为他们照路。
    为首那人锦衣玉带,身姿峻拔,有种矗立尘世而不折的凛冽感,他手捧折扇绕过影壁朝众人走来,灯笼柔和的光晕照在他脸上,显出那深邃夺目的五官,皎皎君子,如圭如璋。
    感觉着那道视线将要落在她身上时,沈蜜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口。
    虽然她知道,这辈子他根本还不认识她,就算被看见了也没什么紧要,但上辈子记忆中的种种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心跳如雷。
    见人群走进,众人纷纷福身行礼,沈蜜亦将头低了下去,敛衽屈膝。
    傅昀州折了方向往明辉堂而去,好巧不巧,自她身前经过。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傅昀州从她身前经过时,脚步似乎缓了些,她的心跳地更快了,傅昀州与她擦身而过时,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如麝似兰的气味。
    上辈子,他每每将她揽在怀中安睡时,这淡淡的香味便会萦满她的鼻尖,让她安心的,舒适的只想沉沉睡去。
    可后来,她才从下人口中知道,原来这种香料中有藏红花的成分,会让女子避孕,傅昀州不想要孩子,所以才会每日在身上携带这样的香囊,好做到在后院流连过后,不会让妻妾生下孩子。
    沈蜜紧张地垂首立着,好在傅昀州不多时便从她身前经过了,径直往明辉堂中去。
    他身后还跟着父亲和崔氏,两人的表情很是难堪,随着傅昀州一起进了正堂。
    眼看着众人走远,沈蜜方拉着脆桃离开,路过回廊时,傅昀州钟磬一般的嗓音从正厅内传了出来,钻入了沈蜜的耳中。
    “沈大人,今天晚上这件事,你务必要给本侯一个交代。”
    沈蜜讶异,蓦然停下了脚步。
    她本以为傅昀州会同上辈子对她一般,顺势收下沈珠,再不济,便是收在身边身边做个妾氏。
    因为她记得,傅昀州上辈子入京后,便换了性子,再没了先前那不近女色的名头,他前前后后收在后院的妾室还真不算少,其中一位祝姨娘,最得他宠幸,平日,傅昀州只要不去沈蜜房中,基本便是宿在那祝姨娘屋里。
    是以,现下傅昀州这般说,着实是让她大为意外的。
    半晌无声后,父亲战战兢兢地声音传了出来。
    “是是是,都督说的是,全是小女的错,扰了都督清净,至于要如何处置,全凭都督一句话,下官绝无怨言。”
    闻言,沈蜜不由感叹,父亲对沈珠果然是狠心的,这种情况下,宁愿选择将自己摘干净,也不帮沈珠求一丝一毫的情。
    没多久,屋内又传来了傅昀州凉的入骨的嗓音:“法子你自己寻,只一点,永州她不得留了。”
    沈蜜不由一惊,没想到傅昀州提的竟是这般苛刻的处置,不出意外,沈珠的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里头话音甫落,却又传出一行人的脚步声,且朝门口越移越近。
    是傅昀州出来了!
    沈蜜心中一慌,拉着脆桃便赶紧往回廊阶下跑。
    两人一路飞奔,好不容易回到岚梧斋时,已是气喘吁吁。
    脆桃喘着粗气,将槅门关上,一脸不敢置信地对沈蜜道:“姑娘,您说五姑娘如何会……会做出……”
    有些话让她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沈蜜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脆桃压低了嗓音道:“姑娘,那你说老爷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五姑娘?”
    沈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傅昀州的话,便是要将她赶出永州,可沈家世代根在永州,旁系亲族也皆在此地,离了永州,她能去哪里呢?
    沈蜜实在想不出来,父亲会如何处置沈珠了。
    脆桃看沈蜜一脸疲色,也不再问她了,只道:“姑娘累了一天了,就别多想了,我替姑娘洗漱吧。”
    沈蜜颔首应好,奔波了半日,她确实疲惫了,脆桃伺候她洗漱完,她便换上了寝衣,躺在罗汉床上,缓缓来了睡意。
    睡前,她心中却还有一丝疑惑未解,傅昀州这是怎么了?
    他为何会对沈珠主动献身的举动如此厌恶,以至于要让她今后永不出现在永州?
    难不成,上辈子傅昀州在认识她之前,确实是对女色深恶痛绝的,而后来喜欢女色,全是因为与她接触后,享受到了男欢女爱的美好?
    今日,他确实没进房里,是他的贴身侍女撞破了沈珠躲在他房中的丑事,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纳了沈珠的原因?
    毕竟沈珠今日还没机会给他带来欢愉。
    所以,上辈子她应该算是傅昀州在男女之事上开窍的关键人物?
    可上辈子,明明每次房事,傅昀州都是主导的那个,他乐此不疲地在她身上求取,索要。
    那副做派简直不要脸面到了极点,宛若白日所有的端方持重都是伪装的,每次开始后,就迟迟不肯收场,往往要到她求饶才肯停下。
    还有一次,他不知从哪里寻了个精巧的镂空雕花铜铃回来,非要系在她的脚脖子上,如此一来,两人翻云覆雨时,便会时不时牵动那铃铛,发出清脆铃音,瞬间让人心跳加速,脸红不已。
    回想起上辈子种种,傅昀州今日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思绪却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困意席卷而来,沈蜜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傅昀州内心os:我好冤枉,好伤心,明明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却不想被蜜儿误会至此……
    最新评论:
    【啧啧啧】
    【……】
    【铃铛……小傅玩得真开哈哈哈】
    【上辈子还有姨娘?好家伙】
    -完-
    第5章 见面
    这辈子她只想躲着他
    夤夜时分,城郊的一处别院内,傅昀州踏着月色,叩响了一间瓦舍的槅门。
    屋内灯火未歇,张淮被带到此处后,便一直在等着见那群人口中的“主子”。
    傅昀州来之前,他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
    听到敲门声,捧着书册静坐蒲团上的少年神情微变,转过头对着槅门方向唤了声:“进来。”
    槅门被人推开,傅昀州脚步轻缓而入,更深露重,他披着一件灰鼠皮披风,身姿岿然若岳。
    他解下披风,扔给身后的下人,神态自若地向张淮走去。
    张淮从蒲团上站起身,那些人将他带来前,已将傅昀州的身份告诉过他,是以张淮便躬身作了一揖:“见过傅都督。”。
    傅昀州虚扶一礼让他起身:“张公子不必多礼。”
    张淮起身后,开门见山道:“不知傅都督将草民招来,所谓何事?”
    傅昀州淡淡一笑,撩了衣摆坐到交椅上,并伸手请张淮到他对面落座。
    “张公子请坐。”
    张淮不知他的意图,缓身落座,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张红木方桌,上有一整套白陶瓷釉的茶具。
    傅昀州不紧不慢地烹了一杯茶,递给张淮道:“来,咱们边喝边聊。”
    张淮伸手接过茶盏,不卑不亢地望向傅昀州,再次强调了一遍道:“都督还未回答草民的话。”
    傅昀州倏然抬眸,如炬的目光投向张淮,轻提唇角道:“张公子自称草民,是否太过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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