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张淮再也忍不下去了,霍然起身,对上了他满是怒火的双眸。
    张淮面带讥嘲道:“傅都督,您这般说话,是否心胸太过狭隘了?”
    “心胸狭隘?”
    傅昀州望着张淮,仰头笑了几声,语气满是自嘲。
    “对——说得好,说的没错。”
    话音甫落,他一把拎住了张淮的衣领,凤眸冷冽森然,似点了冥火。
    “张怀通,那本都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心胸狭隘!!”
    他一拳猛击在了张淮的脸上,足足将人击出了几丈远,摔倒在地。
    沈蜜被这一幕吓住了,惊呼出声:“傅昀州,你在做什么!。”
    听到她这声惊呼,傅昀州赫然转身,一双漆眸牢牢地盯着她。
    沈蜜并未顾他,赶紧跑过去,要扶地上受了伤的张淮。“张兄,你没事吧?”
    可没走出几步,却被傅昀州单手钳制在了身侧。
    沈蜜拼命挣扎,可那人的手臂却像是铜铁所制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傅昀州,你放开我。”
    傅昀州偏着头,定定盯着沈蜜,眸中千万隐忍,最后化为了一句伤情。
    “你竟然为了他,喊我的名字?”
    上辈子,她无数次,嗓音甜软,地连名带姓叫他,唤他。
    只因那是他仅给她一人专属的权利。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蜜摇头。
    目光却关切地望着不远处的张淮,满脸急切,担心他伤的重不重。
    张淮跌坐在地上,有鲜血自嘴角缓缓流出,略显狼狈,他抬袖擦了一下,不以为意。
    反倒是朝着沈蜜的方向虚弱地笑了笑,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傅昀州被他们这出在自己眼皮底下眉来眼去的场景,激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怒火。
    扭头阴鸷地盯着张淮。
    张淮不甘示弱,望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傅昀州,嘴角勾起轻蔑。
    “都督没别的本事了吗?”
    傅昀州被他的话彻底激怒,眸中怒潮翻涌。
    他松开沈蜜,大步上前,弯腰将地上的张淮一把拽起,拖着推着,用力的撞到了墙上。
    “砰。”
    极响地一声,张淮被他单手抵在墙上,死死地扼住喉咙。
    侧边木架子的一阵摇晃,上面的瓷器摆件统统摔到了地上。
    “住手——”
    沈蜜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捂着嘴惊声尖叫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就要上前来阻止傅昀州。
    傅昀州将跟在暗处的萧策唤了出来,“萧策,拦住她。”
    萧策应声出现,将沈蜜拦下。
    “放开我,放开我。”
    沈蜜拼命挣扎,可奈何练武之人的手臂都像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挣脱不得。
    那厢,傅昀州阴沉幽然地开了口。
    “张怀通,再有下次,本都就杀了你。”
    张淮被他扼地几乎喘不过气,脖间青筋毕现,双唇染血,却犹自含笑。
    “都督……不想同我……合作了?”
    傅昀州抿唇挽出一个笑,阴恻恻地盯着他。
    “头一回见面时,本都不是就说过吗,若用胁迫,本都有千万种卑劣的法子。”
    傅昀州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松开了手,他拍了拍张淮身前的衣襟。
    又用手指轻轻拂了拂,替他抚平褶皱。
    张淮眼中的怒火一点点升起,傅昀州却又蓦然转了话锋。
    “当然,这是在合作破裂下,才会发生的事。”
    他拍了拍张淮的肩膀,眸中尽是威胁。
    “怀通,过了今日,你与沈姑娘再无瓜葛,而我们,前嫌尽释。”
    张淮知道若他不同意,傅昀州定以他舅舅的性命做要挟,胁迫他与他达成合作。
    此刻他与傅昀州的地位实力悬殊太大,对抗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他不得不暂趋避让,忍下这口气。
    他要慢慢等,等到自己有足够能力跟傅昀州比肩了。
    才能与他公平的竞争抗衡。
    窗外雨潺潺,室内寂寂无声。
    张淮望着被萧策禁锢住,却仍满面忧心看着自己的沈蜜。
    最终别开了眸子,点了下千斤重的头。
    “很好。”
    傅昀州轻笑了一声,心满意足地转身。
    一步步走到方才受惊后,仍旧面色苍白的沈蜜面前。
    他微微翘了翘殷红的唇角,凤眸中煞气尽消,泛起了温润之色,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虚假的梦。
    他轻轻执起了她的手,眸中噙着温存笑意。
    “走,我们回家。”
    沈蜜本想挣脱,奈何傅昀州握得紧,根本甩不开,只好被他一路牵着走出雅室,穿过回廊,走下楼梯。
    一直来到马车上。
    傅昀州让瞠目结舌的福叔赶车回府。
    福叔听令驾车离开。
    一路上,他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明白为何方才满身怒气,横冲直撞的傅昀州,上完一趟酒楼后,不仅牵着自家小姐下来,面上还带了和善笑意。
    他完全懵了。
    车厢内,沈蜜蹙眉看着傅昀州,恳求道:“都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不放。”傅昀州口气不善,看着她的眼神,表面上古井无波,实则暗藏风雨。
    沈蜜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敢再有动作,背脊贴在车厢壁板上,闭着眼睛假寐。
    一路无言,马车回到了府邸,傅昀州也没有松开她的手。
    临下车时,沈蜜再也忍不住了,扭动挣扎起来。
    “都督,你快松开我,否则被人看到可就说不清了。”
    逼仄的马车空间内,傅昀州轻轻一拉,便将沈蜜拽入怀中。
    他单手扣住沈蜜的纤腰,将她禁锢在身前。
    倾首间,温热的鼻息扑在沈蜜耳畔,湿哒哒的,语气阴阴得如蛇吐信子。
    “你跟张淮在一起时,怎么不怕被人看到说不清呢。”
    沈蜜快被他吓哭了,眸中闪着泪光,却还是倔强地瞧着他道。
    “我跟张兄之间清清白白,完全是友人之宜,光明磊落,故而不怕人说。”
    因着委屈,沈蜜的嗓音有些哽咽,软软地却异常决绝。
    傅昀州愣了愣,沈蜜继续道:
    “都督若再这般胡搅蛮缠,意图毁我名誉,那我宁愿玉碎,不图瓦全。”
    说罢,她眸中滑下一颗泪,在光影下格外灼人。
    瞧见她那颗泪,傅昀州心头蓦然一痛。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所有的嫉妒和猜疑。
    强忍住满腔的压抑和不安。
    最终松了手,将她放开。
    “本都失礼了。”
    他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仿佛有千斤重担压着那么沉。
    沈蜜慌乱地告退,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急匆匆地离开。
    回到岚梧斋,她谁也没理,径直回了寝屋,她被又惊又惧地情绪弄得有些崩溃。
    一个人躲进稍次间呜呜地哭。
    芝芝正在软塌上午憩,听到主人的哭声,上前来拱她的手背。
    沈蜜将芝芝抱在怀中,眼泪滴答滴答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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