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不到的反击,林晚音眼睛转了转,不甘示弱:“我和阿则认识了十七年了,你们才认识多久?”
    “半年多吧。”云厘配合道:“可惜是我这个只认识了半年多的成了他女朋友。”
    “……”
    两人就像小学生一样站在门边吵架,云厘莫名被她带动了情绪,吵累了,她叹了口气道,“你舅舅不在这里,你在这儿待着没用的,回家去吧。”
    “我知道啊,曾祖母生病了嘛,阿则在那边陪着嘛。”林晚音继续道,“不过你为什么没跟着去呢?阿则从小跟着曾祖母和曾祖父长大的,曾祖父已经去世了,他现在肯定很难过。你真是个不称职的女朋友。”
    “……”
    刚才没吵赢,这会儿见到她的表情,林晚音不禁解气地笑了:“你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你完全不了解他,和他谈什么恋爱?”
    云厘不说话,林晚音更加嚣张了:“哦,我知道了!你们谈的是那种短期恋爱吧?”
    云厘沉默了会,才回应道:“这些我都知道。”
    而后,云厘极度不悦地带上了门:“快回家去。”
    云厘给徐青宋发了条信息告知他林晚音的行踪。坐回沙发上,她失神地拿起桌上的折纸。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对自己的怪责,是她没勇气开口问,也是她给了别人指摘的机会。
    窝在沙发上纠结了一会儿,云厘又拿上包,穿鞋出门。
    她听傅识则提过老人家在南大附一医院,只知道是心血管科。找到了科室住院部后,她便在外头的长椅上坐着。
    一般情况下云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唐突和冒失。可她想着,这个时候,他可能会需要陪伴。
    她不喜欢有隔阂的感觉,她想当那个了解他以及陪伴他的人。
    病房内,傅识则还在病床前坐着,傅东升和陈今平两个人在他身边没停过嘴,床上的老人已经耳背了,目光和善地看着这个场景。
    傅东升语重心长:“儿子,爸爸来陪床就好了,你回去陪女朋友吧。”
    陈今平附和道:“爸妈这段时间都没事儿,你去谈恋爱吧。”
    俩人自从看见林晚音的朋友圈后,便反复地和傅识则确认,但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复,他向来不和他们说自己的事情。
    时间久了,他们便怀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凡见面便疯狂试探。
    傅识则当没听到,靠在床边,轻拉着老人布满红黑斑点的手。
    “不愿意跟我们说也罢,但你也别太晾着人家姑娘。”傅东升劝道,“刚才我们进来,就有个姑娘坐在外头,是不是在等你?”
    “……”话说得越来越离谱了。
    傅识则:“不认识。”
    不想听他们掰扯,傅识则起身想去外头抽支烟,走到门口,便看见窈窕熟悉的身影窝在长椅上,低头看着手机。头发垂在两边挡住了耳朵,露出的脸颊白皙柔软,秀气微翘的鼻头下方,淡粉色的唇微润。
    傅识则推门出去,目光变得柔和,走上前拉起云厘的手,在她额上贴了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
    傅东升还有话想跟他说,跟在他身后,直接见到了这一幕。
    “……”
    傅识则回来穿上外套,对他们两个道:“你们照料一会儿。”
    “那个姑娘是你女朋友吗?爸爸妈妈可以出去和她打个招呼吗?”
    傅识则不语。
    “爸爸知道这个话有些越界啊,你别在意,那姑娘刚刚真的是在等你吗?人家女孩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
    “儿子啊,亲了别人要负责任的。”
    陈今平震惊地捂住嘴巴:“亲了?”
    傅东升慷慨陈词:“我亲眼看见的。”虽然是亲额头上了。
    傅识则戴上那条灰色围巾,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出了门。
    云厘在这等了一会儿,见到他便站起身来。
    “我就想来陪陪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她声音软软的,带了些安抚的意味。傅识则牵过她的手,云厘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
    她立刻意识到是傅识则的父母。
    两人穿着得体,看起来平和良善。陈今平礼貌而客气道:“你好,我是识则的妈妈,这是我先生。”
    傅识则看了他们一眼:“……”
    陈今平主动邀请云厘到楼下的咖啡厅,傅东升没跟着一块儿,老人有一对一的护工照顾,他们离开一会儿问题也不大。
    云厘紧张局促地跟在傅识则身边,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对这件事的发生并不意外。
    两人五官虽然相似,但说起话来神态却截然不同。陈今平讲话时声线柔和,拉着她简单地聊了聊她的情况。
    倒是和母亲杨芳有点像。
    在位置上没坐多久,傅东升拿着个礼盒袋子过来了。他坐到陈今平旁边,鬓角发白,但看上去神采奕奕。
    傅东升面向云厘问道:“云厘,你有小名吗?”讲话的语速很慢。
    “其他人一般喊我厘厘。”
    “厘厘。”傅东升切换得很快,将礼物递给她,“这次见面得仓促,没有提前准备礼物,只能刚才开车去买了一个,希望你不要介意。”
    两人没和云厘聊太多事情,只殷切地邀请她下次到家吃饭。
    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傅识则带云厘逛了逛住院区,他已经两宿没睡,见到云厘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外婆年纪大了,经常住院,不严重。”傅识则简单和她说明了情况,勾起唇角,“但我挺高兴的,你特地过来。”
    自己的到来没糊了事情,云厘也露出个笑容。
    瞎逛的过程中,云厘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在一旁拧巴了半天,身旁的人轻笑了声,摸摸她耳垂:“等了半天了,还不说。”
    “我见了你父母了。”云厘慢吞吞说道,“我们的关系,应该算是更进一步了吧。”
    “嗯。”
    “那——”云厘捏了捏他的衣角,“我对你的了解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开了个头,一切似乎顺畅了很多。
    “我自己的性格也不太会去问。但是我不太喜欢这种不了解你的感觉。”
    “我想当那个最了解你的人。”
    傅识则等着她的下文。
    说完这两句话,云厘改不了本性,又纠结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控制欲很强?”
    “不会。不过——”傅识则笑了:“我喜欢被控制。”
    “……”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云厘却莫名其妙想到了别处,她戳戳他:“那你和我说说小时候的事情。”
    傅识则嗯了声。
    见他凑近,云厘用手抵住他,保持了安全距离:“这么说就行。”
    “不行。”他抓住她的手,凑到她脸颊边,压低了声音慢慢地说着自己的事情,说一会儿还要亲一下她唇角。
    没有她想象中的复杂,他的父母是西科大教授,因为工作原因近几年才常回南芜。他从小和外公外婆住一块,一个月见父母一次,所以和父母不太亲近。
    讲完这一段,傅识则仍意犹未尽,垂眸说:“继续问。”
    云厘被他亲得思绪全不在正事上,推开他,不打算接着问了。不过好在——看起来是因为她自己不去问,他是愿意和她讲的。
    “我还有个事情想和你说,昨天不想你担心。”云厘断断续续地把遇到变态的事情说了一遍,肉眼可见的,傅识则眼角噙着的笑意褪去。
    云厘继续道:“我已经报了警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但就是……我挺害怕的,我给云野定了明天过来的票,但是,”她的声音渐渐发颤:“我就是,挺想你在身边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傅识则看着她强逞的笑,沉默许久。
    “有没有受伤?”
    云厘摇摇头。她当时觉得恶心,遇到林晚音后整个事件又带了点喜剧色彩,现在她更多的情绪是对再次遇见的恐惧。
    他将云厘揽到怀里。
    “厘厘,搬到我那屋吧。”他看向她,“今晚就过去。”
    ……
    傅识则回病房拿了钥匙,将陪床的事情交给父母。
    想起了云厘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
    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当时应该很害怕吧。
    无以言说的自责感砸到他身上,他捏紧钥匙,静默地拉着云厘到停车场。
    启动车子后,热气迅速布满车厢,傅识则平复不下心情,又熄了火。
    “厘厘。”
    他侧过头,良久,才轻声道,“对不起,厘厘。”
    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
    一路上云厘和傅识则聊了聊之后住一块的事情,江南苑的房子是大三室的,地处南芜市老城区中心,旁边便是市委,治安几乎全市最佳。
    他们分两个房间住。
    全程傅识则都回应得很平静,云厘却觉得他在想别的事情。
    “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傅识则忽然开口道,“第一时间通知我。”
    云厘嗯了声。
    到公寓拿了套换洗衣物和睡衣,傅识则将她接到了江南苑,给她腾了个空房间。
    傅识则不让她去阳台,其他地方都可以去。
    客厅里一丝不苟,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甚至桌上连包纸巾都没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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