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奴婢这就去准备。”
    万之褚进了屋,打水的下人进进出出,这冷清的院子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万之褚洗漱沐浴就回寝殿内睡下了,梅香忙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陈恪还没走,她忍不住疑惑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去了,这个时辰回来。”
    梅香嘴严而且也靠得住,陈恪寻思了一下无处可吐槽,低声道:“在六娘子的宅子门口蹲了大半夜。”
    梅香:“……啊?”
    “同六娘子见面了?”
    陈恪眉头一皱:“要是见了一起呆了大半夜也就好了,六娘子根本不知道咱主子去了,大门紧闭。”
    “那主子这是做什么?六娘子不知道有什么用?”
    “谁知道呢?自我安慰吧。”
    梅香沉沉一叹,摇了摇头:“哎,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陈恪微微挑眉,替万之褚辩解了两句:“这不是有误会吗?主子心里也是有六娘子的。”
    虽然是万之褚的婢女,但她还真不苟同陈恪这话,她当初不也努力撮合过万之褚和六娘子吗?结果嘞?
    她一个女子站在六娘子的角度上想,觉得很正常。
    “有误会就应该明明白白的讲清楚嘛,现在误会是解除了吧,可心结还是留下了,哎~”
    听着她叹气,陈恪也无可奈何,询问道:“你说,咱主子还有机会吗?”
    “这我怎么知道?要问六娘子呀,不过,他要真是非六娘子不可的话,可能有机会吧。”
    陈恪说:“你真是废话,六娘子现在不是不给机会么?”
    “六娘子已经放话了,让咱主子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不然怎么会大半夜去蹲门口。”
    梅香皱了皱眉头:“你傻啊,大半夜去蹲不也是希望见到六娘子,或者被六娘子知道吗?”
    陈恪抿了抿唇,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何万之褚让他回府的时候语气失落了。
    “原来如此。”
    秋天的夜里会打霜,院中的墙角嘎啦一片白白的,似余下的积雪。
    李棠睡醒起来时,京墨将她的袄褂都给拿出来了,看着京墨拿过来的衣裳,她笑了笑:“这是下大雪了吗?怎么把袄子都拿出来了?”
    京墨回道:“下雪不至于,还出着太阳呢?只是打霜了,早上冷着呢?这褂子还是薄的,又没有袖子,你出去还是得穿上,一会儿午后暖和了,再脱掉。”
    “穿了又脱,不是更容易着凉,还不如不穿,再说啦,现在就穿这么多,到寒冬了可怎么穿衣?”
    京墨在李棠身边伺候久了,早就知道李棠的习惯,她很不喜欢穿这袄褂,但没有办法,她还有更不喜欢的,就是内里薄袄。
    “娘子,薄袄和袄褂,你选一个,你看我,我在里面穿了两件,是真的冷。”她说着还掀起了衣襟,让李棠看。
    李棠一张脸紧紧的皱起,良久没有平下来。
    “真冷啊?今年怎么冷得这么早?”
    “老天爷的脾气,说冷就冷,说热就热!”京墨一边说着一边替李棠更衣,那袄褂终究还是穿上了。
    李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年轻的娘子都不喜欢这袄褂,传上去像是谁家夫人似的,她也不喜欢,可一年也没有什么新款式,好像冬衣暖和就好了……
    洗漱完出了屋,阳光是真好,风吹过有冷风灌入袖口,她打了个寒颤,冷也是真冷啊,抱着胳膊,转身便回屋。
    方闻跟着她进屋,禀道:“娘子,昨夜右相来了。”
    李棠眉心微蹙,看了方闻一眼,只听方闻继续说:“大概是二更末来的,一直呆到五更天梆子声过了才走。”
    “没敲门,也没说找谁,属下就装作不知道,没有打扰娘子休息。”
    “嗯。”
    李棠淡淡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方闻看着她有些出神,微微颔首:“娘子有什么吩咐吗?无事的话属下就先下去了。”
    李棠未语微微颔首,方闻转身出了屋门。
    回头看着方闻的背影,她的指尖冰凉,清晨都这么冷,夜里恐怕更甚,万之褚这是做什么?
    她搬回来他知道,让陈恪送了礼物来之后没有了下文,万府酒席她送了礼过去,他也没找她,她以为他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他好像也是懂了的,所以才不出现在她面前,大半夜的她睡了,也确实看不见。
    可她的本意不是这样,她是希望他们都可以各自好好生活,仅此而已。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拿他无可奈何。
    京墨从厨房那边回来,见李棠站在屋内发呆,挑了挑眉,“娘子想什么呢?”
    听着京墨的话猛然回神,“没想什么。”
    上了早膳,李棠吃得食不知味,用的也不多。
    京墨心想,早间还好好的呢,她离开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了?在院中碰见方闻,她喊住了方闻,询问道:“你跟娘子说什么了?”
    方闻懵了一下,寻思一下才反应过来,“也没啥,就是禀报了一下昨晚万之褚来了的事情。”
    “昨晚他来了?”
    “来了,在咱们门口呆了大晚上才走的。”
    方闻话落,京墨有些生气,“他又没有找娘子,你说了做什么?徒惹娘子心情不好。”
    方闻看周围近处无人,淡淡道:“娘子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问,京墨说:“你提万之褚了,她心情还怎么可能好?”
    方闻轻轻一叹,说起了京墨:“你啊,就是看不清。”
    京墨不依,反驳道:“我哪里看不清。”
    “我们都在娘子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无关紧要的人能惹得娘子心情不好?做梦呢!”
    “再者,娘子她自己都还没有理清呢,我们就是看到什么告诉她就是了,不要替她做决断。”
    “她怎么可能没有理清?”
    “娘子只是知道自己不能重蹈覆辙,只是知道万之褚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不适合在一起,是不知道如何解决,只能断着。”方闻说完看着京墨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又说:“万之褚也好不到哪里去,娘子让他不要出现,他就真放下了?他那个性子,要真能这么快就放下就不是他了。”
    “你以为,娘子不知道他是何性子吗?”
    “她只是想借着逼万之褚也逼一逼自己。”
    方闻说了一堆,京墨有些发愁,她没喜欢过谁,情情爱爱的她也不懂,她只是觉得李棠觉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她皱着眉头望向方闻,他说的会是对的吗?
    看着京墨的眼神,方闻说:“不信我?”
    京墨迟疑着摇摇头,方闻微微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禀报给娘子后,娘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证据。”
    京墨感觉耳朵酥酥痒痒,推了一下方闻,撅了撅嘴,“她心烦着当然什么也不会说。”
    方闻手里抱着剑,望着京墨红红的耳垂,抿唇笑了笑,“你就是因为没喜欢过人。”
    京墨看着他那笑容,有些恼:“你喜欢过?也没见你成了亲?谁比谁高贵?”
    方闻不怒反笑,“当然喜欢过,没成亲还不是因为喜欢的人还没有答应,等她哪一天开窍了,答应了,我也就成亲了。”
    京墨看着他这样打了个冷颤,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孟浪。”
    方闻微微耸肩,笑而不语。
    万之褚一觉睡到午饭时辰,老太太记着他昨晚说的,去老宅吃午膳,到时辰就派青嬷嬷来喊他。
    他迷迷糊糊醒来,四肢酸痛,头晕眼胀浑身提不起劲,这是感冒着凉的节奏啊。
    梅香寻来了以前备好的药丸,喝了些热水吃了两颗,收拾好了才前往老宅。
    他到时菜肴已经上桌了,老太太坐在桌前候着他,见他来便吩咐下人开始盛饭。
    万之褚入了屋净手漱口才坐到桌边去。
    老太太看着他眼底乌青,关怀道:“昨晚没睡好?”
    他扯了谎,“昨天喝酒喝多了些,吹了点风好像着凉了,就没睡好。”
    “昨晚让你歇这儿你偏要回去。”老太太唠叨了两句又对身后的嬷嬷说道:“去请大夫来一趟。”
    万之褚说:“不用不用,我已经吃了药丸了,晚上不好再请大夫。”
    “什么药丸?”
    “就是治风寒的,从贺老太医那里抓的,很管用。”
    听说是从贺老太医那里抓的,老太太也没有再强求。
    万之褚没有什么食欲,又怕老太太唠叨,他强撑着吃了点,磨磨唧唧的一直吃到老太太放筷他才放下。
    婢女上了茶盏,漱了口祖孙俩一同离了桌。
    老太太怕冷,屋内已经置了火盆,但现在外面已经暖和了,屋内还有一丝丝的阴凉,老太太在烤火和晒太阳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让人搬出来了摇椅,坐在院中去晒太阳。
    俩人在院中坐了一会儿,万之褚才道:“祖母,当年白氏是不是和她一个表哥有来往?”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面露不悦,她真的太厌恶白氏了,提起来都觉得反胃,把万鸿钧哄得失了智,和那男人的事情,白氏说是表哥,她也查了,确实是表哥,以前是肯定有什么龌龊的,至于后来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的。
    只是,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白氏私下里和这人见面那便是有口说不清的。
    她警告了白氏,让她把那男人送走,以后不要再出现再京城里,这事儿就算揭过。
    事关万鸿钧的脸面,她可是谁也没有说,替白氏捂了这么多年。
    现如今听万之褚一问,她眉头紧锁。
    “你怎么知道的?”
    万之褚没有回答,只说:“真有这么个人?”
    “有,他们私下见面被我知道了,我就警告了她,让她把人送走,后来我派青嬷嬷去看过,还问了周边的人,说是搬走了,我想应该是送走了,就没有再关注了。”
    老太太话落,万之褚点了点头,所以,那周边的村民指出认识青嬷嬷,是因为青嬷嬷也确实出现在那儿。
    看着万之褚这反应,老太太问道:“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好像见过这个人,后来就再没见过了,问问祖母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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