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当初后来事情,孟辄晚或许会很喜欢颜静初,谁能拒绝美人呢?
    不过孟辄晚虽然喜欢这样长相的男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受得了颜静初宛如封建王朝喜怒无常的暴君那样的个性。
    颜静初很美,但是他的个性太古怪了。
    当时颜静初才十八岁,他刚刚成年,穿着件颜色干净的衬衣,站在孟辄晚家里花园的蔷薇藤下面,无数朵红皇后都没有那么惊艳。
    他见到孟辄晚笑了笑,像是对待一个孩子那样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然后神情尊重地和孟辄晚的母亲谈话。
    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后来孟辄晚能做出那样近乎于丧心病狂的事情,或许颜静初自己都没想到。
    又或许,他的疯狂是与生俱来的,十八岁的颜静初就已经在构想如何毁了这一切。
    二十八岁的颜静初站在被焚烧,火光漫天的后花园中还是那么美,火光照脸他的脸,染上几抹妖艳的红。
    颜静初斟酌了一下语气,他好像怕吓到孟辄晚那样,也可能是他被吓到了,总之孟辄晚从来没有见到颜静初用那种表情说话过,他甚至觉得很好玩,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如何。
    我以为我的爱人,爱自己的生命胜过一些。颜静初道:他为了自己的命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对此我丝毫不惊讶,因为与我度过的几十年光阴他一贯如此。
    他的生命就是他最珍贵的宝石,颜静初缓缓地说:我是这样以为的,现在我发现,我的认知好像有点错误。
    孟辄晚笑得很开心,也很得意。
    他眼中涌动的神采和生机和颜静初当年最喜欢,也是他现在最喜欢的。
    只不过他很少能看见那种神采了。
    是的。
    孟辄晚笑着回答:因为,他的语气很讽刺,人类的尊严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原谅我,在十几年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了。
    颜静初却松了一口气。
    孟辄晚疑惑地看着他。
    颜静初像是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很庆幸,我的爱人是因为我而想要放弃生命,而不是为了他那个无足轻重毫无用处的儿子。
    因为您的折磨放弃了生命。孟辄晚补充道。
    您认为这是一种折磨吗?颜静初认真地问:我承认在很多地方我给予您诸多限制,但是那些限制都是为了您的安全或者是其他什么。剩下无论在什么方面,我都没有对您有一丝一毫的苛刻。
    因为您的身体,所以我让基地研究探索者,为了药品能对人造成最少的损伤,我甚至不惜用活人来进行实验。因为您觉得委屈,所以我不惜耗费无数时间精力心血来让您的家族消失,谁能想到呢?那样一个延续了几百年的家族,最终覆灭的原因只是因为您的几句抱怨?
    颜静初微微扬起声调,只要是您的要求,无论再怎么古怪过分我都会去满足,我不是尽量满足,我是一定会满足。
    您想要的我都可以给您,为什么您还是认为这是一种折磨?
    年轻的议长用淡色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爱人,虽然他的爱人并不觉得他爱他自己。
    按时没有关系,他会证明的。
    他会证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爱孟辄晚。
    只有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爱孟辄晚。
    孟辄晚捂住脸。
    他并没有哭。
    这种时候哭就太可笑了。
    他只是忍不住自己的笑容,但是他从小受的教育告诉他不能如此失礼,所以他尽量笑的含蓄一点。
    阁下。孟辄晚道:您说的真感人,就像是您在议事厅做报告那样完美无缺。
    谢谢。颜静初颔首道,由衷地表示着对自己爱人赞美的感谢。
    您真的觉得您爱我吗?孟辄晚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条漂亮的手链,比如说这个玩意,随时监控着我的血压心率体温,我的位置,我是否在和其他人用终端交流,我交流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好在我今天早上一不小心把它弄坏了,他满不在意地笑了,我可不想死了都不得安生。
    您不会死的。颜静初淡淡地说。
    他已经用终端联络基地的人过来了。
    基地的应急系统是他为自己设计的,但是没想到第一次用在了孟辄晚身上。
    我不会让您死的。梦泽琬补充道。
    孟辄晚双手交叠,不重要了。他回答说。
    都不重要。
    他笑的很讽刺,您那可不是爱情,您那只是无聊的控制欲而已。
    您喜欢控制一切,要是对方拒绝您的控制,如果您有点喜欢他,就让他继续存在,以颜静韫那样,如果您不喜欢他,就让他消失。当然也得看他有没有用,比如说廖谨,您就算再怎么厌恶和颜静韫相似的五官上又掺杂了别的男人的面部特征,您还是对他保持了微妙的容忍,一方面是因为您的姐姐,一方面是因为廖谨很有用。
    他完全可以说廖谨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楚锐的计划,但是他没有对你透露出半个字。
    你觉得你把自己的小外甥紧紧控制在掌心里,殊不知他早不是一只需要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
    哦,他一直都不是。
    颜静初把一只鹰关进了笼子里,又自作聪明地把它放出来,训练,让它在天空中翱翔。
    但是既然已经让对方见过天空的高远了,又为什么认为鹰会回到那个狭窄的笼子里,或者是会被一根系在脚踝上的锁链束缚呢?
    这么多年以来您不是一直都是那样做的吗?孟辄晚道,他笑容中的恶意太多,他道:阁下,我来告诉您一个,我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哦,也不能算是秘密。这简直就根刺。
    死死地刺进他的喉咙,鲜血淋漓。
    第50章
    可是这根小小的刺不会要了他的命, 只会让他这样痛苦无比地活下去。
    这可太难了。
    孟辄晚道:十几年前, 因为一个错误, 我怀上了这个孩子。
    孟辄晚揉了揉头发, 道:我想告诉你呢, 在那种地方我一直洁身自好您相信吗?
    颜静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道:如果您说, 我会相信的。
    孟辄晚道:当然不会, 您以为我去那只是单纯喝酒吗?我早就,他笑了笑, 我十七岁的时候和一个美丽的女孩做了一次, 这是第一次。后来当然还有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
    如果您要问我原因, 那么我只能告诉您, 我愿意这么干。试想, 像我那样的年纪, 我那样的家庭,我那样的脸,他勾唇,当然不如您。
    您把我从各种会所里带走,下一次我再去的时候, 总有人向我打听您的信息, 比如说身高体重年龄第二性别以及喜欢的姿势。
    这样的说话方式让颜静初皱眉。
    孟辄晚觉得颜静初和孟辄止做了禽兽不如, 对方则无所谓。
    颜静初所做的事情都有目的, 他不会为了纵欲而纵欲,他也不是为了成为一个混蛋而成为一个混蛋。
    他只是想让孟辄晚更明白孟辄止是什么人,以及这样的人究竟值不值得孟辄晚浪费时间去照顾。
    事实上,颜静初说得上禁欲。
    他只会对和自己相似,或者截然相反的人感兴趣。
    他对人的欲望也产生自他的兴趣。
    好在他对绝大部分人都毫无兴趣。
    人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我难道就不能在我年轻的时候去虚度光阴吗?我难道不能吗?我当然可以。
    孟辄晚一直都是如此。
    他是个大家族的少爷,虽然没那么受重视,但毕竟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他也就是个纨绔子弟,偶尔有点天真的野心罢了。
    像他这样混日子的人多了,这样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也太多了,但是他们都没有一个近乎于完美的未婚夫,以及他身上让人无法忍受的毛病。
    孟辄晚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只是在年少的时候贪玩爱玩而已。
    这种事情很常见,要是没有颜静初的话,一切都会被以相当简单的方式解决。
    但是有了颜静初,他不得不一切都以颜静初为中心。
    太难受了。
    真的,太难受了。
    因为一个错误,孟辄晚道:我当时所处的地方既不是酒吧也不是什么您所想的风月场所,真的,颜静初阁下。我当时只是陪我朋友去打了个网球,在楼上休息的时候,停电了。
    我说出来都觉得荒谬,这里的大人物很多,所有的设备应该十分完备才对。
    我联系了我的朋友,他在外面,他告诉我这没什么,或许他们想算计谁,他告诉我,如果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觉得害怕,可以出去和他在一起。
    我对应酬没什么兴趣,但是太黑了,走廊里也很安静,并没有一个服务人员来帮助我解决灯光的问题。
    所以我出去了。
    颜静初好像想到了什么。
    啊,不得不提一句,我朋友所在的那层比较特别,人尤其少。我们都知道这种地方身份等级划分的很厉害,虽然他们表面上不会说出来。
    我出去了。他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我隔壁的房门,或者说,再远一点地方的房门也打开了。我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相当浓烈,我不猜都知道这位先生一定处在相当猛烈的发情期。
    孟辄晚顿了顿,特意去看颜静初的表情。
    他发现对方只是拧眉思索,于是觉得有点失望。
    他继续道:我很小心地走过去了。我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那里的安保设备,我不觉得在现代社会,还有发情的alpha能随便做出这种行为,除非他不害怕被化学阉割。
    但是我很失望,他将我拽了进去。这真的是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进去就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空气里有催情的药,我当然知道那玩意,我常常拿那个助兴。但是房间里的显然比我玩的浓烈多了,而且很有针对性,只针对alpha,我闻到了并没有什么十分意乱情迷的感觉,只是觉得刺鼻。
    我请您停下,我请求您,我告诉您我马上给您叫医生来。孟辄晚换了称呼。
    他这时候终于发现了颜静初本来就苍白的皮肤现在终于没有任何血色了,他的嘴唇泛着失血的那种粉。
    孟辄晚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种消息顶多让颜静初惊讶,并不会让他痛彻心扉。
    他当然知道。
    不过那种药,后来我了解到,药效惊人,您那个时候理智全无,听不我的声音,这我理解,我们当时也没见过几次面,见面了不说几句话,这我都清楚。当时您大概想出去找医生,您面前恰巧经过了一个Omega。孟辄晚道:您是被人算计的,您当时觉得这个人就是对方故意找来的,您甚至抱着几分报复的心态将他拽了进去。您想找到他身上是否有什么监控或者监听系统,但是不管有没有,都无所谓,您还会那样做的。
    但是您很无辜,因为您从不纵欲,那只是一个意外,一场算计,一个精心谋划的算计。您有点报复的情绪在,那个Omega也没有发情,他疼的要命,又没有出声,并且对于您的声音一点都不熟悉,我们只见过几次,每次对话不超过三句。而且还是这种浸泡在□□里的声音,我当然不熟悉。说真的,阁下,我当年真的愚蠢地认为您是个正人君子。
    理由我都为您找好了。孟辄晚脸上又露出了一个近乎于天真的微笑,那种颜静初最喜欢的微笑,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颜静初什么都没说。
    颜静初的性格很疯狂,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他却是内敛的。
    所以别人才会称赞他的品行,称赞他的教养。
    没有了。颜静初声音干涩地说。
    孟辄晚敢打赌颜静初这辈子没有这样惊喜过。
    他继续笑,是您醒来,先离开的。我醒来之后供电仍然没有恢复,您不在,我听到门外有人在谈话,内容似乎关于我,那是您的下属吗?
    颜静初缓缓点头。
    孟辄晚道:我想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惊动您。他笑得得意,因为您,不愿意留下任何污点的您,当然会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一个似乎别有用心的Omega,我猜您睡过我之后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知道您不会对我那么狠心,您想杀了我。
    当然也不全是。
    他只听到了一半,如果他不配合的话,就杀了他。
    颜静初不在,门外交谈的是他的下属。
    供电还是没有恢复。
    那天是个阴沉沉的黑夜,黑的像是块凝固着血块的裹尸布。
    我有避孕的经验,但是您在里面成结了,您还不戴套。孟辄晚轻轻叹着气,道:这下您明白我为什么讨厌和您做_爱了吧,我真的害怕您和每个人做_爱的时候都不戴套,我爱干净,不好意思阁下。后来我溜出去了,我想要查那天晚上的监控,但是那个层的负责人早就被人切碎了,他和别人联合起来设计您,对吧?而且全部楼层的监控确实都被关闭了,什么都没录下来。我真的,他妈的,我连报警都没有证据,而且我也不能报警,我父母会把这件事当成耻辱的。
    一个流连于欢场的Omega被强_奸不是活该吗?他勾唇一笑,道:他们有人一定会这么说,就算不这么说,也会这样想。
    阁下,他看着颜静初的眼睛,道:我知道您在大学的时候学过法律,请您告诉我,我的放纵是否犯法,强_奸又是否犯法。我放纵自身和我被强_奸有没有直接联系?倘若我从来不出去,我不和任何人做_爱,我安安静静地呆在家中,那天晚上,您是否会放过我?
    您不会的。
    颜静初的面孔雪白。
    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对于这件事情,对于他做的这件荒唐的事情,他究竟有什么想法。
    我当时太蠢了,后来我查过近期出事的人的名单。有一位先生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国土安全部的副部长,我觉得他非常眼熟,您的外甥与他很相似,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确实遗传了自己父母的全部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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