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婉宁面上笑了笑,心间却有所警惕。
    顺王妃一向看她不顺眼,但陈贵妃怎么忽然帮她说起话来了?
    这茬过去,顺王妃也不敢再酸她,众人开始举著吃菜,看来很是祥和。
    没过多久,卫婉宁忽然有些犯恶心。
    虽说孕妇犯恶心是常有之事,但要知道,她从发现有孕至今,尚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她本能的觉得不对,便起身道,“请诸位娘娘见谅,妾身有些不舒服,想去歇息一下。”
    今夜婆母徐太妃也在,闻言立时亲自过来查看,将她带到一旁的偏殿休息。
    “阿宁你怎么样?”
    徐太妃关问道。
    周遭没有别人,她便也直言与婆母道,“母妃,我觉得有些不对,恐怕要请王爷过来一趟。”
    徐太妃见她如此说,自是不敢怠慢,忙叫人去找儿子。
    没过多久,朱永琰匆匆赶来,着急关问道,“怎么了阿宁?”
    此时,卫婉宁已经觉得小腹有些隐约作痛,便道,“帮我请个信得过的太医,要医术好的。”
    朱永琰忙说好,亲自找了太医院院判曹文广过来。
    老院判为卫婉宁探脉,很快便皱眉道,“有宫缩之兆,需立时服药。”
    朱永琰与徐太妃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
    曹院判顾不得再解释什么,只赶忙写了药方命人去煎药,又掏出银针为卫婉宁针灸。
    所幸发现及时,经过一通忙活,卫婉宁觉的腹痛正在逐渐消失,宫缩应是被止住了。
    但这动静却已经惊动了弘武帝,派了大太监江顺前来询问。
    眼见偏殿内满是药味,而朱永琰与徐太妃皆是眉头紧锁,尤其卫婉宁还卧在榻上,江顺着实吓了一跳,忙道,“敢问巽王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朱永琰并未回答,而是皱眉径直去了御前。
    “启禀皇祖父,方才有人蓄意谋害孙儿妻儿,还望皇祖父为孙儿主持公道。”
    “什么?”
    第33章
    眼看卫婉宁情况稳定下来后,徐太妃也去了弘武帝面前。
    “启禀父皇,阿宁自有孕以来身体一直不错,但刚才才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恶心腹痛,连曹院判都说,方才情况甚是危急,有小产的危险。”
    小产,弘武帝一顿,赶忙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
    曹院判也上前回话道,“陛下稍安,所幸巽王妃自己提前察觉不对,方才老臣已为王妃开药行针,目前情况暂时得以稳定,但后续仍需好好观察,不可掉以轻心。”
    弘武帝稍稍松了口气,又皱眉问道,“依你之见,为何会如此?”
    曹院判如实道,“老臣看来,巽王妃身体底子不错,胎像一直稳固的情形下,定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才会造成方才险象。”
    刺激?
    弘武帝眉间一紧,心间已经明白了,当即发话道,“给朕封锁宴间,叫内廷监来仔细检查,务必找出真凶。”
    君王一声令下,转眼间,宴厅的大门已被紧紧关上。
    一时间再无人饮酒,殿中众人解释神色肃敛,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们眼瞧着内廷监的人行走于宴间,将酒菜,餐具等一一查探。
    当然,此时卫婉宁也能猜到,这是谁干的。
    除过朱光深,恐怕还没人会如此恨她。
    但今夜朱光深与她没有接触,倒是陈贵妃与安王妃王氏与她同坐一个宴厅。
    所以她也一直以为,下手的要么是朱光深的正妻王氏,要么就是朱光深的亲娘陈贵妃。
    但出乎意料的,经过一番细密查探,却见内廷监总管捧着一条丝帕去到了御前。
    而这条丝帕的主人,却是顺王妃。
    “启禀陛下,臣等发现顺王妃的丝帕有异样。”
    弘武帝哦了一声,立时命令曹院判,“你来看看。”
    曹院判上前将那丝帕仔细检查,甚至放在鼻前细嗅了一番,得出与内廷监相同的结论,“陛下,这丝帕上混合了芸薹,蓖麻,红花与麝香的气味,还带着极为细碎的粉末,如若孕妇不小心沾染,极易导致宫缩,直至小产。”
    这话一出,弘武帝立时怒道,“传顺王妃!”
    此时的顺王妃早已懵了,哆哆嗦嗦的跪到御前,拼命摇头道,“父皇,这不是臣媳做的,臣媳从未在丝帕上放什么东西,臣媳也没想过要害巽王妃啊……”
    弘武帝却并不信,冷声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帕子?”
    顺王妃点头又摇头,都快急哭了,“这的确是臣媳的帕子,可臣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臣媳真的没做过。”
    此事非同小可,此时顺王妃的婆母赵贤妃也赶忙出来帮着说话,“请陛下明鉴,顺王妃同阿琰媳妇又没仇,为什么会使出这样的法子来害她?此事定然是幕后另有黑手,使出毒计来诬陷顺王妃的!”
    话音才落,却听一旁有人轻飘飘道,“果真没仇么?臣妾可记得,从前顺王妃最爱找巽王妃的别扭。对了,方才才开宴时,她不是还讽刺巽王妃娇贵吗?”:ノ亅丶說壹23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贵妃。
    而经她这样一提醒,众人都想了起来方才顺王妃酸卫婉宁的事。
    一时间,顺王妃的嫌疑更大了。
    情况紧迫,就在这时,顺王妃的侍女佩香忽然想到一事,忙下跪道,“陛下,王妃的帕子曾经掉过。奴婢方才服侍主子更衣时,那帕子曾经掉到了地上,一定是那时被人做了手脚。”
    弘武帝哦了一声,却并不太相信,“会是谁做了手脚?”
    佩香赶忙回想,只可惜方才匆匆一面,且天还黑着,她实在有些想不起来。
    但此时主子危在旦夕,她可不能放弃,她遂回到宴间,将所有参宴的女子们都仔细瞅了一遍,忽然眼睛一亮,急忙回身向弘武帝覆命道,“启禀陛下,当时提醒奴婢帕子掉了的人是安王侧妃。”
    “安王侧妃?”
    弘武帝眸间一凝,随即望向田云秀所在的方向。
    却见田云秀当即扑通一声跪地,“冤枉!请陛下明鉴,妾身今日自打进宫便一直在贵妃娘娘院里,从未见过这个丫鬟,妾身冤枉啊!”
    陈贵妃也赶忙开口道,“陛下,田侧妃所言不假,今日深儿早早带了正妃与侧妃在臣妾宫中陪着臣妾说话,田侧妃根本没有离开过重华宫。怎么可能是她?”
    这话一出,安王妃王氏心间却微微一顿。
    她方才的确与田云秀在婆母陈贵妃的重华宫中。
    但田云秀中途以方便的理由出去过……
    当然,王氏并不傻,这种时候,她当然要同自家人站在一起,所以并未打算张口。
    而紧接着,便又听陈贵妃道,“再说,就算果真有人提醒过那丫鬟帕子掉了,那也是好心,怎么能借此将罪名推到别人身上?若果真如此容易被人陷害,要这奴才又有何用?”
    她语声刻薄而严厉,佩香吓了一跳,一时不敢再说什么。
    赵贤妃眼看形势不妙,急忙再道儿媳妇求情,“陛下,此事一定还有内情,这条帕子被掉包的可能性极大,万不可冤枉好人,而错放了凶手啊。”
    “凶手?”
    陈贵妃紧跟着道,“贤妃口中的凶手是谁?莫不是还在怀疑田侧妃?俗话说捉贼捉赃,你无凭无据,怎可随意妄言?”
    不错,眼下赵贤妃婆媳除过一个小丫鬟的话,堪称无凭无据。
    毕竟那丫鬟是顺王妃自己的人,而那条帕子,也实实在在是顺王妃自己的帕子。
    赵贤妃一时接不上话,怪只怪她的儿媳实在太蠢,除过拈酸吃醋,就不会干别的!
    而偏在此时,那田云秀却又忽然流起了眼泪道,“妾真的没有做过,若贤妃娘娘不信,妾只能以死明志。”
    语罢,竟径直往一旁的柱子冲去。
    当然,殿中自有眼疾手快的侍卫及时将她拦住,到底没叫她“死”成。
    而如此一番,却叫陈贵妃愈发得了理由,也跟着哭道,“贤妃姐姐,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但你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我们深儿已经如此,怎么可能再去害人?再说,田侧妃从前跟巽王妃还是好友,她做什么要去害巽王妃?”
    好友?
    这话一出,偏殿内正休息的卫婉宁心间满是嘲讽。
    不过,她始终没发一言,只冷眼看着朱光深一家子演戏。
    如朱光深这般歹毒的男人,天底下只怕找不出第二个。
    她恨急,但心间也明白,此番终究是顺王妃疏于防范被人利用。
    那罪证明摆着,丫鬟的辩解也实在微弱,且经过田云秀与陈贵妃这样一哭一闹,弘武帝会愈发不相信她是无辜。
    果然,待陈贵妃哭完,弘武帝终于发话道,“真凭实据就在眼前,还狡辩些什么?顺王妃妇德有亏,废黜王妃之位,回去面壁思过,不得出府。”
    语罢还不够解气,又在人群中找了找,看到了五子顺王的身影,便又将其叫到面前斥道,“你治家不严,险些祸及他人,滚回去一同面壁!”
    顺王百口莫辩欲哭无泪,只能跪地应是,老老实实退出了殿外。
    如此看来,危机算是解除了,田云秀松了口气,但心里依然不太轻松。
    那卫婉宁太警惕,她今次没能顺利完成王爷给的任务,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她余光悄悄搜寻,寻到了朱光深的身影。
    只见其一脸严肃的立在人群中,并不能看出什么情绪。
    但田云秀不远处的安王妃王倚梅,心里却十分不痛快。
    明明她才是正妻,但如此重要的事,朱光深竟不叫她知情。
    且方才婆母陈贵妃口口声声说安王“已经如此”……
    她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已经如此?”
    难道娶了自己,对安王来说是件很吃亏的事吗?
    因着这场波澜,弘武帝无心再饮酒,寿宴只能匆匆结束。
    各府人马都退出宫去,朱永琰不忍叫娇妻走路,硬是将她一路抱回了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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