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几要被他掰断。
    这黎国皇子沉迷美色,身子虚弱,哪受得了这般,他连声求饶,身旁的侍卫见此浓眉拧起,双拳紧握想要上前阻止谢衍,谢衍却又放开了他。
    他松开了这黎国皇子的手,掸了掸肩膀,像是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随即,他起身,朝门外走去,阴恻恻地笑道——
    “好,三日后我会如约将美人送给皇子。”
    *
    另一处,廷尉大牢。
    萧知原先被软禁在此,刺杀一事结案后,皇帝便下旨将他下廷尉大狱,和其余犯人一同关押在最阴暗、最潮湿、环境最恶劣的牢房里。
    这牢房在廷尉牢狱最深一层,大多关押着死囚等被处以极刑的犯人,萧知是郢国第一位被关押在此的太子。
    进了此狱,便已然昭示,皇帝对他的处决是什么,他日后会是什么下场。
    萧知并不想弑父,他身为太子,从小便学周礼儒道,一直克己复礼,忠君爱国,未曾有过谋逆之心。
    但皇帝想要杀子,他当如何?
    不过只能借诛杀乱成贼子谢衍之名,弑父谋反,逼宫而已。
    他的亲人,从此只有他那胞妹凝儿。
    他们那父皇残暴昏庸,无能多疑,视子女如工具草芥,或许,早就该死了罢。
    “太子殿下,这里便是了。”
    犯人是太子,干系重大,谢衍没来亲自关押,身为廷尉正的吴泽便亲自将太子押往廷尉大狱。
    吴泽示意狱卒打开牢房,狱卒恭敬从命,忙拿出钥匙开牢房。
    “太子殿下,得罪了,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吴泽拉开牢房的门,对萧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牢房光线昏暗,只一扇极小的窗户透了些光进来,里面虫鼠乱爬,不时可听见吱吱声,耀武扬威一般,丝毫不惧怕人。
    萧知进牢房后扫了眼,对吴泽颔首,风度翩然:“无事。”
    吴泽看着亦是唏嘘感慨,屏退狱卒后对萧知行礼说道:“太子受苦了,唉,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没想到就连太子殿下都……”
    萧知心性平和坚毅,只笑了下,对吴泽回礼:“生在帝王家,萧知也料到了会有今日局面,只是,如今这乱世局面,内忧外患,苦的总是百姓。”
    此番处境还能心系百姓,难怪太子得人心,即便当下被定罪,还有诸多朝臣和将领追随,就连如今的谢衍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太子殿下果真一心为民为国,如今却,唉。”吴泽想及此,长叹一声,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既生在这个国家,当了太子之位,便理应为民考虑。”萧知扬起衣袍,在简陋木床坐下,目光定然看向吴泽时,纵然是全身陷在黑暗,亦难以消退他半分太子气势。
    吴泽不禁额头沁出冷汗,忙又拱手:“太子说的是,在其位谋其政,理当为民考虑。”
    “我知吴大人是忠君为民的良臣,为了百姓,想必对郢国如今的乱像不会视而不见,作壁上观,更不会……”萧知说到此处,语气显然加重了几分,“助纣为虐,祸乱超纲,令百姓陷于水火之中。”
    萧知这话掷地有声,这几顶高帽子戴下来,吴泽俨然慌了神,虽他知晓太子所指何事,但他现下也只能装作不知,跪下行礼道,陈词恳切。
    “太子殿下,吴某只是小小一廷尉正,效忠皇上,听命皇上,党争之事在下从不参与,至于我和谢衍交好,不过是因为之前我参军同他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守城,他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乃为生死之交。”
    萧知默了片刻,又问:“那劳烦吴大人帮我传话苏大人,我有事要见他。”
    有谢衍的命令在前,吴泽自然不会答应,又磕头道:“太子殿下,不是我不帮您,只是您也知道谢大人是怎样一人,他现在大权在握,此前便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探视,若是我替您传话,那怕是我明日便没命来见您了,太子殿下还是不要为难在下了。”
    萧知并未为难他,他起身扶他起来,扬唇笑了笑,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眉眼柔软,但里面偏又带着散不开的忧愁。
    “那吴大人可有我那皇妹的消息,她现在如何?可平安?”萧知轻声问。
    吴泽总算是舒了口气,听此笑着回:“公主殿下是谢大人的妻子,现今郢国怕是无人敢惹谢大人,太子殿下放心罢,公主殿下现今待在谢府是最安全的。”
    “是吗,希望如此。”萧知转过身,忽地抬头看向那小小的窗户,似在那微弱的光亮里看到了萧凝玉的笑脸。
    下意识,他也弯唇笑了。
    凝儿,如若此次兵败,皇兄带你去南国。
    去我们母妃的国家。
    皇兄不会死……皇兄这次,一定会护着你,不会放开你。
    *
    谢衍虽然走了,但萧凝玉还是没有心思睡觉,也不敢睡。
    他倒是没有锁着她,那黄金做成的脚链如今看来,更像是某种惩罚。
    萧凝玉窝在床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成亲时的场景,成亲后的场景。
    那时初见,她看上他的美色,对他这张脸惊为天人,一见倾心,后面他亦替她解围,带她飞屋檐看星星……
    这些让萧凝玉误以为,他亦是喜欢她的,可是成亲后,他却却冷淡得厉害。
    不抱她不亲她,看她的目光里常常带着不明所以的冷漠和厌恶,也不和她圆房。
    萧凝玉自然不明白,她想,她好歹也是郢国第一美人,他怎么就这般嫌弃自己,都已经成亲了,连亲吻圆房都不愿。
    她那时爱他爱得失了理智,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好,才让他对自己这么冷淡。
    于是,她放下了公主的端庄和架子,卯足了劲去诱他,甚至还去看了某些令人面红心跳的话本,和舞姬学歌舞,穿着只有一层艳丽薄纱的舞衣,在他跟前跳舞……
    但现今,她看着他却只剩下害怕。
    谢衍如今的疯狂冷血和变态,令她不禁怀疑他当初娶她的缘由。
    她那时认为,他也是爱她的,是以才会答应和她成亲。
    但如今她忍不住想,他当真爱她吗……
    萧凝玉抱着膝盖想了许久,想到后面头脑昏沉,眼泪不知怎么又簌簌而落。
    不知为何,她开始心慌,莫名想到她皇兄后赶紧擦掉眼泪,穿好鞋子下床,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
    可谁知,她刚走到那门口,原本紧闭的大门蓦地打开。
    一瞬间死寂无声,萧凝玉一怔,不安抬眸,果然是看到了谢衍。
    肤白唇红,气息骇人的谢衍。
    他站在她面前不停地喘气,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脸上有汗珠顺着他脸庞落下,滴下地上。
    那喘息声越来越重,萧凝玉猛然意识到了谢衍的不对劲,她喉间干涩,浑身发抖间,黑沉的夜空忽地闪过一道刺目白光,紧接着轰隆一声,惊雷劈下。
    谢衍的脸被白光照亮,肌肤惨白透明,漂亮若鬼魅,但萧凝玉此刻只想远离他。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隐隐发觉,这次……这次谢衍不会再对她留情。
    她承受不住。
    “谢衍,你,你怎么了……你……”萧凝玉勉强挤出笑容,往旁边悄无声息地挪着步子。
    她本想死马当活马医,趁着谢衍呆愣的时候奋力一搏,看能不能逃出这个门,远离这个疯子。
    但是……没有任何意外,在她一只脚还未踏出门槛时,她便被谢衍按到了门上。
    他将她压在身下,唇附在她耳边,声音是压抑到极致后的低哑——
    “小公主,你就是个祸害。”
    “你的这张脸就是个祸害。”
    他如此道,骨节分明的手轻而易举便掐住了少女脖子。
    脆弱白皙,一掐就碎。
    谢衍死死地盯着她许久,而后忽然笑了起来:“既然这么多人觊觎你,既然你一直想逃,那便生下个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这样,你便逃不走,也不会有人觊觎你了,你说对不对?”
    萧凝玉听不懂他这些话,她惊恐地睁大双眸,一汪春水顷刻间便汹涌而下。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大风吹进屋内,帐幔四起飞扬,恍然如梦。
    作者有话说:嘉
    太子殿下是个好太子,也是个好皇兄呜呜
    男主也确实是个疯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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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评论:
    【呜呜呜所以把车删了吗呜呜呜我想看(流泪】
    【怎么说呢,男主虽然但是……唔,其实好带感啊。我是土狗,我爱看。嘿嘿】
    【早上六点多是锁的,现在还是锁的呜呜呜】
    【加油加油加油】
    【哇哦 是真二八经的船吗】
    【呜呜呜呜呜太子】
    【大大加油~支持大大~】
    -完-
    第22章
    ◎心死(含入v公告)◎
    外头忽然就下起雨来,惊雷阵阵,闪电白光不断掠过,谢衍的脸被光影分割,点漆瞳孔仿若地狱深渊。
    面前这张她最喜欢的脸,曾经漂亮俊美到无以复加的脸,此刻却是她的噩梦。
    “你,你在说什么……”萧凝玉瘦弱的背脊撞到门上,猛地吃痛,鼻子发酸眼泪直流,“我不是待在这没走吗,我好疼,你放开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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