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望短暂地接住玫瑰,转去拿她肩上的贝斯,将花束还给她:“我拿着会奇怪。”
    即使戴清嘉来拿,对于他和她的关系来说,也有点奇怪。走向停车场,路经的人多数会拍一拍同行者,示意他们看戴清嘉怀中浪漫的花束,以及这一对容貌出色的情侣。
    俞景望走在戴清嘉身边,尽管没有亲密举措,像极了接女友下班,给她送花的男朋友。
    戴清嘉当然注意到了旁人的眼光,不过她习惯受人瞩目,多一分好奇不影响。只不过,她和俞景望在安城偶尔也会引起误解,可是在上海,不知内情的人,一律默认他们是情侣。是因为上过床,导致某些磁场的改变吗?
    晚餐在商场里一家日料,是俞景望选择的,戴清嘉本来想去对面四川火锅,他看到长长的队伍直接拒绝了。上海人民热衷排队,商场里只有这家价格高昂、味道普通的日料店门庭冷落。因为他是付钱的人,戴清嘉被迫听从。
    环境清幽,俞景望喜欢安静,因此正合他意。
    他吃食的时候少言,主要是戴清嘉在说,因为她第一次正式站在舞台上,有许多新奇的感受,在方奕面前无足轻重,却正好和俞景望这个外行人分享。他间或回复她一两句话,不说任何暧昧或者逾越的言语。
    “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什么冤大头,总在为难吃的食物买单。”戴清嘉吞下鹅肝寿司,“说起来,你们医院附近那家四川火锅是真的很好吃,我又想念了,回安城要去吃,你能吃辣吗?”
    “能,但是不爱。”
    “太好了。”戴清嘉咬着筷子尖,“我身边没什么人能吃辣,你陪我吧,一个人吃火锅很无聊的。”
    俞景望看向她,戴清嘉卸去了舞台的妆,皮肤透白发亮,整体再如何类似成人,素颜能看出年纪很小。只关注眼前的事,说吃火锅就是吃火锅。她难道真的认为,回到安城,他们还能简单地坐下来同桌吃饭吗?
    吃过晚餐,两人乘坐电梯下楼,戴清嘉因为口红落在剧院,她需要买新的,便去向专柜挑选。
    戴清嘉挑了一支绒雾红棕的唇釉,颜色显白也适合秋冬,由于柜姐的甜言蜜语不可尽信,她问俞景望的意见:“怎么样?”
    俞景望不置可否:“你自己决定。”
    “男朋友怎么能不发表意见呢?”柜姐抿嘴一笑,“最后都是您来吃掉的。”
    ......
    柜姐自以为幽默,俞景望已经懒得解释了。戴清嘉则被逗笑,要俞景望听这样肉麻的笑话实在是很为难他。
    结账的时候,柜姐将账单递给他,俞景望付了款,戴清嘉问说:“体谅我是贫穷女学生了?”
    俞景望淡道:“就当是赔你的开衫。”
    “这样就算赔了呀。”戴清嘉拖长声音,“早知道我多买几支。”
    导航的终点是寻亦的公寓。俞景望方向感和记忆力都很好,对上海的道路也算熟悉,去过两回,其实不再需要导航指引。
    经过外滩,戴清嘉叫停:“我要过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俞景望无视她的请求,“而且你在酒吧不是看过了吗?”
    戴清嘉初来上海第一周,所去的酒吧就在外滩旁边,她反驳说:“我那是远看,并没有在外滩散过步。”她执拗道,“我就要去。”
    一周五天待在郊区,周末外出的时光很是珍贵,戴清嘉不打算轻易返回。
    外滩的观景台寒风刺骨,隔着一条黄浦江,陆家嘴的高楼灯光璀璨。俞景望和戴清嘉穿行在人海中,她顾着看夜景,不注意走路,他不时拉她的胳膊一把,以免她撞上其他行人。
    演员的感情是天生的,但是感官是训练的,比起陆家嘴的摩天大楼,戴清嘉更感受到是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的清凉腥气。
    闲散地走了半小时,她意犹未尽:“今天是周末,可以申请喝酒吗?”
    “不行。”
    “我和你说话就真的很累。”戴清嘉苦恼地说,“能不能不要我一说什么你就拒绝。”
    “发酒疯的人不要喝酒。”
    他倒是不是在担心她。医生会和病人说吸烟喝酒有害健康之类的话,病人不听就算了,身体是自己的,在非关系生命的事情上,病人总有自决权。俞景望主要是顾虑戴清嘉喝了酒不受控,给他带来麻烦——她疯起来力气不小。
    戴清嘉回想起一些和俞景望旧时的恩怨:“原来你这么记仇。只是咬了一下你的耳朵而已,就记到现在,真小气。”她的手从他敞开的大衣探进去,戳着他的腰侧,“现在我不只咬耳朵了。你能怎么样?”
    俞景望并不怕痒,抓住她的手拿出来:“手真凉。”
    人的体温有差异是正常的,可是戴清嘉的手简直像冰块。
    俞景望的手宽阔暖热,  完全包裹住她的手,像在冰天雪地里泡温泉,反差的舒适感。可惜他很快地松开了,戴清嘉与他讨价还价:“去吧!你不喜欢吵闹,就不去有舞池的酒吧。”她威胁说,“你不和我去的话,很难说我不会心痒然后半夜偷跑出来。”
    “我不觉得为难吃的食物买单是冤大头。”俞景望瞥她一眼,“我现在反而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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