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草率?”话出口意识到不妥,她改口,“我的意思是,宜王世子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一切齐全,他有何好不甘休的?”秦越不甚在意。
    秦立扮了这么多年的纨绔与不学无术, 不就是为求平安?
    他如今竟敢打起周拂宁的主意,本身就是快活日子过腻了。
    “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
    “什么?”
    “太皇太后五十大寿将会大办一场, 届时宜王也会以贺寿之名返京。”
    周拂宁以为他是要提醒自己, 待宜王进京,形势更加错综复杂, 宜王世子恐会借势再生事。
    她点头道,“我就在府中, 不会出府给你添麻烦的。”
    “我也会时时看着你。”秦越在她发上轻抚,语气是十足的放任。
    “太皇太后大寿,到时你一定会很忙,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太皇太后是秦越的母后, 他一定免不了操持忙碌。
    谁知秦越一脸的满不在乎, “何须我?自有人替她操办。”
    微妙的情绪铺上一层, 周拂宁有不解, 却又不大敢问, 因为秦越似乎并不想提起此事。
    许是她迟疑得过于明显,秦越给她添上一碗粥,并道,“别多想。”
    周拂宁只有以微笑作回应,可心中已经种下一个种子,但她也为了秦越不担心,转移了眼下话题,她将自己脑中一直盘旋的困恼说了出来。
    “其实你与我讲了择禹的事情后,我想了很多,也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择禹若是冀国人,却又为何年幼就在北齐皇宫?这是其一。”
    “其二,我母妃知不知道择禹的身世?”
    “上次我登门叶家,可叶家人并不愿见我,甚至在我提起母妃时表现得一点血缘之亲也没有的模样,这其中会不会有所关联?”
    她也是夜里睡不着,才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实在是叶家和母妃生前的态度都过于奇怪,说是亲人,却连个陌生人也不如。
    突然又得知择禹身世也不简单,她很难不这样想。
    果然秦越听后,神情稍显凝重,他并不知道周拂宁的母妃与娘家叶家还有这样的内情,而他对于择禹的探查,也并没有多深入,实在是那件事情过去了太久,查起来困难,能查到择禹身上,中间都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
    “她从未与你说过?”
    周拂宁摇头,“我最深的记忆,只停留在她离我而去。”
    声音轻缓,却掩不住逐渐的低落,秦越心中一窒,他知道,叶妃是葬身火海,而年纪小小尚不懂事的周拂宁亲眼目睹,那将在她心内烙下多深的伤痕?
    提起伤疤,秦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或者可以说是他不敢,周拂宁内心细腻敏感得很,他若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恐是都只会将她推往伤悲更深处。
    反而是周拂宁情绪收得快,“真要将择禹找到,这一切才能明了。”
    “我已经命人暗中搜寻,他若是不离开盛州,想必很快便会有消息了。”
    盛州是他的地盘。
    然而终究是他太自信,连过三日,都没能等到择禹行踪的消息传来。
    庭院林荫下,周拂宁与秦越对坐,她没有开口,只一双清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他,都足以让秦越闪躲羞愧。
    最终是秦越先开口,尽量不让他无所不能的形象崩塌得太狠,“不愧是能在北齐皇宫潜藏十几年的人,盛州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也能藏得如此好。”
    周拂宁有失落,却不会表现出来,她反过来劝慰道,“择禹一直都很厉害。”
    秦越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丝安慰,这明明是对他尊严的挑衅。
    她敢在他面前说别的男人厉害……
    “你过来。”秦越朝她招了招手,道。
    周拂宁不明所以,可还是站起来走过去,才刚走近,就被秦越一把拉入怀中,坐于他腿上。
    “啊……”周拂宁叫了一声,“你干什么?”
    秦越的额已经抵上了她的额,她推了两下没推动。
    “你方才说什么?”
    话里透露着无尽的威胁与危险,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被他舔食干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周拂宁一懵,她方才说了什么?
    “你可知,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另一个男人厉害,是禁忌?”秦越说话已经染上鼻音,声音是专属于他沉润诱引,危险又让人不能逃脱。
    “为什么?”周拂宁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想……”想宽慰他。
    秦越却不管她怎么解释,他的鼻尖已经嗅到周拂宁的面前,就差脸皮贴脸皮了。
    这是在院中,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丫鬟在,周拂宁一羞,又推他一把,阻断了他的进一步靠近。
    “你快放开我,有人看着呢。”周拂宁都不好意思抬眼,娇怯道。
    她这副娇羞欲滴的模样最入秦越的心,心内已如有无数只蚂蚁爬过,痒得很。
    “谁敢看?”他冷然出声,顿时院里暗中观察的丫鬟们个个都找了借口离开。
    丫鬟甲:奴婢去扫屋子。
    丫鬟乙:奴婢去擦地。
    丫鬟丙:奴婢还要去送东西。
    丫鬟丁:奴婢……奴婢去帮忙。
    正在铺晒书籍的春玉:奴婢去烧水。
    春玉走时正好遇上从院外进来的瑶欢,一把就将不明情况的她拖走。
    庭院瞬间安静,周拂宁却更羞了,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
    不等她抗议,唇已被一片温热覆盖。
    唇间正一寸一寸被侵入掠夺,周拂宁从一开始的忙着呼吸到后来的乖柔顺从并隐有回应。
    不知过去多久,秦越终于退开了唇,他呼吸平稳,一双眼有些发红。
    他道,“乖乖,现在知道了吗?”
    本就软如水的身子在这一声乖乖下,更是半分坚持也没有了,她将脑袋埋在秦越怀中,闷闷地应了声。
    “择禹会不会已经离开盛州了?”
    周拂宁忽然问道。
    “不会。”秦越想也不想便道,“他的目的没有达成,就不会离开。”
    “目的?就是刺杀宜王世子吗?他们之间有何仇怨?”周拂宁不解。
    秦越突然想到什么,他沉思片刻,并未回答。
    周拂宁从他怀里出来,“怎么了?”
    “我可能知道他会躲在哪里了。”秦越也起身,“跟我出门。”
    于是,周拂宁随着秦越来到了方易阳的府邸。
    望着匾上写着的方府二字,周拂宁一愣,“这是方大人的家?”
    “嗯。”
    秦越牵着她的手入了方府。
    方易阳在得到小厮通禀后立刻迎了出来,见他还带着周拂宁一起更是惊讶,“王爷怎么有兴致光临寒舍?”
    “自是有事。”
    见他面容正经肃穆,方易阳也不再调笑,引着他们入书房,并将小厮遣了下去。
    “王爷所为何事?”能让秦越亲自登门来说的事情,必不会简单。
    “择禹是不是找过你?”
    方易阳面色不改,有一瞬的怔愣后疑惑问道,“谁?”
    就连周拂宁也不知所以,为何秦越就将她带来了方府,又问方易阳择禹的下落。
    择禹和方易阳,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他是我的……朋友。”周拂宁答道,择禹内侍的身份或许也不真。
    方易阳的脸上终于有了微毫的异样,只是掩去的极快,他道,“公主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
    秦越却无情打断他,“你还要继续装?择禹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
    方易阳神情一僵,手背上青筋已起。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秦越斜看着他,又道。
    片刻后,方易阳才垂下头轻声一笑,“不愧是楚王。”
    “你不也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看穿你的身份?”
    周拂宁听得云里雾里,这样的没头没尾,可他们二人说起话来却没有丝毫障碍,她的感觉果然没错,方易阳也不是个简单的。
    方易阳沉默了半晌,“今日王爷来究竟为何?”
    “我只要择禹。”
    “不行。”
    这是方易阳第一次态度强硬拒绝秦越,二人僵持着。
    见方易阳是真的知道择禹的行踪,周拂宁也急了,“为什么不行,我与他这么多年的情分,他当真不愿意见我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择禹并没有与方易阳讲过周拂宁的事情,遂方易阳对此一点也不了解,他只是微蹙着眉,“他可从未与我提过晋和公主。”
    “公主身处北齐深宫,又是如何与择禹相识?”
    “我……”周拂宁一时不知道改不改说出暴露择禹的事情。
    方易阳却是抓住了可用之处,追问道,“他究竟在北齐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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