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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砚祯身子不大好,自幼汤药伴身,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本是活不过五岁的。他父亲求来神医为他治病,吃了不少稀有名药,花了不知多少精力,才堪堪为他续了命,却被神医断言,活不过叁十岁。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从不惧怕死亡。
    年初雪见他仿若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她心里还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胸腔里好似浸泡了甜水,忍不住笑眯眯的。
    “我为公子抚琴。”随即,便弹了一首他作的《琼楼赋》。
    陆砚祯听着悦耳琴音,如郢中白雪,心中只觉平静。与他作曲时的心境合而为一,虚无空灵,万千世界唯有一粒子,花开花败,幽静寒蝉,那种孤寂凄凉,年初雪弹了出来。
    屋里烧着银丝碳,暖和如春。
    年初雪弹完,捂了捂手,笑着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最爱隆冬美景,尤其是喜欢大雪纷飞的美景,世间一切皆是白色,多么纯洁美好啊。”
    陆砚祯抿了口茶,低低地咳了咳,嘴唇染了单薄的红色,“是么,我最厌恶白雪,不过是掩饰肮脏假象罢了。”
    见他有些不舒服,年初雪不敢再让他喝茶水,连忙将炉子上烧开的热水给他重新倒了一杯,冷了会儿,才给他喝。
    陆砚祯抱着手炉,紧抿双唇,问道:“姑娘为何对我如此好?”
    年初雪被问住了,忍不住又一笑,“可能是公子年纪小,让小女子忍不住将你当做弟弟看吧。”她打趣。
    这话,倒也没见陆砚祯生气,只是站了起来,看着她好一会儿,茶都没喝就走了。
    惹得年初雪挠了挠头,怀疑自己说错话了。
    难道这世的阿奚看不起妓女?也不见得啊。
    翌日,陆砚祯又来了。
    他不仅来,还带了两大箱黄金。
    老鸨都要高兴晕了头,只把年初雪包给了他两个月。
    年初雪喜欢冬天,却怕冷,她得了伤寒。陆砚祯来找她的时候,她刚喝过药,身子倦怠地躺在床上。
    还好身上穿了乳白亵衣,满脸潮红的躲在厚实的暖被里。
    脚下还蹬着汤婆子,她想着,出出汗就好了。
    陆砚祯见到她的时候,年初雪红着脸,带着薄汗。
    她怕传染给陆砚祯,声音沙哑,“公子回去吧,小女子身染风寒,恐过给公子,待改日小女子身体大好,再给公子赔罪。”月牙儿说,左相大人带了叁十万两黄金,包了她两个月。
    年初雪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值钱,她现在被烧糊涂了,神智不太清醒,恍惚间见他脸色不好,心疼他,嘴上没了礼份,“陆砚祯,你来床上吧,那么冷,我怕你也病了。”得了,公子也不喊了。
    她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说着便要睡去……
    陆砚祯还算乖顺,解下狐裘,脱了灰鼠袄,长袍里衫,褪下鞋子,稍微掀开被子一点,躺了进去。
    被子里热乎乎的,年初雪娇躯上传来热源,陆砚祯犹豫了一下,将年初雪搂紧怀里。
    年初雪感到一个冰块抱着自己,带着哭腔地迷糊道:“冷……好冷……”
    身子一僵,陆砚祯抿着唇,此时如此无比痛恨自己的身体。
    他只好催动自己的内力,让全身暖了起来,怀里的小人儿终于平静了下来,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梨花落院里都是雪,夜间,落满白雪的枝桠开出淡香红梅。
    1939终于完成了这个月的工作,待它回来,检测了一下目标对宿主的好感值:【当前目标好感值为:10+。】
    比预料中要好许多,1939乐观的想着。
    病来如山倒,年初雪这一病,就是半个月。她本来可以用积分买药的,但上个世界用的那十万积分,前两个世界积分加起来都凑不够,还是1939预支的,在以后任务世界中得到的奖励积分中扣除。
    也就是说现在年初雪不仅没有积分,还倒欠着积分呢。
    所以现在只能一碗一碗的喝着苦药,她穿着白色棉裙,当做睡裙穿,散着头发躲在床上,屋里烧的银丝碳就没断过。
    吸着鼻子,见屋里陆砚祯正坐在窗边看书,旁边青瓷里放了几支梅花。
    年初雪拿不准陆砚祯是什么心思,偷偷问系统,有没有什么支线任务。1939回答:【咱这个世界最主要就是攻略目标,至于支线任务,不重要,随机吧。】
    年初雪没再问,脑袋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混混沌沌地睡去。她的手落在被子外面,葱葱玉指微微蜷缩。
    将书卷放下,陆砚祯压抑着咳了几声,慢吞吞地踱步过去,走到床前,弯着腰,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捂了捂,随后放进鸳鸯锦被中。
    将红罗幔帐放下,陆砚祯将衣服脱去,进了里面。
    1939不得不感叹,尽管此时此刻,目标并未爱上宿主,可刻在灵魂中对宿主的爱,依然没有变过。
    他没有其他世界的记忆,当陆砚祯见到年初雪的时候,依然会被吸引。
    不过,这只是按照书中剧情发展而已,这个严谨的世界,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否则,一切异端,都将被天道抹杀。
    晚上,年初雪被裹得厚厚的,鹅黄色小袄,边上裁着白绒绒的兔毛儿,穿着厚实的衣裙,上面绣着双兔吃草,穿着厚厚的靴子。
    头发被梳成双丫髻,头顶两侧各圆圆的发包,有两缕头发垂下来,月牙儿给她别了两个红眼白兔卧宝蓝叶珠花在发髻前。
    “这珠花,是左相大人送您的。”月牙儿又给她绑了两个粉色的长带在头上,飘飘然,俏丽可爱。
    年初雪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不亲自送我。”
    月牙儿点了点她的额头,给她花了叁瓣花纹,找了个赤金如意璎珞戴在脖子上。
    给她找了一件粉底白毛狐毛大氅穿好,交代:“姑娘跟左相出去,可不要走丢了才好。”
    年初雪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月牙儿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月牙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姑娘啊,抓住机会啊!”
    抓住机会?什么机会?
    今日谢节,也就是小年,祭灶的节日。
    京城里热闹极了。
    年初雪跟个小孩儿一样,被陆砚祯紧紧牵着,在路上走着。
    好多小摊贩,卖灯笼的,卖麻糖糖葫芦的,猜字谜的,卖门画的,还有耍杂耍的,一声声叫卖,小孩子穿梭在人群间,手里拿着灯笼和糖。
    年初雪戴着面纱,脖子上围着绒毛围套,他俩都戴着厚厚的手套。其实陆砚祯比她穿得还厚,但陆砚祯身材高挑清瘦,怎么穿都不显胖。
    他俩站在卖灯笼的摊子前,摊主喜气洋洋地说:“两位贵人,咱这摊上要是能连着猜对五个灯谜,可送一个灯笼,随便挑。”
    这个摊子虽有猜灯谜送花灯的噱头,却没多少人来,这摊子前也就站了他俩。
    年初雪挑了挑眉,她觉得挺好玩儿的,“好呀,大叔您出题。”
    “出个喜庆点的吧,喜上眉梢,打一字。”
    年初雪想了想,眼神一亮,“声!”
    在答灯谜的时候,围来不少人看热闹。
    “小姐好聪明,再来一个,早不说晚不说,打一字。”摊主乐呵呵地,哎呦,人多了,生意来啦!出个难一点的,这总猜不出来了吧。
    这次年初雪还真的难住了,求助一旁的陆砚祯。
    陆砚祯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许。”
    摊主傻眼了,要知道这个字谜很少人才出来的。
    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喝彩,起哄摊主出个难一点。
    “公子好厉害,这次出个成语吧,七仙女嫁出来一个。”摊主得意洋洋地出题。
    年初雪心想,这个简单,“六神无主!”
    摊主:……
    “婚期定在元宵后,打一成语。”
    “喜出望外!”
    “老来归乡,打一个中药名。”
    “当归~嘿嘿,大叔,我都猜对了吧!”年初雪喜滋滋地。
    “是哩,小姐,您挑挑,看喜欢哪个吧。”摊主心想,这钱是挣不成了,不过他也痛快,毕竟做生意嘛。
    年初雪眼尖,看到一只喜庆的粉嫩猪猪花灯,“我要这个,好可爱。”
    街上还有舞狮敲鼓打罗,围着的人又都往那里去看热闹了。
    雪后化开,街上有种肃冷。
    年初雪将手中的小粉猪花灯递给陆砚祯,“公子,送你。”
    陆砚祯没有接,“这是你赢的。”
    “可我愿意给你啊,我觉得你喜欢。”她眼中含着笑。
    陆砚祯抿着唇,他戴着幂篱,悠悠抬手,接过,苍白的指握着冰凉红漆灯杆,哑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年初雪神秘一笑,并不回答。将荷包里的碎银子掏出来,给了摊主一个,摊主连忙摆手,“都说是赢了就送,不要钱的。”
    年初雪道:“知道,那个是我赢的,我再买一个。”这次,她拿了一个画着孙悟空图案的花灯。
    “嘻嘻嘻,八戒,我是你大师兄。”她提着花灯,另一只手拉着陆砚祯,“大叔,祝您生意兴隆,再见。”
    这摊主将碎银子拿在手里,看着这两位气质不凡的背影,心想,还真是遇见了贵人啊。
    几文钱的灯笼,哪里值一个碎银子?
    左相大人领着她回了左相府。
    府上管家已经领着人打扫了一遍府里府外,前堂已经做好了一桌子嘉肴美馔。
    禁阙迎傩?,邻街祭灶?。
    陆砚祯为她盛了一碗娇耳,也就是饺子,看着她吃下一个,又给她递过去一碟米糕,一碟灶糖,一碟糖瓜,荞面……
    “二十叁,不吃炒,大年初一一锅倒。”
    “二十叁,糖瓜粘,灶君老爷要上天。”
    管家说着自古传下来的谚语,见年初雪被甜的眼都睁不开了,瞬时乐开了花。
    “姑娘吃不了糖么?”管家慈爱地看着她。
    年初雪吸了吸鼻子,“不是啊,我喜欢吃糖,就是一下子吃这么多,牙疼。”
    陆砚祯见她各吃了一口后,便将碟子一一端回自己桌前,指了指桌上的美味佳肴,说了一个字:“吃。”
    他体弱,喝不了酒,年初雪也喝不了,桌上便只有甜汤和茶水。
    年初雪看他吃甜的吃的香,“公子那么喜欢吃甜的呀,也不怕牙里生虫子吗?”她是真羡慕。
    闻言,陆砚祯摸了摸脸,也不回话。
    好一会儿,年初雪才意识到可能惹到他了,连忙哄,“哎呀,我就说嘛,我见你牙齿生的白还整齐,笑起来一口白牙,怎么会生虫子呢。”哈哈哈,当然了,陆砚祯都没笑过,更别提露出一口白牙了。
    陆砚祯不理他,捧着荞面白瓷碗,吃了一碗,碗里干干净净的。
    管家过来上菜的时候,还惊讶呢,夸奖:“大人饭量什么时候这么好啦,以往只吃一口就放下筷子了,如今能吃一碗面了,老奴真是欣慰啊。”
    啊这。
    年初雪不知道怎么吐槽了,阿奚怎么这个世界这么矫情啊,吃个饭也得哄也得夸。
    陆砚祯别过头,将筷子放在碗上,静静等着。
    吃了一会儿,年初雪意识到,陆砚祯是在等自己。
    他就是不说。
    陆砚祯今日气色还算好,吃完饭两个人在院子里放鞭炮,当然是年初雪一个人举着小火柴,去引引子。
    “噼里啪啦”地鞭炮声,震耳欲聋。
    烈火琅玕碎,深堂霹雳鸣。
    还好年初雪蹦哒着跑得快,没有被崩到。
    她打了个喷嚏,鼻子还有点鼻音,脑袋有点沉沉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刚吃完饭,肚子还有点撑。
    陆砚祯裹得厚厚的,尖尖的下巴蹭在白绒围套中,衬得脸白如玉。鸦羽般卷翘的长睫,眨也不眨,一双寒潭玉石般冰冷的眸子看着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向他,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公子,您是左相,总跟我一介下九流待在一起,会不会对你名声不好啊。”年初雪低着头,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让她脸色不仅暗淡了起来。
    陆砚祯摇头,“无碍。”他的声音太过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既然陆砚祯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年初雪仰头,重新带着笑。
    她跟着陆砚祯一起在左相府的后院走,穿过长长的回廊,经过望月亭,宝石湖,结冰的荷花池,拱月桥……
    “公子,您的左相府我都要走得比兰香馆还要熟了。”而且一路上,她都没有碰到一个侍卫和丫鬟。
    她还说话带着鼻音,陆砚祯又带着她回了前堂,厨房已经将他俩的药熬好了,一个老妈妈端了过来。
    年初雪不禁感叹,“咱俩可真是个药罐子啊,这一天天的,得吃多少药啊。”
    话落,陆砚祯已经端起老妈妈端过来的药一口气喝完了。
    看着剩下的一碗还冒着袅袅热气,年初雪眼都瞪圆了,跑过去捧着他的脸,紧紧盯着他喝药被烫的红肿的双唇。还有红透的舌。
    “你是笨蛋吗?不知道凉一会儿再喝吗?”年初雪一瞬间有些晕眩,老妈妈说话了,为陆砚祯解释:“是神医说,大人的药要在一刻内喝完,不然没有药效的。”
    尽管心疼,年初雪却没有办法,一刻钟十五分钟,从厨房端到这里,路上怎么也得走个七八分钟,左相府那么大,从后堂到前堂还是有很长距离的。
    她松开手,见陆砚祯白腻的脸上被自己掐出红色指痕,心中愧疚难忍。
    “对不起……”她红着眼,道歉。
    陆砚祯漂亮的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开口:“药凉了。”
    老妈妈将药端起来递给她,年初雪双手接过,一口气喝完,嘴里都是难闻的药味儿,很苦,喉咙眼子都是苦的。
    “大人,罗姑娘,桌上还有蜜饯,你们吃一个沾沾嘴,奴才先下去了。”老妈妈走后,年初雪拿起来一个蜜饯,放在陆砚祯嘴边。
    陆砚祯伸手,光洁的指尖捏起,填到嘴里,甜蜜的味道,甜的整个人都是眯着眼的。
    年初雪觉得他可爱,大着胆子揉了揉他的脸颊,“你真的好像只小奶猫儿啊。”指尖滑腻柔软的触感,好像摸了世间最珍贵的绸缎手感,太舒服了。
    陆砚祯坐在那里,任她蹂躏,好似真的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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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灯谜,我笨蛋,没怎么猜过,就在度娘上找了几个。一会再更新一章节。
    有认真想过给男主开金手指,不过我给他开了怎么才能让你们感觉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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