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来了!”
    宁国府东路小院内,尤氏小婢炒豆儿惊喜的看着贾环,大声叫道。
    炒豆儿在尤氏这边的地位,就和小吉祥差不多,活跃气氛的……
    不过,这是个真正的迷糊虫,着实闹出了不少笑话,倒也排揎了尤氏的寂寞……
    贾环呵呵一笑,道:“炒豆儿,你们大奶奶呢?”
    炒豆儿笑道:“大奶奶就在里屋呢!”
    贾环点点头,道:“那行,你忙吧,我进去瞧瞧。”
    炒豆儿脆脆的应了声,就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大门口挡门,一脸严肃的放风表情……
    贾环见状,抽了抽嘴角,也不理她,转身进屋了……
    还没进里间,就见珠帘打开,尤氏一脸温柔笑意的迎了出来。
    她依旧是一身素白色锦衣,只是兴许整日都在屋里的缘故,因此尤氏穿的极为单薄,里面似乎没再穿什么了……
    今年不过三十岁上下,正是最艳的时候。
    只是由于上回大亏了身子,此刻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爷来了……”
    尤氏温柔笑道。
    贾环呵呵笑道:“昨儿从老太太那里回来已经夜了,又去了趟公主府,回来太晚,就没来给大嫂请安……大嫂,身子养好了些吗?”
    尤氏笑的愈发柔顺,道:“爷这是哪里的话,哪有给我请安的理……
    有幼娘帮着照应,已经好多了。幼娘说,再过一个月,就好利索了!
    爷快进屋里说话吧。”
    贾环笑着点点头,见尤氏转身时步伐还有点虚,就轻轻扶住了她。
    尤氏转头看了贾环一眼,有些妩媚的一笑后,便将丰腴的身子,靠在了贾环怀中,一起往里走去……
    将尤氏扶在床榻边坐下后,贾环正要起身去找椅子,胳膊却被尤氏拉住,听她道:“爷,就坐下说话吧。”
    贾环看了眼眼若秋波的尤氏,点点头,坐下后,轻声唤了声:“桃花!”
    尤氏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浮满桃花,眼睛愈发如水,应了声:“爷……”
    贾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已婚的妇人,和青涩的少女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抱在怀里,诱.人的香气扑鼻,手中如抱着一软熟透了的软柿子,让人忍不住抚揉把玩。
    看着眼中快要滴出水的尤氏,贾环有些惋惜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
    尤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神愈发爱慕敬重,媚声道:“爷,不碍事的。爷高兴就好……”
    听了这话,贾环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他将尤氏抱紧了些,笑道:“我非为一时欢愉,总想能长长久久,又怎能因我一时受用,就坏了你的病身?
    好日子还多着呢,我不急这一时。”
    尤氏闻言,大为感动,双手抱住在她身前轻轻作怪的手,轻声道:“爷,妾已经三十了呢,服侍不了爷几年了……”
    贾环笑道:“这才是胡话!你又不下地种田,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好好保养自己,就是到了五十,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
    尤氏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眼神有些“惊恐”道:“等我五十,爷若还让我侍寝,让人知道吓也吓死……”
    贾环大言不惭道:“我就好这一口不行?”
    说罢,低头在尤氏红唇上狠狠啄了口……
    一番缠绵后,贾环安抚道:“你也别总想着自己是在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再而恩绝……
    你本为大嫂,我当敬着你。
    可那日在药室之事,既然发生了,我就会负责。
    不会只把你当成玩物,腻了就丢一边去。
    纵然日后上了年纪,你也依旧是我们宁国府的大奶奶,我贾环的大嫂!
    不会负了你的……”
    尤氏闻言,心头积压不知多久的大石头落地,眼中也落下两滴泪来,靠在贾环怀中,仰着头怔怔的看着贾环,红唇微张……
    贾环又低下头去……
    ……
    从尤氏院出来时,贾环的神色看起来极为清爽。
    少妇,到底还是少妇啊!
    虽然一时不能来真的,可自有百般手段让贾环受用销.魂。
    想起那烈焰红唇……
    “嘶!”
    贾环觉得他应该好好练功了,否则,怕活不到五十……
    出了尤氏院,贾环本想再去公孙羽那里看看,宫里太子侧妃近来一直报病,听起来像是没多久了……
    贾环想问问公孙羽准备好了没。
    不过,没到药室,就被李万机家的拦住了,说前院公主府派了嬷嬷来寻。
    贾环只好先去了隔街相对的公主府。
    静怡堂内,赢杏儿坐在侧座,身边高几上摆满了纸卷,她眉头紧皱,明亮的眼中,眼神凝重而肃杀。
    贾环进来后,她也只抬头看了眼,勉强一笑。
    公主府的嬷嬷将贾环送进静怡堂后,就退下了。
    除非清扫的时候,静怡堂内不用下人服侍。
    谁敢擅闯,直接杖毙。
    贾环坐在主座上,看着赢杏儿紧皱的眉头,和有些疲乏的面色,皱眉道:“好了,非要急这一时半会儿吗?脑子用多了伤身,不许看了……”
    赢杏儿闻言,这才将手里的纸卷丢在高几上,长呼了口气。
    她身着一身孝衣,要为大行皇帝守孝。
    白日里还要去宫里哭灵。
    回到公主府,也不闲着,在整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
    贾环知道,她想找出太上皇驾崩的真相。
    尽管,她对谁下的手心知肚明。
    但她还想看透,那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尤氏那里是被服侍,在赢杏儿面前,贾环还得服侍她……
    起身站在她背后,轻轻的替她揉着太阳穴。
    赢杏儿将臻首靠在贾环身上,道:“从很久很久之前,那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忠顺王府里的那个巫蛊魇阵,就是其中关键的一环,只是被提前暴露了。
    不然,本应该是在太上皇驾崩时,才被人举报揭发的。
    举报之人,应该就是……赢朗。”
    贾环闻言,忽地一怔,随即回想了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那样,忠顺王赢遈此刻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而且……
    他就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太上皇所谓的交权诏书,一定是假的!!”
    “这是为了洗清那位的嫌疑,故布疑阵。”
    “外人看来,既然皇祖已经交大权于那位,他再没有动手的道理。”
    “叶道星那条老狗,鹰视狼顾,心思诡诈,皇祖高官显爵养着,竟还养不熟!
    就为一个太尉之职,就被收买了!”
    “黑冰台主人柴玉关,想来早已遇害……若有他在,绝不至此。”
    “那位手中,一定有一种奇毒,无色无味,便能让人走火入魔……否则,断没有梁九功和太上皇一起走火入魔的道理……”
    “除了梁九功意外逃出这一节外,其他的布局,堪称天衣无缝。妖师,妖师……谁也没想过,他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果真敢使屠龙术!”
    “唉……”
    听赢杏儿一点点的剖析,贾环面色微微动容。
    他没想到,赢杏儿居然能分析到这个地步!
    贾环轻声问道:“杏儿,你怎么知道梁九功也是走火入魔而死的?”
    梁九功死因外人绝不会知,当日被御林军收到了宫里后,下落连贾环都不得而知。
    赢杏儿轻轻一笑,道:“那位已经清洗了几遍,就能将宫里清洗干净。他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贾环闻言,便知宫里定然还有赢杏儿的耳目。
    揉完太阳穴后,贾环又替她揉了揉肩,道:“杏儿,有没有怪我,当日没杀了叶道星,替太上皇报仇?”
    赢杏儿摇头道:“我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你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而且,对贾家来说,那位在位,总比赢历在位要强的多。
    赢历……太骄傲了……”
    贾环一手轻轻捏起赢杏儿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道:“你可知,我祖父先荣国,是如何死的吗?”
    赢杏儿闻言面色一变,怔怔的看着贾环……
    贾环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了。”
    赢杏儿声音都有些变了,紧张道:“环郎,你……”
    贾环轻声道:“不要怕,这就是当日,我没有杀掉叶道星,让陛下下台的原因。
    人死如灯灭,既然太上皇已经死了,之前对我贾家,对我贾环,又多有恩德,我还能怎样呢?
    难道要为我贾家一己之私,卷起滔天战火吗?
    大秦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到处有天灾,到处也有人.祸。
    西域还有厄罗斯十万铁骑枕戈待旦,随时东进。
    北方的哥萨克铁骑又出现在了扎萨克图边境。
    这个时候,我若行不忍言之事,北方长城军团必反,西南的川府军团还有东海水军同样会反。
    大秦一旦爆发内战,我贾家就是青史上的千古罪人……
    所以,你放心,我心里没有恨。”
    赢杏儿闻言,轻轻的呼了口气,站起身,转身面对贾环,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贾环,道:“环郎,我一直最怕的就是你知道这件事,但我也知道,你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我曾经问过皇爷爷,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分明不是宋高宗……”
    贾环闻言,侧目笑道:“你好大的胆子。”
    赢杏儿轻轻一笑,道:“那时我并不大,太上皇也宠爱我。
    他气量恢宏,当时梁九功都吓出了一脸的冷汗,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贾环呵呵……
    赢杏儿见状,抽了抽嘴角,道:“太上皇承认,他此生唯一嫉妒的人,就是贾代善。
    但是,他说他们之间绝无仇恨,且极为坦荡。
    他当着贾代善的面,也这样说过……
    君臣之交能坦荡到他们这般的,古而未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先荣国才会丝毫不顾及功高盖主,还敢当朝指摘废太子之过失,要求废太子。”
    贾环皱眉道:“那怎么闹到最后这一步呢?”
    赢杏儿叹息一声,道:“皇祖说,直到后来,两人才发现,这种君臣相处的方式,错了……
    尽管是他曾经发下誓言,要求先荣国不要有丝毫保留的辅佐他,指出他的过失,君臣一起造就出一番千古佳话,打造出旷世未有的贞元盛世。
    可是,到后来,两人才发现,他们错了。
    先荣国做的实在太好了,辅佐君王不遗余力。
    战功赫赫,扫平四夷。
    百万大军奉若军神。
    文治煌煌,教化四方。
    天下文宗视若天人。
    在君臣两人将大秦治理的日益强盛之时,君臣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贾环冷笑道:“这不好吗?还不是因为他嫉贤妒能?”
    赢杏儿无奈道:“不只是他们的问题,三纲五常,才是天家统治天下的根基。
    君为臣纲,乃是天理。
    天理不存,国统难续。
    可是,到了后来,臣几乎为君纲了。
    先荣国的威望甚至到了一言而废太子的地步。
    而百官甚至都不需要太上皇点头……
    何其恐怖!
    到了那时,两人才发觉,两人都错了……
    虽然哪怕到最后,太上皇依旧坚信,先荣国绝不会反。
    否则,绝没有让他亲自统帅麾下最忠心的十万大军出京的道理。
    要知道,遍天下皆为荣国旧部,若太上皇当真忌惮到夜不能寐,怎么敢放先荣国出京?
    事实上,先荣国甚至还提出过,要乞骸骨后……自尽以全君臣之义。
    但是,被太上皇阻止了。
    然而,即使先荣国托病在家,不理朝事,甚至闭门不出。
    可……
    文武百官的心,都系在他身上了。
    先荣国的个人风采,真正旷古未有,折服了所有人。
    但这依旧不是棘手之事,因为太上皇深信先荣国不会反。
    其实两人都不担心他们活着时候的事,君臣相得几十年,彼此间几乎都无保留。
    先荣国根本不需要反,就可大权在握。
    可两人都担心,他们后世之事……
    并非每个大臣,都是贾代善。
    这种没有纲常的君臣方式,很可能会毁了大秦。
    这才是他们绞尽头脑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发生了后来之事。
    环郎,如果太上皇没有骗我的话,那么,出卖先荣国之人,也就是柴玉关之父,当时,就在先荣国身边,正是被先荣国,亲自带去北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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