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监被迎进门,一进门便见到浓重打扮的侯府主子们,侍监还有些诧异,对侯府如此郑重略显诧异。
    老太太忙笑着开口:“公公来了,快些请坐,来人,快上茶,把我房里上好的茶泡一壶来。”
    下人“欸”了声,立时就下去泡茶了,十分训练有数。侍监连阻止都来不急,忙不敢受这般待遇:“老太太严重了,奴才当不起的。”
    “当得起当得起。”老太太连连点头,一脸慈爱的的问道:“公公是哪宫的?不知贵人在宫中可好?腹中皇子可好?自打贵人进宫,我们江陵侯府却是一直都惦念着她的,只是贵人侍君,自是以陛下为重,贵人进宫时我们也是再三叮嘱过的。”
    侍监只是被徐嬷嬷派过来的小侍监,哪里会知道钟贵人在缀霞宫的事,缀霞宫从主子到宫人都十分低调,平日鲜少见到人,连宫人们说小话都说不了缀霞宫两句。侍监勉强笑笑:“回老太太话,贵人的事奴才却是不知的。”
    老太太讪讪,随后又转了话:“公公虽不知,但跑这一趟却还是辛苦你了。”正逢下边下人奉了茶上来,侍监不知是不是该受这杯茶。
    人家老太太都说了,这茶是放她房中掌管的,定是上等珍品的好茶,他也只是跑这一趟腿,传几句话而已,哪里能喝上人家这样的好茶的。侍监忙起身:“不敢不敢,这等好茶奴才可不敢受,奴才今日只是来传几句话的,当不得这般。”
    “使得使得,公公跑这一趟也是辛苦了。”二夫人姜氏劝。
    侍监却不接,忙把这回的传话说了:“奴才这回是得了徐嬷嬷吩咐来的,贵人娘娘那边如今却是不大方便请家中女眷进宫的。”
    不大方便…
    房中顿时一静,连老太太慈祥的脸上都僵住了,下边的主子们脸上也都是不敢置信。
    侍监见状,忙添上一句:“贵人娘娘如今虽不方便,但也是挂念着家中的,还托奴才给诸位主子们问好呢,这回贵人娘娘是不得空,等下回贵人娘娘得空了,求了陛下,再求个恩典召诸位主子们进宫也是使得的。”
    这话委实太敷衍了些,谁不知这宫中的恩典难,哪有想要恩典便求得来恩典的,便是早前的高位妃子们也不过一年才见上一回,还是命妇们入宫叩拜才得以见得到的。
    老太太本来还指望着这恩典入宫,好叫穆氏把五姑娘说动,好给家中的男子谋一份好差事的,她如今是皇长子的生母,提拔提拔家人也是理所应当的,谁知却连人都见不到。
    到底当着从宫中出来的侍监的面,老太太等人不多时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客套的说道:“公公说的是。”
    侍监传了话,却没走,他顿了顿,说起了本次真正的来意:“这回来,贵人娘娘还交代了一事,不知贵人娘娘早前侍奉的王嬷嬷在何处?”
    钟萃进宫前,把王、张两位嬷嬷的身契都交给了她们,还给了银两,让她们出宫过日子,她给的银票足够她们买个小院子,再请个小丫头照顾着安享晚年了。
    钟萃在江陵侯府别的都不惦记,唯一惦记的便是王嬷嬷了,不知她现在的情况如何。她若是离了侯府在外居住,看在她的面下,侯府也会对王嬷嬷多照看两分。
    老太太是不管府中这些事的,她朝大夫人穆氏看去,穆氏回道:“母亲,公公,这王嬷嬷本是贵人院子里的嬷嬷,贵人进宫后,她便离开府上了,如今便住在离侯府不远的前明街上,王嬷嬷可是照顾过贵人的嬷嬷,我们哪里敢怠慢的,不时也会派人去瞧一瞧的。
    贵人要是不放心,不若这便差人去寻了王嬷嬷来,叫公公亲自看上一眼。”
    话都说到这儿了,穆氏说得客气,按理一般人也就顺着止住了,人家敢当面说这话,自然不是说谎的,但侍监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还点点头:“劳烦夫人了。”
    穆氏一僵,朝老太太看去,得了老太太点头这才派人去请人。老太太见一副不等亲眼看过王嬷嬷便不放心的侍监,哪里不知道,钟萃那丫头压根就不是什么不便见她们,分明就是个说辞,她这回叫人来,只是为了见一见那王嬷嬷的。
    想到此处,老太太还有些闷气。想她们身为贵人的亲眷,身上可是流着同样的血脉,贵人不惦念着她们,反倒惦念起一个下人嬷嬷算什么。别说她们,连生母秦姨娘都是没过问过一句的。
    到底是跟她们生分了。
    老太太心里也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府上庶女有这运道,早前便该对人好上一些,也好能得她帮衬提携的,哪里知道耗费尽侯府大半资源的两位嫡女反倒成了如今这般高不成低不就。
    侯府大小主子们头一次坐一处等着一个下人,几个当主子的还能面色如常,如钟蓉几个小辈脸色可就难看了。到底年轻,尚且还不能压制情绪。好在不久,侯府派去的下人便带着王嬷嬷进来了。
    王嬷嬷先给老太太等主子们见了礼,见了侍监,忙问:“公公,贵人在宫中可好,身子如何了,可有没有甚不适的?也不知她如今是瘦了还是胖了…”
    短短几句话,话中的关切之意便流露出。侍监在宫中不知听过多少话,一下便分辨出了王嬷嬷的真心实意,先前老太太也过问了的,但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满口都是提及陛下,皇子,提及侯府,却是不如这王嬷嬷对贵人的关心的。
    侍监朝她低低头:“王嬷嬷放心,贵人娘娘都交代了,她在宫中一切安好,王嬷嬷勿要挂念,贵人忧心你,叫奴才问问,嬷嬷如今可住得舒坦,还缺不缺了甚的?”
    王嬷嬷眼中泛着泪花,连连点头:“好好好,老奴好着呢,住在前明街,那边都是学子们住的地方,清幽,老奴还请了个丫头里外帮衬呢,什么都不缺,享福着呢。”
    王嬷嬷哪里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日的,几间大屋子,手头有银票,有地方住,还能请了丫头来伺候她,也不用操心柴米油盐,相邻住的那些婆子谁有她这般享福呢,这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她人在宫外,除了担忧着一手带大的姑娘,其他衣食用度样样不缺。
    她把自己的日子一一讲了,侍监心里有了谱:“嬷嬷安好,贵人肯定放心了。”侍监又朝老太太等主子们告辞:“奴才出宫也有些时辰了,未免宫中贵人惦记回话,奴才便告辞了。”
    老太太含笑颔首:“公公慢走,贵人的事为重,还请公公告诉贵人,王嬷嬷有家里帮着照应着的,请她放心就是。”
    侍监应下,他转身朝外,老太太还特意叫了府上总管送他出门。
    王嬷嬷也告辞了,他们相继离开,堂中众人的脸顿时难看起来,尤其是二夫人姜氏:“母亲,我们就这样算了?”她还等着进宫去给四姑娘求一门好亲事的。
    老太太瞥她一眼:“不然呢?这五姑娘不待见咱们侯府。”
    “那怎么办?”
    不止姜氏,穆氏,府上几位爷,也都十分愁。
    老太太喝了口茶水,脸上十分淡定:“急什么,这人的情分都是处出来的,五姑娘看重那王嬷嬷,那咱们就帮着把王嬷嬷给照料好,都是一家人,她迟早会发现谁才是站在她身后的。”
    早在明白钟萃的意图,老太太心里转过了几道弯便定了下来。
    侍监回了宫,先回去给徐嬷嬷销了假,这才往缀霞宫跑了一趟,把王嬷嬷的事一五一十跟钟萃说了。
    钟萃在宫外也就挂念王嬷嬷,张嬷嬷自是家人亲眷,如今得知她一切安好,心里再高兴不过,还叫芸香给侍监包了个大红封把人送出去。
    钟萃得了太后和陛下的恩典,自是该去谢恩,但她如今身子多有不便,便是高太后那边也传了话来,叫她待过了三月再去永寿宫谢恩。
    陛下那边是杨培亲自来传的信儿,他只随口说了句,杨培有些为难,“陛下意思,是,是叫贵人多学点规矩。”
    闻衍听到缀霞宫的谢恩,当场轻笑了声儿,“谢恩就不必了,叫她静一些就是了。”尤其是夜里,若不是他在床外挡着,只怕她能在整张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是不安分,之前那几回,他倒是没发现这钟氏还有这一面的。想来,现在才是她本性暴露。
    第67章
    过了初夏,缀霞宫林子里青青绿绿的,树下丛丛的冒出野草来。现在过了初春早晚寒凉的天儿,秋夏两位嬷嬷也叫钟萃不时出来走动片刻。
    芸香几个忧心钟萃肚子,钟萃一出门,前前后后必定是跟着人,彩云彩霞两个在宫中多年,听过许多宫中的陈年旧事,尤其是关于嫔妃之间相互陷害的,她们一讲出来,芸香几个就更紧张了,最小的彩蝶只要钟萃一出门,在她途径的路上必然翻来覆去的盯着看。
    彩云彩霞两位姐姐可是说了,有些嫔妃之间相互陷害就会在路上给使绊子。若是碰巧嫔妃有孕在身,这一摔那可就坏了。
    钟萃自然也是小心防备的,却也不如她们这般如临大敌,她站在门口指了指外边林子里,顾全玉贵两个带了不少人在锄野草,林子里一派热闹景象,开春起,草长莺飞,不过几日又长了一大截,顾全两个前两日就开始在林子里忙活了,现在已经理了一大片出来了。
    “你看他们都还在呢,林子里泥土多,做不了多少假的。”
    彩蝶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在路上四处看,她来缀霞宫不久,钟萃已经见识到她的固执了,跟在彩云两个身边又肯学,许是知道缀霞宫跟司宫处不同,钟萃待宫人们又一惯宽容,她便越发卖力,似是生怕做得不好又被遣送回了司宫处去。
    等她确认,这才过来小声回话:“贵人,好了。”
    钟萃这才跨出门,还夸了她一句:“彩蝶做事很细致。”她跨出门,身后芸香在一边紧张看着,彩云两个一人捧书,一人捧着食盒。这也是给钟萃准备的,她现在一日三食不稳,秋夏两位嬷嬷便叫他们不时会备一点点心瓜果。
    彩蝶落在后边,身板挺了挺,心里又踏实了点。彩蝶胆子小,知道要做事麻利才叫贵人满意,她听到掌事说的,缀霞宫要的宫人是要手脚麻利的,到缀霞宫这些日子,更是不敢躲懒了去,在宫里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钟萃从前胆子也小,知道彩蝶刚来,心里需要认同,便也不阻止她做事。
    林子里有数颗梨树,早前树上缠了许多藤曼,林子被清出来后,几颗梨树便重新露了出来,开春后还发了许多苞,上月底这些花苞便陆续开了,从一两朵到零星几点的盛开,到现在大片的盛开,偶尔被风一吹,还落下些许花瓣来,很是好看。
    彩霞把食盒放在石台上,钟萃要坐下,芸香赶忙用帕子在石凳上垫了垫,这才让她坐下:“秋嬷嬷两个可说了,这些凉的冰的,姑娘不能入口,这坐的地方,自也是不能凉的,要不然凉气入了体,对身子可是有碍的,何况姑娘还有肚子呢。”
    秋夏两位嬷嬷给钟萃讲要注意的事,她们几个在旁边也是听着的,知道不少的。每个人都能说出来好几条。
    彩云手上捧着书,摆在钟萃面前。钟萃有喜后跟其她害喜的女子不同,害喜是犯恶心,呕吐,钟萃倒是没有这种症状,而是在过了月余,查出来过了几日后就开始嗜睡、犯困,精力不足,连太医都亲自来整脉了的,叫钟萃不必担忧。
    钟萃刚开始那几日浑身乏力,对什么都没兴致,到如今也只勉强看得进一页半页书的,写字也只写上半张就作罢。
    论语上语言简单,倒是通俗易懂,只在话里行间常有许多注释有争议之处,难免又涉及到一些典故,钟萃不如书院学子有夫子教导,腹中自有诗华,能张口便为他们引来众多典故名言佐证,读时常有些晦涩艰难之意,进度缓慢。不过她也不急,每日便是只进步一寸,也并未倒退。
    闻衍大半月不曾踏入后宫,难得推了些折子,带着杨培进了后宫中,先去了永寿宫给太后请了安。天子重前朝事务,鲜少在白日里来永寿宫同她请安的,上一回白日还是高家进宫,他过来见了见高家老夫人。
    高太后大步走到门口,把人迎了进来:“陛下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闻衍撩了撩衣摆,垮进门,先掸下衣裳,确定没有失了规矩处,先规规矩矩同高太后见了礼:“儿臣特意来给母后请安。”
    高太后哪里不知道他的性子,若说先帝随性不羁,那陛下便全然是一板一眼了,太过端方,又重规矩,虽是天家母子,但规矩凌驾于母子情分上,难免少了几分亲近。
    高太后抬了抬手:“陛下不必多礼。”
    闻衍轻轻颔首,扶着高太后往里边走,朝高太后身边的嬷嬷问了几句高太后平日的用度,确定无大碍这才放心。
    高太后坐在首位,指了指下边的位置,待他落座,这才说道:“哀家身体无事,若有个大碍的早就报到你前朝去了,不必挂念,只那缀霞宫那边,还需陛下多放几分心思的。”
    闻衍眉心轻轻一蹙,不知道高太后的意思:“缀霞宫可有什么不妥?”
    “你呀。”高太后朝他摇摇头:“陛下是天子,一心挂着这江山社稷,前朝大事,每日耗费无数心血在前朝宫务上,后宫嫔妃们虽各有脾性,但总是能自得其乐,可那缀霞宫那处到底怀着陛下子嗣,陛下应当多关心几分的。”
    闻衍还当是那钟氏惹出了什么事的,闻衍便道:“母后不知,儿臣早已交代过杨培,每隔上几日便会来报缀霞宫之事。”
    “叫奴才多盯着点,为何不亲自去看上两回。”高太后不赞成这事事都吩咐奴才宫人,亲自去与叫奴才们去却还是有差别的。
    这些男子哪里懂女子孕时的心绪变换。
    不过高太后也只多提上这一句就作罢,天子主意正,便是多费唇舌劝他,也不过是白费功夫,便不再提及这事,反倒是问起来:“按往常,陛下这会该在承明殿里看折子的,今日怎的有空来永寿宫,莫非是前朝出了什么事?”
    她微微倾身,闻衍忙道:“母后莫要焦急,前朝无事。”
    闻衍今日来为的是操持宫宴之事。
    “再过几日便是重午,今日便有大臣上奏,礼部也拟了章程来,往年此事宫中皆有二妃操持,如今宫中皆由徐嬷嬷打点,儿臣忧心只凭徐嬷嬷断是不够。”
    重午习俗繁杂,持续时日久,往年宫中这等大宴都是由淑、贤二妃共同才操办完成,如今二妃不在,只余下一个徐嬷嬷,何况徐嬷嬷年迈了些,闻衍怕她顾不过来。
    高太后算算日子,却是没多少日子了,她问道:“陛下可有章程?莫不是再提一位嫔妃来协助徐嬷嬷不成?”
    协助的嫔妃位份自是不能低了的,但如今还剩下的三位高位嫔妃中,禧妃、穆妃、熙妃皆未成接触过宫务,只怕她们一时贸然上手,反倒会添了麻烦。
    闻衍摇摇头,语气坚决:“无需再提嫔妃来协理。”
    淑贤二妃,良妃之事后,闻衍便不再打算提了嫔妃来管着后宫事务了,宫妃只是宫妃,若把后宫权柄交由她们,反倒多生事端来,叫她们生出了野心。若是中宫,自是另当别论,原就该由中宫发号施令。
    “御前宫人不少,杨培之下还有数位总管,朕想着叫他们暂充徐嬷嬷下边,领着人奔忙,便要多劳烦徐嬷嬷操持一些了,等重午后,再重归入御前来。”
    御前宫人前去帮忙,非是抢权夺劝,如此也不算夺了徐嬷嬷的功劳,等重午后,便又各归各位了。若是分权给宫妃,这宫劝却是不好再收回来。
    算不得甚大事,高太后倒不反对:“陛下有主意就行,徐嬷嬷如今整日往外跑,她跟着我多年,办个宴倒是不成问题,这事儿她也熟络,多给她拨些人倒也足够了,倒是难为陛下为此事亲自跑这一趟了。”
    “这是儿臣该做的。”闻衍对伺候在高太后身边的几位嬷嬷向来敬重,高太后身边的贴心人,自是会给几分恩典。
    商议完正事,闻衍又在永寿宫做了两刻,这才起身告辞。天时尚早,高太后也不好留他,只叫了身边的嬷嬷送了他出去。
    闻衍领着杨培出了永寿宫,正要往前殿去,脑子里想起高太后劝他应多去缀霞宫坐一坐的事,便转了身,准备去瞧一瞧再回前殿。
    主仆二人从御花园小路穿过,还未到缀霞宫,便先见了在湖边莺莺笑语的一众嫔妃们,以禧妃、穆妃、熙妃打头,领着下边的嫔、贵人、常在们,像是在湖中游玩,现在船只停靠在一旁,这些嫔妃站在岸上指指点点的说着话。
    声音入耳,闻衍顿时蹙起了眉心,抬腿加快了步伐。他向来是不喜嘈杂的,尤以后宫女子众多,但闻衍每次踏入后宫,向来是直朝各宫而去,听琴逗趣儿,甚少在后宫中多留。
    岸边的嫔妃已经有人见到了他们主仆,纷纷朝他们过来,闻衍只得停了下来,他背着手,等这群嫔妃同他见完礼,沉声开口:“都起吧。你们都在此处做何?”
    以禧妃为首的嫔妃这才起身,禧妃长相端方,尤其爱笑,是宫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只想着万事都和和气气的,听见问,便笑着回话:“回陛下,是臣妾见近日姐妹们日子多有烦闷,正巧今日温热适宜,御花园里花也开了不少,便带着姐妹们出来赏赏花,熙妃妹妹想去湖中游玩一番,说从湖中看两旁风景,别有一番风景,便叫人划船来了。从湖中往两旁看,却是风景甚好,熙妃妹妹果真是蕙质兰心。”
    这确实是禧妃能做出来的事,见不得姐妹们不高兴,总是欢欢喜喜的充当和事佬,知心人。闻衍朝熙妃看去,熙妃被禧妃夸了一通,柔顺温和的低着头,颇有些羞怯。这已经不是闻衍第一次从禧妃口中听见她对别的嫔妃百般夸赞了。
    若是换做别的嫔妃,哪会这样把其她嫔妃给抬出来的,恨不得话里话外都往自己身上扯,婉转的夸自己的,便是从前的淑妃薛氏,更是深谙此道,总是不经意的说了她做过的事,她的辛劳。
    唯有这禧妃,虽从不像那薛氏一般善解人意,擅长逗趣,也不若废妃董氏那般端方沉稳,良妃那般故作处处为他,细致妥帖,甚至从未在他面前邀功,只在后宫与嫔妃们和睦相处,为他省下了许多麻烦,但每次夸的抬出来的都是旁人,半点都不怕被别人给分了宠去的。
    想到此处,闻衍心里的略微不耐稍稍缓和下来,面上也柔和了些,目光落在禧妃身上,朝她说道:“倒是辛苦禧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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