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已经自进了马车,外边丫头听了这话,没有四周人想的那般惊慌失措,满脸惶恐,婢子反倒高高仰起头颅,十分不屑,嘴里吐出一句:“区区一个知府小姐而已,就是你们知府夫人在,也得对我们姑娘点头哈腰。”
    婢子转身随着登上马车,朝车夫吩咐一声:“赶车。”
    车夫“欸”了声,见了这七姑娘身边一个婢子的做派,车夫更不敢怠慢,扬了马鞭,赶了马车便走了。
    颜二夫人瞳孔一缩,她转头时听到的正是婢子这趾高气扬的一句,叫二夫人脸皮都不由得抖了抖,有些后怕来。要不是被侄儿媳妇给拦了下来,她若是冒然冲下去,只怕弄得没脸的就是她了。
    颜小姐在知府府受宠,知府大人的嫡女,老太太和大嫂又宠得紧,脾气骄纵,今日又是她们主动说来的,老太太可是让她们好生照看颜小姐的,二夫人生怕颜小姐吃亏了回去告状,这才想着给颜小姐出气的。
    “娘欸。”
    知府夫人都要点头哈腰,这来的这个是什么来头?
    二夫人拍了拍胸,等平复下来,这才扭身问着关澜,声音稍稍软和下来,问起这七姑娘还带着些小心:“臻哥媳妇,瞧你的样子,莫非认识这位姑娘不成?”
    关澜目光看着那马车离去,好一会才说出来:“江陵侯府七姑娘。”
    关澜一开始也没认出来,虽同为庶女,但两人年纪相差几岁,这位江陵侯府的七姑娘与她们性子也合不上,关澜也只见过两三回。
    那两三回见过,与如今却是天壤之别一般,尤其那一身穿戴打扮,关澜出自京城,自是认得出来,照着这位七姑娘的打扮,说是京城大家里最为受宠的嫡女也不为过。
    “江陵侯府的。”江陵侯府二夫人是知道的,祖籍便在他们江陵府,论身份上来说,江陵侯府确实比他们知府府要厉害。
    下边颜小姐气得面红耳赤,四周看热闹的更是想不到在这江陵府中竟有人敢不给知府府面子,纷纷议论起来,颜小姐气急,正要命人回颜家去告状,婆子从楼上下来,悄声在颜小姐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颜小姐脸色忽青忽白,在众目睽睽之下,颜家几辆马车停在门口,颜家女眷们纷纷坐上马车走了。
    “你们说方才那马车上坐的是谁?颜小姐的面子都不给,如今还叫知府府不吭一声的?”
    钟云辉兄弟俩在楼上尽数看在眼中,看到钟雪下来,钟云坤当先就皱起眉来:“她怎么来了?”
    钟云辉也不得而知,如今榜也看过,他们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钟云辉同钟云坤商议:“先回去吧。”
    钟云坤点点头,兄弟两个起身朝楼下走。
    颜家的几辆马车到了知府府上,马车刚一停,颜小姐就从里边跑了下来,哭着跑回了自己院子。二夫人三夫人几个跟在后边,关澜一下马车便急急往院子走,远远见了忠心的婆子就问:“红姐儿怎么样了?”
    婆子是她从京城带过来的,关澜外出,婆子便忠心不二的守着小小姐,“老奴一直守着,红姐儿吃过药了,大夫说了,若是这两日有所好转,便能有起色了。”
    关澜走到床前,软床上躺了个不过周岁的小姑娘,身上盖着小被子,闭着眼,脸蛋红红一片。关澜忍不住伸手在她脸蛋上摸了摸,满眼心疼。
    她刚坐定,便有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来请她:“少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关澜收了脸上的凄苦,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关澜知道老夫人为何来请她,必然是因为颜家的宝贝蛋颜如玉受了委屈,老夫人要为她的心肝出气呢。
    外边丫头撇了撇嘴儿,没等上一会,关澜便出来了,婆子不由得一叹,抹了把眼泪,她们姑娘命苦,出身庶女,上无得宠的姨娘兄弟,下边也无依靠,叫关家嫁到了这江陵府,便是出身京城的官家千金又如何,照样无依无靠,又天高皇帝远的,在这知府府上叫人欺负。
    关夫人给庶女们定亲,都是随意的指派,正巧了这颜大人上京秉差,求娶到关家上头,夫人便把小姐给定了下来,来年就嫁到了这江陵府。
    老夫人跟几个夫人看不上小姐的出身,外加小姐又生了小小姐,平日更是诸多为难,给爷的房里塞了好几个小妾,甚至还把老太太远方的女孩接了来。
    关澜到时,毫不意外二夫人两个在,颜小姐在老太太怀里不依的哭闹着,叫老太太满脸心疼,不住的哄着人。
    关澜一跨进门,大夫人就朝她呵斥起来:“走时不是交代过你么,你这个当嫂子的多照顾一些妹妹,怎的叫她被人给欺负了?”
    关澜对大夫人的呵斥习以为常,平静的走上前,给老太太和大夫人行了礼,老太太现在哪里有空理会她,大夫人更是横眉冷对的,关澜便一直福着礼,直到老太太把人给哄住了,想起二夫人两个稍微提过的一嘴,脸上紧了紧,这才朝关澜看了过来:“起来吧。”
    “是。”关澜福了个礼,平静的站到了一旁。
    颜家对颜如玉的爱护关澜早就习惯了,老太太和大夫人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颜如玉,她没有生下颜家的嫡长孙,老太太两个对她早就不满了。
    红姐儿生病,大夫人都非要她跟着出去,不让她守着,非要去守着颜如玉这么大的人,关澜自是不愿,红姐儿才那么点大,她这个当娘的不疼谁疼,但她在府中根本做不了主,上边一层层压下来,关澜再不情愿都只能跟着出去。
    老太太一手搂着颜如玉,问道:“你婶子说,跟如玉发生冲突的是江陵侯府的姑娘?”
    关澜点点头:“是。”
    “那江陵侯府不是远在京城么,如何会在江陵府,你再说说,这江陵侯府的姑娘排第几,哪房的嫡女。”
    关澜嫁到江陵府已是快三载,鲜少收到从京城传来的信儿,对京城的情形一概不知,只说道:“这位是江陵侯府大房的姑娘,行七,是、庶女。”
    “庶女?一个侯府庶女竟然还敢大放狂言!”大夫人一拍桌,方才二夫人两个可是说了,那一个丫头都好大的口气,说她这个堂堂的知府夫人在他们姑娘面前都要弯腰讨好,笑话,不过是一个侯府庶女而已,还当真是不知自己几两重了?
    大夫人往低眉垂眼的儿媳妇身上撇了眼,撇了撇嘴,这同样是京城千金,不照样叫他们颜家娶进门了么?
    “她有一位亲姐,在宫中为嫔妃。”
    大夫人正要开口,关澜一句话叫她刚要出口的话顿时一收,整张脸顿时涨得面红耳赤的。
    贡院门口的事,也被一五一十的传到了贡院里边诸位大人耳里去。
    举子们的考卷皆要封存完好置在贡院中,以待往后有据可依,可供查验,连余下其他学子的也要封存起来,贡院几位大人都忙不停,知府颜大人便是其中之一。
    听了人禀报外边发生的事,口口声声的知府夫人要谄媚讨好的话,叫颜大人面上也十分难堪,知府夫人代表的也是他颜大人的脸面,如此这般可谓是半点颜面也不给的。
    官府要查十分快捷,不一会就有人查出来,一五一十的禀报了:“是江陵侯府大房庶出的七小姐到了江陵府,正好与大小姐撞上了。”
    下官不敢看颜大人脸色,颜大人面上忽青忽白,好一会挥退人,到底强压了下去,早前两日他们便接到了京城那边的传信,江陵侯府出了位德妃。
    说起来这江陵侯府与颜家倒也有些拐着弯的情分,颜家的儿媳妇关澜出自京城关家,而关家大公子未过门的妻子正是出自江陵侯府二房的嫡女。
    关家与江陵侯府钟家有亲,颜家与关家更是姻亲,有此种关系在,颜家也算得上与钟家扯得上关系,绑上的一条船,何况如今钟家出了位四妃,正是势大之时,莫说只小小的颜家,便是京中那些高门大户如今吃这个亏只怕也要认下来,避开钟家的锋芒。
    颜大人不过须臾便把这些关系捋清,颜小姐和颜夫人吃的这个亏,颜家必须吃下,颜大人对嫡女千娇百宠,但关乎整个颜家,他却是分得清的。
    主考官唐大人听了此事,却是当场大怒:“便是身为德妃也应通情达理,岂能纵容亲妹如此诋毁官家夫人,简直岂有此理,老夫定要上奏参上一本。”
    唐大人立即修书一封命人送去了京城,叫颜大人连阻止都来不及。
    各州、府主考官皆出自京中,从各部任命,唐大人出自都察院,任正四品右佥都御史,左为尊,同为正四品左佥都御史的是赵大人。
    第126章
    各地的折子陆续的呈到了御案上,京城的乡试名录是最先呈上来的,闻衍拿了折子细细看了起来。
    京城各书院和国子监下场参加科举的学子不少,名录上不少人闻衍都曾经在别的折子上看过,称得上是京中学子学问最好的,如今过了科举的大多人也在上边,闻衍也不意外。
    闻衍又捡了其他州、府的折子慢条斯理的看了起来,乡试与京城会试不同,会试最后的试卷会呈到御案上,叫闻衍挑着看上一二,但乡试却不同,各州、府最需把中举着的名录呈上来作罢。
    江陵府送来的折子上,闻衍在上边看到钟云辉的名字出现在第七位也毫不意外,钟云辉在读书上的天资算不得上佳,何况他以他如今的年岁,便是有名师教导,到底阅历不足,能头一回下场考便考中已是不错。
    天子心情极好,御前这些伺候在前殿的心里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闻衍多看了几眼,杨培伺候在旁边,也不由得看了眼,“陛、陛下,这钟、这不是那江陵侯府的三公子吗。”
    “嗯。”闻衍沉吟一声,合上折子,身子向后一靠,杨培忙拿了软枕垫上,笑着恭维起来:“这三公子得赵大人指点,才不过几月就已经能下场了,还能得了这么个好位置。”
    钟家三公子看似运道好,一步登天,能叫身为正四品的赵大人亲自登门收下他,但在杨培这些人精心中,自然不是偶然。
    宫中娘娘这么多,从潜邸时算,跟陛下有多年情分的也不在少数,天子为何不单独点了其他娘娘的兄弟出来谈话?偏生点了一个只有秀才功名在的庶子出来?陛下做事一言一行都是有深意的,陛下心中打算如何他们哪里敢胡乱猜测,但却也是能摸到一星半点门槛的。
    闻衍靠在软枕上,就着香茶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勉强也能入眼的了。”
    赵励确实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他没有看错,耳识八方,胆大心细,也因为出身普通,心中不如世家出身的大人傲气,也能舍得下面子,在察觉到天子待江陵侯府这位庶出三公子有异,快速的剖析后,便亲自登门把人揽下亲自教导。
    其他或察觉天子异样的大臣,许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或是还想再观望观望,他们出身大族富贵,日子安逸,却少了赵励这等普通人家出身的大臣的锐利激进,少了野心。甚至连夸过人的彭范两位太傅,对钟云辉在江陵侯府的事也只是惋惜,不曾动过念头。
    在顺王府点了钟云辉后,其他人的反应早就在天子的预料之中,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闻衍放下茶盏,目光泛着冷意。
    不过这样也好,天子强盛,这些年迈的大臣们不生出其他的心思来,安逸太平的按天子的命令做事便足够,待他日新皇登基,自该锐利野心的臣下在朝中辅佐帝王开创下一个太平盛世。
    挑了几个州、府的折子看过,余下的天子便不再动了。乡试到底比不得会试、殿试,真正能入帝王眼的,只有能过了会试,堂堂正正入宫参加殿试的进士们。这些才是日后朝中的栋梁,是能稳社稷之才。
    闻衍处理折子,下晌后召了大臣入殿中商议国事,不少折子他并未看过,但叫杨培分了下去给几位大臣们看了看。
    整个大越考中的举子名录都在,待过上三年,这些人多是会下场参加会试,到时的会试也多半是从他们之中脱颖而出,大人们看过,心里也多少有个底。
    乡试两年一次,会试三年一回,明年便是会考之年,下场的多是三年前的诸位举子,但也不妨碍今年考中的举子中会有人想下场参加会考,根据往年的例子,多是铩羽而归。
    几位大臣相互看过,彭太傅先开了口:“今年考中的举子看样子都不错,不少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学子返回祖籍下场,都输给了当地的学子,比如沧州、江陵府等,足以证明这些地方学气浓厚,也多生良才美玉。”
    傍晚,大臣们相继从殿中走出,匆匆朝宫外走。膳房的人准时送了参汤来,前殿伺候的宫人早已习惯,接了过来送进了殿中。
    闻衍正闭目养神,听到些微动静,睁开眼,正见宫人把参汤放上桌,闻衍目光闪了闪:“钟妃在做何?”
    杨培闻衍上前,杨培对后宫之事一清二楚,张口就来:“今日天色正好,钟妃娘娘得了闲,带着大殿下逛了花园,晒了日头,摘了鲜花,只怕这会正要回宫去了。”
    提起大殿下,杨培就忍不住笑,大殿下长得白白嫩嫩的,如今大殿下八个月了,可不是早前只能躺在床上的小孩了,大殿下都已经能爬了。
    如今大殿下不像早前那般日日多是在安睡,他醒的时候也不少,往永寿宫里一去,叫太后娘娘恨不得把人留下来的,有孙子在,太后娘娘眼见的疏朗了起来,早前除了陛下去永寿宫请安时,太后娘娘肉眼的看着不同,如今却是一口一个明霭,长孙,叫杨培冷眼看着,便是陛下多日不踏入后宫请安,太后娘娘也是整日高兴的。
    闻衍目光落在御案堆积的折子上,承明殿是天子处置国事之地,是宫中重地,除天子外,只大臣和御前伺候的人才能在此,连嫔妃都甚少能通行,这般重要之地,承明殿的摆设装扮自是贵重庄严,合乎一国之君的身份。
    闻衍自幼便定下承诺要做明君,自古以来要成大事者,要成明君的帝王谁不是战战兢兢,万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子寝三起,严于律己,也只那等亡国昏君才会宠信奸臣,在后宫中厮混,沉迷美色。
    闻衍对这等君主自来是看不上的,在闻衍心中,男人顶天立地,要干一番大事之人哪里能情情爱爱,沉迷小道,在情爱和大事上,他自是选成就大事,也一向如此严格要求自己,从来不曾懈怠过,连失态也只重午宫宴那回。
    如今听着杨培的话,闻衍目光落在这承明殿中,堆积的折子,殿中庄重的摆件上,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不高兴来。
    朕在殿中阅折朱批,她倒好,还有心思逛园子!
    闻衍冷哼一声,心里一转,却鬼使神差的起了身,从折子中拿了其中一本,大步从御案上下来:“身为钟妃,不好好处置宫务,整日带着皇长子在宫中游山玩水的,不务正业,朕倒是要看看,她每天都在干什么!”
    天子大步离去,杨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天子已走到门口,杨培这才反应过来,脑门上顿时浸出了冷汗来。他方才不过是如实禀报,陛下如今虽少有提到后宫娘娘们,但偶尔还是会过问一二,钟妃娘娘也是问过两三回的,杨培每回都是如实回答。
    说来也是巧,陛下问的那两三回,恰好都是钟妃娘娘闲下来时,当时杨培也是这般回的,如实说了钟妃娘娘在宫中赏花游玩,调制香料,带着皇子去永寿宫等,那三两回他说了后,陛下却是不如如今这般反应的,都只是问上一声,待杨培说了后便不再过问,杨培不知陛下心思,说过一嘴后便也不再提。
    眼见天子要踏出承明殿,杨培总算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钟萃一行浩浩荡荡的回了宫,身边秋嬷嬷手里抱着皇长子,左右两侧都有嬷嬷婢子护着。
    皇长子现在精神头还很好,被秋嬷嬷抱着,还不由得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扯母妃钟萃的头发,皇长子这般大的孩子,最是认人的时候,粘钟萃这个母妃粘得紧,平日有缀霞宫的人抱着,他认得的倒也不哭不闹,只要钟萃这个当母妃的在,他可以让其他人抱着,若是钟萃不在身边就不行了。
    秋嬷嬷见状,忙移了移身子,不让他当真抓到娘娘的头发去,还低声哄着:“大殿下,可不能抓娘娘头发的,等回去后老奴给大殿下拿了玩具来。”
    小孩哪里听得懂的,皇长子冲着她“啊啊”的叫了几声,他想抓头发,也是被钟萃头上的珠花等吸引,想要抓那些花花绿绿的头饰的。
    秋嬷嬷带着笑:“对对,就是不能抓的,大殿下真聪明。”
    钟萃走在前边,忍着笑,抿了抿嘴:“他现在哪里能听懂的,指不定是在反驳嬷嬷你说的呢。”
    秋嬷嬷日日伺候,看人可与别人不同,她一口断定:“咱们大殿下最聪明了,平日老奴们说话他都能插几句呢,定是能听懂的,是不是啊大殿下?”
    婢子们每日恭恭敬敬的叫着“大皇子”、“大殿下”,皇长子挺多了,对这个称呼十分熟悉,下意识的就抬头“啊”了声,叫秋嬷嬷越发高兴:“娘娘你听。”
    钟萃失笑,也不与她争辩。
    到了缀霞宫,皇长子被放到了小床上,钟萃坐在一侧陪着他,时辰不早了,宫人们忙着收拾,忙着传膳。
    闻衍没要人通传,大步走了进来,刚走到小床边,就叫在床上爬着的孩子抓住了下摆,皇长子抬着头,看天子的目光满是陌生,嘴里“呀”了声。
    钟萃顺着看去,只看见一截儿明黄的衣摆,脸上满是诧异,忙从绣墩上起身福礼:“臣妾见过陛下。”
    闻衍“嗯”了声儿,目光从钟萃身上移开,低头便跟他的皇长子对上,皇长子胆子不小,跟天子对视也毫不胆怯,小手拽着天子的下摆,倒是有两分力道。
    闻衍弯下腰,脸色不变,正想开口同他说话,只见他的皇长子小手一甩,动作极快的转了身,朝钟萃爬了过去,等钟萃搂着人,他一头埋进了母妃怀中。
    闻衍动作有些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冷着脸朝一旁去,随意挑了张椅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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