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是他们欠原主的,她只是替原主给讨回了公道。
    常锦礼在房内刚看完账本,利润比之前预估的还要多。
    短短一周,纯竟已经进账12万了,这大大鼓舞了大家的干劲。本来一趟预估的6千块,他们硬生生分成了三班倒,一天来回拉三趟。
    砖厂那头本身就是日夜开工的,所以衔接得也是很顺利。听任顾说治安不好,看来明天得赶紧交待小额也不要走现金了,只是走存折的话,回款倒是慢了。
    难怪别人都盯着她们的船队,看来大抵也是别的工地赚钱了,给那些小混混摸到了。不知道村长他们处理得怎样了?
    她想了想背靠在椅背上,丝毫没有留意到任顾进来了。
    现在账上的12万,分红肯定是不能下去的。如果明天和韩在石谈得顺利的话,她想拿下蔬菜海鲜输出港城的供应商合同。
    现在正是国家扶持出口企业的关键时刻,这在价格输出上,非常有利于他们渔民。现在有钱了,村子里连一辆摩托车都没有,更别说是汽车了。
    跑长途用的那种运输汽车得两万多一辆,摩托车的话只能先上永久牌自行车的指标。现下羊城最受年轻人欢迎的还是进口的铃木摩托车,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一辆得1900元。
    她想得入神,赶紧拿笔记下,明天要商量的问题点:一、车子。二、码头小混混。三、韩在石蔬菜鱼干供应合同……
    她用手指晃了晃笔头,轻轻张开嘴,就咬了上去。忽然察觉到脸庞有呼吸的气息,刚转过头,任顾的唇瓣就轻轻擦过她的脸庞,任顾也随之直起了腰。
    “吵到你了?”任顾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
    “没有,我也差不多好了。”
    常锦礼将凳子往后退开,站了起来。“任同志,我想让念念暑假再学点围棋,你觉得成么?”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将孩子的安排都决定好了,似乎有些饿不尊重任顾。
    这会刚好忙完了,忙询问他的意见。
    微黄的灯光下,从他头顶打下,他似乎已经洗过澡了,淡淡的香皂味道随着他的体温,开始在她四周开始浅浅地飘散。
    还有些微微湿润的发丝上仍挂着水珠,他拉了拉她的手,将她温柔地抱入怀里。
    她有些温热的脸颊刚好靠在他锁骨上头,上头有个小窝,惹得她想张口就啃上一口。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锦礼。”他叫她的时候,手臂还稍微收紧了一下。
    “你为念念顾虑那么多,是不是有些太焦虑了?”
    常锦礼抿了抿唇,她只是一想到念念的未来,就不免有些心焦。本来她还觉得可以慢慢来,今天看到她和李仁义都在那屋子的时候,她当真有些无措了。
    她还没来得及教会念念,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她去爱。李仁义的出现,确切来说他介入念念的生活,比她想象得要来得早。
    “我只是想她可以更优秀,以自己的兴趣发展的。”常锦礼微微抬起了头,本贴在他锁骨的脸颊离开了些,呐呐解释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喉结上。
    她并没有留意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只听他轻声安抚她,“我知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她的兴趣,她童真的童年,就会这么过了。”
    常锦礼本垂在两遍的手臂,也跟着缓缓环上他的后背,“如果她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我知道你不会,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确实有些心急了,她想让念念快速成长起来,好在起步期就比李仁义厉害。让她急遽成长成一个内外兼修的人,这样她的眼光自然会看得通透一些。
    她想起胡同里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基本都是你追我赶,在泥地里拍着小纸牌,跳着格仔屋,要不也是三五成群的小姑娘们一起跳跳小皮绳。
    而她放学的时间,只能在家里写作业,要不就是去找刘队长练南拳,再回家陪奶奶。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内疚,“她好像真的有点忙耶?”
    她这话刚说出口,惹得任顾忽然轻笑了起来,胸膛都微微在震动,连带的擦过她的,“你怎么这么可爱?”
    常锦礼假装瞪了他一眼,何德美和李卫军要是听见任顾这么说,估计会觉得见鬼了。
    “念念的事情,我们主要还是得先看看她的意思,真感兴趣可以慢慢加课程。”
    “嗯”常锦礼点点头,就被任顾催着去洗澡了。
    “热水我已经帮你烧好了,你去洗吧。”
    当常锦礼站在石灰墙面的浴室时,首次懊恼没有香水沐浴露可用。皂荚洗脸虽比不上香奈儿的,但是却也比意想中要好很多。
    她抬起手腕来,轻轻嗅了一下香皂的气味,应该……算好闻?
    她这次洗澡,在里头磨磨蹭蹭几乎将水都要洗冷了,才出来。
    客厅的灯都已经关了,昨晚奶奶得知念念跑进他们房里后,今晚竟是主动说要给念念讲睡前故事,将人给哄走了。
    都是成年人,显然都明白奶奶这么做的意思。将念念带回房那会,奶奶还给任顾使了一个眼色,见任顾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后,她才双眼一闭,说了一句“你也洗干净点”就转身关门了。
    所以常锦礼出来的时候,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睡衣还在散发着热气,头上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却见奶奶竟然九点不到就带着念念睡觉了。
    一条毛巾忽然朝着她劈头盖脸遮了下来,“头发擦擦。”
    常锦礼以为是给她擦头发的,没想到竟是他在帮她擦。
    两人回了房后,房间的小凳子坐下,连全身镜都没有,常锦礼只能看着那个小小圆形的小镜子,背面还贴着邓丽君的小海报。
    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任顾有些认真的神情,她不禁有些想笑,连擦个头发都能擦出任务感来。
    他手劲很轻也很温柔,划过她耳朵的时候,她还敏感地坐直了身体。
    “痒”她轻轻说了句后,任顾果然立马划走了。
    然而擦没几下,他的指尖就隔着毛巾放在了她耳朵上,这次他的指尖不再冰冷,也沾染了一些热气。
    他的指尖摸着她的后颈,将手指插.进她柔软的发丝里,顺了顺后,忽然从后一把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常锦礼手上的小圆镜“啪”地一声倒在了桌面,她正想歪头去看镜子破没破,唇就被任顾吻住了。
    她微微阖上的眼眸感受到他的睫毛剐蹭在自己的眼窝上,鼻间充斥的全是他的味道。柔软的唇舌相接,更多的像是一场你追我赶的追逐,舌尖之间的攻城略池。
    任顾手臂上的小肌肉直接楛着她,一路将她举抱在胸前,两人拥吻着随着任顾来到门前,拉了一下关灯的长绳。
    室内一下就昏暗了下来,彼此交缠的呼吸声清晰可见,唇舌交缠下常锦礼被放在了木板床上。任顾双手撑在她的脖颈之间,垂视着她。
    她双眸如水,凝视之间还微微有些喘息。当他再次缓缓靠近时,两人忽然听见奶奶有些粗哑的声音穿透性从那头传来,“那个小姑娘就想着多掏一点牛粪啊,晒干以后可以烟熏腊肉。”
    期间还有念念稚嫩的声音,“牛粪可以吃的吗?”
    “牛吃草的嘛,熏出来的香气可清新了。”
    任顾:……
    常锦礼:……
    本来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忽然便被这一老一小的对话,给打破了。
    最后竟是任顾撑在上头笑了笑,本想翻身下来的时候,床板间忽然只听见咯噔一声,就连常锦礼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齐齐随着床板摔下了地上。
    任顾第一反应将手掌心挡在了她脑袋后,就怕她摔到了。
    “轰!”在寂静的夜中,发出了好大一阵声响,吓得奶奶都赶紧过来敲门,“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常锦礼看着忽然塌掉的床板,忙应和了一句没事。心里却有些沉默,该怎么解释,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这床自己忽然踏了呢?
    *
    幽静的夜里,李桂花早已经睡下。李卫军趁着何德美进去洗澡,他翻了翻她随身背的小皮包。这个小红色的皮包之前她说是别人送她的,那会他一眼就看出这个牌子在港城都卖得不便宜。
    只是并没有往心里多想,早上被常锦礼这么一说什么黄老板后,他想起了许多事情来,就觉得有些不对。
    然而翻了翻里面,也没翻出些特别的东西来。许是找得太入神了,连何德美打开了门缝都不知道。李卫军的房间里连同二楼的小卫生间的,何德美发现进去之后,忘记拿她的小泡泡洗身体了,打开门正想叫李卫军递给她,却发现他竟在翻找她的小包。
    她悄悄看了他几眼后,又轻轻将门给阖上了。
    等出来的时候,头上包着一块布巾,打开电风扇,何德美弯下身子对着它一边吹一边捋着头发。
    神色自然,似乎刚才看到的那幕根本不存在一样,“你听那王娟梅说了么,说常锦礼在村子里带着渔民想做生意还是什么呢。”
    李卫军手里拿着一份《参考消息》在看着,眉头本来皱着,金丝边框眼镜下的眼睛,在听见何德美说话时,不禁看向她,冷嗤了一声,“哼,她常锦礼有什么能耐。还做生意,说出去谁会信?做生意不止要有头脑,还得有人脉,她的人脉是隔壁的孙寡妇,还是前面胡同的李大叔,亦或是南门市场的卖菜大婶?”
    何德美弯下腰身的脖颈露出了一大截,她偏头一笑,又伸手将脖子上的碎发往前捋,烫得卷发湿了头发显得更卷了,“我怎么觉得你这嘴巴越来越毒了。”
    “我哪及得上你们女人,不都说最毒妇人心?”李卫军本无意之中说出的这句话,却是听者有心。何德美有些不自然地又将话头转移到了常锦礼身上。
    “哎,你说她嫁的那个后勤兵,我问过表姨了,好像他家女儿和咱们儿子是同一所学校的。”
    “那又怎么样?一个勤务兵,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和我没得比的。”李卫军倒是对自己颇有信心,他现在恨不得变得高傲无比的常锦礼,立马就过得不好。
    让她后悔离开了李家,跟了这么一个男人。就算长得好看,身材好又如何?
    婚后不仍然还是柴米油盐了?
    何德美微微一笑,见头发干得差不多,这才将脖子抬起来,一时抬得过猛,还眼前发黑。见李卫军一点都没对她关心过问一句,心下有些不大爽快。
    方才垂着脑袋吹了许久的风扇,脖子这时更是酸痛得不行。“卫军,我脖子有些酸,能帮我敲敲吗?”
    “你自己捏捏就行了,我今天做新郎也忙了一天,我也很累,乖。”他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又翻过了一页报纸,在留意着时事新闻。
    何德美瞪了他一眼,三两下就上了床,背对着他躺下,一声不吭就闭上了眼睛。谁曾想李卫军像是丝毫没有发现她在生闷气一样,还在那头翻着报纸,气得她一下又翻坐起来,一把夺过他的报纸,“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我?”
    “怎么了这是,我还不够关心你吗?你身上这套丝绸睡衣要三百块,你说想要,我立马就买了,我怎么不关心你了?”李卫军睁着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还带着不解的神情。
    “不是要我开口了,你才买才送,就不能主动一些吗?”
    李卫军更不解了,“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呢?”
    何德美狠狠点了点头,“行,那我刚才都开口了,你怎么也不帮我按摩一下呢?”
    “这不是小事嘛,你要真累,我带你去发廊叫洗头妹给你按摩一下就好了。”说到这里,李卫军伸手过来想扶她的肩膀,却被她躲开了。
    他眼见着何德美似乎更生气了,重重躺下背对着他不再说话了。
    李卫军也有些来气了,现在是哄都哄不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脾气这么大呢?
    何德美一脚朝他小踹了下,“你脚都还没洗,睡什么睡!”
    “那你帮我打盆水来吧。”说着李卫军又坐了起来。
    何德美:?
    “你自己进去洗就行,打什么水。”何德美有些埋怨,却又听李卫军咕哝了一句,“人家常锦礼给我打了好几年,你就不能给我也打打。”
    这下彻底将何德美惹毛了,“李卫军,我告诉你。不要拿常锦礼和我比,她配吗?”
    “是是是,宝贝,我错了。你快睡,我进去洗,进去洗。”李卫军眼瞧着这“火势”大有越烧越旺的架势,赶紧匆匆低头服软,也一脸不情愿爬起走去了浴室。
    两人的新婚之夜,竟在这小别扭中熄灭度过了。
    *
    常锦礼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任顾这会已经下楼去晨练了。
    她是被热醒的,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可能翻身有些频繁,后来依稀感觉到任顾拿起扇子给她缓缓扇了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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