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鼻孔都要放大吸氧了,这个人要干什么?!
    不料,吻得专心的任顾忽然离开她远了一点, 低低笑了起来。
    震得她胸腔也抖动了起来, 只见他笑得有些温暖, 熟悉的模样又回来了。
    常锦礼躺着看着这个大男孩, 就连他的眼梢都沾染上了笑意,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女人的这幅模样, 他们就算想看, 我还不乐意,我只是……”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伸手将床头露出的一条缝隙给拉拉好了。
    常锦礼:……
    他看着她的表情,又笑着贴着她亲了一口,常锦礼梗在胸口的那口气,这才呼出,原来她不自觉就屏住呼吸了。
    任顾压着她好一会,这才慢慢转过身子来。
    “你小心点,医生都说前三天尽量不要低头。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常锦礼有些担忧,任顾却摆摆手,目光流连在她有些发肿的唇色上,这才半躺回床边,闭起眼睛要休息的模样。
    以前任顾吻她,要么是没人的时候,要么就是得等灯关了,伸手不见五指才肯来吻她。
    现在倒好,受伤后,对她似乎也胆大了一些?
    她寻思着他不记得她的事情了,就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解释。
    想了想,不想让任顾觉得自己真的“吃亏”了。
    她扒拉在任顾的耳边,避开了他受伤的那只耳朵,以极轻的声音说:“你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他是我前夫……”常锦礼说到这里的时候,看见任顾的手指微微弹跳了一下,她匆忙将手覆盖上去,补充了一句,“有名无实的,他看不上我。我到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常锦礼自己说到后头都有些说不出口,如果不是她喜欢任顾,在意任顾的感受,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和他解释。
    不料本来闭上眼睛休息的任顾,这时却又睁开了眼睛。
    常锦礼自己都察觉到她的脸颊在发热,匆忙盖住了他的眼睛,动作既快又匆忙,“你闭上眼睛,听我说就好。我和他的事就是年少不懂事,后来我醒悟了,是真的一点都看不上他,后来我就遇到了,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你这种类型的。”
    任顾乖乖地躺着没有动,闭着眼睛轻轻将她的手指拉了下来,凑到自己的嘴边吻了吻。
    “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未来是你就行。”
    常锦礼的双眼因为他这一句话,一下就潮湿了。
    无论失忆没失忆,他说过两遍一模一样的话,证明在他心里就真的是这般想的。
    他虽然不像以前她认识的那些名流富家子弟,那样会哄人开心,每每都会制造足以让每个女人失声尖叫的惊喜。
    但是,他却是最淳朴和最用心的,也最打动人心。
    因为真实,所以走心。
    这一次,常锦礼轻柔地拨弄了几下他的发丝后,换她俯身轻轻吻在他的唇瓣上。
    她轻车熟路打开他的牙关,不费吹灰之力与他亲密交错,是情感上让人愉悦的亲吻,让两个人的心更靠近了一些。
    李桂花见两人躲了进去后,小小声呿了一口,心里是大大的不痛快了。
    她常锦礼凭什么能找到比他们李家条件好的,当真是怎么想怎么不舒畅。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这口气被逼着硬吞了下去,当真是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没憋多久,她就再也忍不住一下就蹦了起来,想学常锦礼一样把围布拉上,“呸,你不想见我们,我们还不想见你呢!”
    然而她才刚拉,立马就被李卫军喝住了。
    “别!”说完双眼还死死盯着任顾的床帘看着,听着那穿嘎吱晃了两声后,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破了。
    颇有一种他本来唾手可得的老腊肉,他不要了却被狼叼走的感觉。最后发现这腊肉不仅鲜,还十分可口。李卫军现在心里就是怄得慌,连带何德美带给他的耻辱感都减轻了不少。
    他现在想来最怄的竟不是娶了何德美,让他被人戴绿帽子。
    而是此时此刻,常锦礼在他身边那几年,竟没看出她的好,白白便宜了别人。
    毕竟那几年里,他碰都没碰过她,现在眼见着她被别人当成了宝,他心里是又痒又悔。
    李桂花倒是没怎么留意那头的动静,只是心里还有何德美这个疙瘩。
    也不想让常锦礼听见,也跟着低声说:“儿子,咱们还是换间房吧,啊?”
    “就不换!”
    “行行行,咱不换。我一想到何德美那贱人,娘心里就不舒服!你说仁义多大了?摊上这么一个妈,还真不要脸,我回去就要和他说,他有个怎样差劲的妈!”
    李卫军没有拦着李桂花,也冷着一张脸,听着李桂花继续说着:“他不是很喜欢他那贱人妈妈吗!我不能让孩子盲目崇拜他妈妈,就要让孩子知道她丑陋的一面!”
    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都瘫软在楼上,尽管肚子也有些饿了,但是李桂花却有些提不起劲儿下去打饭,她的身体被李卫军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凡唤作不是最亲的血脉,两人的关系早就僵了。
    也就李桂花能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她是没想明白,一个对自己母亲都能下手的人,早就是和畜生为伍了。
    “这什么烂医院,饭都没人送上来。”李桂花眼巴巴瞧着任顾他们还有专人去送上来吃食的,心里极其不平衡。
    饭堂打饭的大婶耳尖听见了李桂花在隔壁床的吐槽,立马就回身了,“想吃就自己下去拿票子换,你儿子是人民的英雄吗?!这里好几床都是罐头厂的大英雄,我们也乐意送。”
    李桂花心里不服气,但是脸上倒是装成不是自己说的话那样,掏出饭票来,想递给食堂婶婶,还客客气气的说道:“多的就给了,麻烦你帮我们打两份上来,这票子也有肉票,你看着换就成。”
    不料食堂大婶竟是看了她一眼后,也没接过去,直接将任顾和常锦礼的小饭盆一放,就走人了。
    李卫军一听说起罐头厂的事情后,整个人脸色就不大对,身上的bp机也一直在响,却都不去回话。
    李桂花见人走了,脸色也不好,伸出手递的票子就那般尴尬在手上,给正端起牡丹花铁饭盆的常锦礼看了个正着,她顿时觉得脸上无光。
    嘴上也就挑剔说说:“给钱不赚随她去!卫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忙,要不要回个电话?”
    “你走吧,不用管。”
    “那成,你先在这里,娘下去给你打饭啊。”
    常锦礼端着饭盆,看见李桂花的脚腕上不知是被李卫军打的淤青还是上来的时候搬那轮椅弄伤的脚,走路明显都有些不利索,而李卫军却一副理所当然要李桂花照顾的模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能怪谁?
    这时,任顾的手伸了过来,该在了她手指上头。
    她这才将目光从走出去的李桂花身上挪开来,看向覆盖在自己手上的白皙指骨。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看见那好看的手指捻着她的指尖,抓起了一根青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常锦礼:!!!
    在那一刻,她几乎都没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或许是太过震惊,她竟是任由着他又抓着她的手抠起了一根菜喂到他嘴边。
    任顾这个人,自打她认识他以来,别说用手抓东西吃了,就算是饭前再饿也是等着大家一起开饭的。
    他现在今天是个什么情况?
    常锦礼的目光移到她油光闪闪的食指上,再看了一眼他唇上同样闪着一样油光的唇瓣,连她说话都不自觉结巴了,“好、好吃吗?”
    “嗯,很甜。”说完,竟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常锦礼:……
    指尖末梢上有许多敏感的神经,他柔软的舌头轻轻舔了几下,让她觉得他像一只小狗那样。
    她虽是那般想,可也不敢那般说啊!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菜心,估计时令青菜很清甜。
    “砰!”突然从身后响起的声音,吓到了常锦礼,任顾抚了抚她的后背,她转头看去,李卫军臭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床底下躺着一个大公鸡样式的洗脸盆,正反着扣在了地上。
    显然,是被他一脚从床上踹到了地上去。常锦礼当真觉得多看他一眼,自己眼睛都要长针眼,当着他的面就将床帘给拉上了。
    “我不吃,你吃。”
    “这个挺好吃的,你试试。”
    ……
    小小天地里只听任顾时不时传来一些低语,气得李卫军起身走出了房门,低头一看那个bp机还在闪着,如果不是手疼,他都想砸了这烂东西。
    晚上陪床的时候,李桂花竟要躺在地上去睡,李卫军非但没有半点孝心,还说:“你去走廊那木椅上躺着吧,这里晚上不方便,万一我半夜起来不小心踩到你了,可大事了。”
    这听着就像是多为自己母亲着想一般,真替她着想,就不该让她来陪床。任顾一到晚上就和常锦礼换了一个位置,让她躺到靠窗那一边了,他睡在外面。
    不仅如此,本来守在门外的两名士兵,也被唤进来,任顾沉稳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交待,“我们尽量不麻烦医院,你们两人轮流守着就行,上半夜是你,下半夜是你。就守在床前。”
    “是!”
    常锦礼看着任顾再次拉起床帘,她看了站在帘子外的兵哥哥一眼,想着这里不方便说话,所以她就没有开口,任顾今晚也未免有些过于小心了。
    难道是因为李卫军在这里?
    李卫军却因为心事重重,非但不能好好入睡,闭上双眼的时候,还总觉得床前站着一个人死死盯着他。也不知道任顾和这当兵的说了什么,人虽站在任顾床前,但是却面朝着他,一直盯着他……
    李卫军因为左手骨折,往右边侧躺就能看见他平躺着余光扫到更可怕,黑暗中朦胧间,就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感觉。
    他几乎就要被逼疯了,本来是他执意留在这里的。却亲眼目睹了常锦礼和任顾之间的互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气他的作秀,心里更是又堵又气,明天说什么都不会再住这里!
    他想到常锦礼湿漉漉的双眼那般瞧着任顾,又见着任顾舔过她的指尖,他就怎么都不能入睡,奈何这手动不来,手腕还一阵阵极其有规律地钻入骨髓般的疼痛。
    另一方面,他说不着的原因,也是因为从新闻联播上得知中央已经派了特立小组在彻查罐头厂的重大安全事故的原因,他心里的心虚更被包围在这几名军人之间。
    他辗转反侧间,心里也吞不下何德美那口恶气,不甘心就这般被抛弃,该怎么做,才能报复她呢?他过得不好,又怎么会让她好过。
    *
    育才小学内
    偌大的教室内,是四个班级集体上的美术课,然而今天的美术课和往常不一样的就是,今天是一场小型比赛初试。
    任念在上次报名中,是主动参赛了鹏城名校小学生国画的比赛。这次的比赛是面相全校进行筛选。无论报没报名的同学都可以画一副,就当是交作业那样上交。
    老师既可以检查大家的水平的同时,又可以从中筛选出真正有实力却又没有报名的小朋友来。
    任念就坐在靠在窗边的一个位置上,她和书店的老板已经学到可以用画架画画的进度了。
    然而在学校也仅仅只是平铺放在桌子上画,虽然没那么专业,但是也足够发挥水平了。
    “好了,大家准备好了吗?老师也不准备为难大家了,这次的月度摸底考试就定莲花。同学们可以自行创造,一个小时后,老师会下来收作品,好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没有的话,就开始吧。”
    任念心下一喜,莲花她画过好几次。当时书店的老师都称赞她,画得很有灵气。
    她顿时心花怒放般打开常锦礼给她缝纫的笔袋,想掏出炭笔,却找不到。
    她以为是她看错了,将笔全部倒了出来,再看了一遍,真的没有!
    坐在离她不远处右后方的李仁义,却微微笑着,他手上拿着一只小小的圆型炭笔,他吹了吹笔尖,看着她有些焦急的面容,这才打开自己的宣纸,开始构图。
    任念因为不见了炭笔,转念一想,还可以找替代!说着又在找相近的代替,却发现那几支笔都不见了。她有些慌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昨晚临睡前,检查了好多次的,怎么会没带?
    若是以前的任念,说不定就会坐在位置上因为自卑敏感也错过这次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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