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奖金这种好事,当然会让人卖力干活。
    里面一边酿酒,一边分组。
    现在酿酒坊三十四人,除去统管全局的里长一人,组长三人,剩下的人分成三个组,一个组长带的人数不同。
    黄米酒是里长大儿子带着,手底下五个人,做每月两千斤的黄米酒,这个组里大部分人都跟里长家沾亲带故。
    黄桂稠酒由包达领着,手底下十个人,做每月七千斤的黄桂稠酒,这个组的人大多跟纪彬亲近,也是愿意靠向纪彬这边,都是包达选的人。
    剩下十五人全是酸果酒组的,而这个组的组长,是已经吓到腿软的纪登。
    纪登听到这个决定,是真的腿软了,物理上那种,要不是包达拉了一把,他根本站不稳好吧。
    这样的人能统领销量最多的酸果酒?!
    虽然是他调配的酸果酒,但让他来?
    明明里长,里长大儿子,还有包达比他都会管人啊。
    纪登当然不知道这是博弈出来的结果,又或者说纪彬懒得管的结果,早知道里长想通的这么快,可能这个组直接给包达了。
    不过纪登胆子是小,但他细心,责任心也强,更重要的是,他很依赖纪彬跟包达。
    凡事都要找他们两个,他还姓纪,让里长心里舒服点。
    简而言之,酸果酒这个组,刚开始会有纪彬跟包达带着。
    若是等纪彬抽身的时候,纪登还是管不了这么多人,自然有包达顶上,若是管得了,那他可就是真正的管事了,不管月钱还是地位,都直接上升一大步。
    一切都看纪登自己的。
    纪彬也只是朝他笑笑,谁料纪登直接道:“小叔,真的要我管?这是人最多,斤数最多的啊。”
    小叔?!
    纪登连忙道:“咱们沾亲,按辈分你是我长辈。”
    要知道纪登今年二十五,孩子都有两个了,喊十七岁的纪彬是小叔?!
    辈分这东西太神奇了。
    纪彬哭笑不得,只好道:“放心,有包达帮你。”
    这句话一说,里长家大儿子倒是没说什么,小儿子刚想上前,就被里长跟里长大儿子联手按下,显然不让他惹事。
    纪彬见此,就知道里长已经把自己矛盾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下更加放心。
    有包达帮着纪登,酸果酒的事定然没问题。
    至于私下自己给包达出的月钱,那当然是私下的事。
    酿酒坊的位置也重新规划,进到酿酒坊里,左边的这一侧房间分为两部分,黄米酒,黄桂稠酒在这边,右边则全都是酸果酒的范围。
    并且把左右两侧的门都打开,不管运酒还是拿酒坛,都从自己的门经过,大家互不打扰。
    酿酒坊的事全都搞定了,接下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酿酒。
    之前收了七十多万斤的酸果,此时也能派上用场,这么多酸果大概能酿三十九万斤的酒,再加上花蜜也够。
    纪彬直接让他们开始酿就行,不要管订单还剩十一万,全都酿好就行。
    反正酸果酒没有什么保质期,只要保存的好,几年都没问题。
    三十九万斤而已,全都做好也没关系,都能卖完的。
    但下一批酸果要等到隔壁县的人送过来了。
    年前毕竟时间太紧急,也只有纪滦村附近的酸果能送到,像盘临县,还有其他县的酸果,此时还在堆放着,只等天气一好就运过来。
    这些暂时不管,酿酒要紧。
    酿酒的事纪彬就不掺和了,自然交给专业的人来,也就是纪登。
    纪登忽然被委以重任,好几晚上都没睡好觉,梦里都是怎么安排大家做事,怎么酿酒。
    但一到酿酒坊,什么都不会说了,只会埋头做事。
    好在剩下的十五人都比较听话,其中还有新来的六个人。
    其中那个叫陈乙的大力士搬东西一个顶三。
    再有包达没事过来帮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除了里长家把小儿子给换掉,换成二儿子过来做活之外,酿酒坊也没其他大事发生。
    这批三十九万斤的酒,从正月二十号开始酿造,估计二月初五可以酿成。
    这段时间里,纪彬趁机去徐木作那里定做私塾用的桌椅,再有就是把家里的家具给换一下,换成更舒适的。
    他家虽然不大,但务必要住得舒服。
    纪彬也想过要不要建个大房子,但如今的房子离村里很近,而且平日引娘自己在家,建太大的房子没人住,反而空落落的,不住人的房子太容易荒废了。
    所以硬件不提升,就提升点软件,比如换点好家具好地毯。
    纪彬去定做家具的时候,邑伊县的王知县却十分发愁。
    上次跟纪彬吃饭,原本只是走个过场,毕竟纪彬去年交税许多,让县衙日子都好过不少。
    可没想到无意中提起寻常的事,纪彬竟然提醒到他了。
    刺史特意跟几个知县说,县城的事不用隐瞒,不管好坏都可以拿出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
    王知县其实隐隐有感觉,但没敢说出来。
    跟纪彬吃过酒之后,王知县跟其他两个知县通信,三个人的想法已经一致了。
    现在摆在几个知县面前的就是。
    到底是卖惨要钱,还是给刺史知府看自己县里光鲜的一面。
    后者当然稳妥,不会出错。
    但前者说不定会换来政绩,毕竟修路可是好事。
    几年前多少人觉得谭刺史主张修官道“劳民伤财”,可后来呢?
    多少店铺因为这条笔直平坦,造价不菲的官道赚到钱?让县城的东西可以运出去?
    春安城下面的知县们,哪个都晓得修路造桥的好处。
    否则王知县会让找人去邑伊县西边修桥吗?把浮桥换下,做成正儿八经的木桥,又用铁索固定好。
    单这件事就方便了多少人。
    所以到底是搏一搏出政绩,还是稳妥点报平安。
    太难抉择了。
    王知县都有点想把纪彬再喊过来,问问他怎么想的。
    可他堂堂的知县,喊一个做买卖的干什么。
    难啊。
    纪彬丝毫不觉得为难,他正在看春安城寄过来的书信。
    平老板跟兰阿巷的老陈都写了信过来,大概意思都一样,那就是一万斤酸果酒太少了,让纪彬加快速度酿造,他们都等着呢。
    剩下的就是酸果酒在春安城已经大火,不少人都知道有种好喝的便宜酒,酸甜劲爽,滋味特别好。
    老陈还是买十七文一斤,平喜楼还是二十文一斤。
    两家上次都定了两万斤,如今一家收到一万,算是让春安城的人知道,这酒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不管是低档作坊的老陈那,还是高档酒楼平喜楼那边,全都卖的特别好。
    毕竟酸果酒的味道太特殊了,喝一口不够劲,还能再喝一口。
    等到人微微醉的时候,那股酸甜劲也不会腻。
    反正就是好喝!
    好喝就对了!
    当然了,毕竟两家都有一万斤,写信过来的时候还没卖完,可不少同行都在求他们匀点酒过去。
    毕竟其他客人们都快对别的店失望了。
    要纪滦村的黄米酒,你们没有,要黄桂稠酒,你们还是没有。
    那你们有什么啊!
    早知道应该早点跟纪彬订酒的,看看人家老陈跟平喜楼,又一次因为纪滦村的酒出风头。
    原本没什么名气的老陈,如今都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多让人羡慕啊。
    可他们两家也就匀出一千斤,再多的?对不起,没有,等着你们的订单好吧。
    其他酒坊酒肆酒楼老板表示,他们好气,但是没办法。
    所有人只好耐心等着,好在纪彬给了时间,说二月十号左右,能再送一批到春安城。
    不少先跟纪彬签契约的人已经在期待了。
    赶紧来吧!
    他们这些酒楼酒肆也不想砸招牌啊!
    可老陈跟平老板却发现跟纪彬关系好的好处。
    毕竟两万斤酒,他大可给大家分一分,谁都不得罪,但偏偏就给最相熟的两家。
    这样的做法既有信誉又有义气。
    谁都愿意跟这样的人合作。
    春安城的人心急如焚,但酿酒坊还是按部就班在做事。
    特别是纪登,因为酸果酒是他领头做出来的,所以他对味道要求的非常苛刻,必须每一步,每一次调配,都要按照他的标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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