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湿了,总不能就这样走出去,至少要把外衣换了。
    好在,这个房间里就有姑娘的衣裳。虽然总体长了很多,但聊胜于无。至于里衣,湿了也无所谓。反正好几层衣服一叠起来,什么都看不清,回去再换好了。
    尉迟兰廷指了指屏风上的衣服,示意她去换。桑洱拿起衣服,发现尉迟兰廷还站在旁边。
    他怎么还在这里……
    “怎么还不换?”尉迟兰廷冷不丁地开口,眼眸掠过一抹暗光:“嫂嫂有什么顾虑吗?”
    桑洱反应过来,轻微地一个激灵。
    糟了。
    原主并不知道尉迟兰廷是男人。对于在同性小姑子面前换衣服这种事,理应是不会介意的。
    她刚才的迟疑,被尉迟兰廷发现了。
    不能再犹豫。否则,就等于是在告诉尉迟兰廷,她知道他是男人!
    心脏砰砰地在嗓子眼里跳动,桑洱低头,若无其事将衣服抖了抖,佯装刚才的迟疑只是在分辨衣服的袖口。随后,她侧对着尉迟兰廷,开始脱衣服。
    衣裳一件件地滑落在地,昏光之下,腻如酥雪的肌肤触到了微冷的空气,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不知过了多久,桑洱感觉到尉迟兰廷终于转过了身,走了出去。
    看来,是暂且打消疑心了。
    桑洱不敢久留,换上了干燥的外衣,挤干了头发的水,就套上鞋子跑了。
    .
    桑洱离开后不久。窗外传来了有节奏的轻叩声,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翻进了房中。
    正是方彦。
    尉迟兰廷给烛火笼上了灯罩,光线暗了些许。方彦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他。
    这是卞夫人送来给她儿子的第二封。只是,先过目的人却是尉迟兰廷。
    这样的事,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方彦目光转了下,忽然瞧见不远处的浴桶里,徐徐飘起了一块煎饼。
    方彦:“……?”
    怎么回事?尉迟兰廷泡澡时在吃煎饼吗?
    心里有点疑惑,不过,他惯来不是多话的人,就没多问。
    尉迟兰廷一目十行地读完了信,面上神色平静,随后,他将信原样折回,递给方彦:“你拿着它,去做一件事。”
    “什么?”
    ……
    虽说与尉迟邕是夫妻关系,不过,他很少在桑洱的房间留宿。来到了天蚕都也一样。桑洱本以为回到房间,就可以换下湿衣服,早点休息了。
    谁知推开门,却见到尉迟邕倚在了窗边的美人榻上,正在独饮闷酒。
    这家伙今晚怎么会在这里?
    “桑桑?这么晚你去哪里了?”尉迟邕搁下酒杯,他披散着头发,只穿着松垮的中衣,神色散漫,眉间仿佛笼了阴翳。
    看见她的发丝有湿气,尉迟邕又问:“你出去之前沐浴过了?头发怎么湿了。”
    这家伙自问自答,已经替她想好了理由。桑洱顺势默认了。
    “算了。”尉迟邕又饮了口酒,似乎也就是随口一问,说:“你过来。”
    桑洱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还没站定,就被他拉了一下,扑到了美人榻上。因位置不对,她嘴唇被什么硬邦邦的金属重重地磕了一下。
    卧槽,疼。
    桑洱沁出了眼泪,摸了摸嘴唇,一看,原来是尉迟邕那条搭在旁边的腰带。腰带的中间,穿了一个尉迟家的家纹银扣,她就是撞到了这玩意儿。
    桑洱想爬起来,但腰很快被一只手按住了,趴到了尉迟邕的心口。
    气息交错的亲昵姿势,可除了不习惯和紧张而导致的僵硬,桑洱倒是没什么危机感,毕竟尉迟邕还未戒魔道。
    有时候想一想,这家伙明明有老婆,又有几个貌美小妾。为了搞事业,却得忍着不吃,被迫当和尚,也是挺寡的。
    桑洱垂下眼,趴在他的身上,心不在焉地想。
    今夜的尉迟邕,心事重重,模样染了几分颓丧,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目光自窗外收回时,他忽然发现,桑洱的衣摆上沾了一片兰花瓣。
    和尉迟兰廷房间里的兰花瓣,一模一样。
    尉迟邕的神色微微一冷,目光落在了怀里少女那嫣红丰满的唇上,忽然道:“桑桑,你下去。”
    桑洱莫名其妙地被他弄到了美人塌下方。只见眼前的男人坐在塌上,而她则跪坐在了塌旁的软垫上,矮了他很多,视线正好平齐了他的小腹。
    尉迟邕自高处望她,目光幽深莫测,指腹轻轻触了触她的下唇,轻声问她:“在出嫁前,家里有教过你吗?”
    桑洱的瞳孔细缩了下。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傻子,自然是什么也不懂,只能任他摆布的。
    但桑洱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她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啪”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起。没跑出两步,她的腰被人从后方勒住了,贴到了一具滚烫的身躯上。随后,天旋地转,被重重地扔到了塌上。软垫不堪重负,挤压得下方的木头,也传来了“吱呀”的摇晃声。
    这一刻的尉迟邕,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不同。
    可桑洱觉得,他很可怕。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方彦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
    尉迟邕的一只膝盖已经压上了床,正要伸手抓住桑洱,闻言,动作一停。
    门外的方彦低下头,口齿清晰地道:“属下有要事汇报,是卞夫人传来的急信。”
    ——世上当然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刚才,尉迟兰廷要方彦做的事,就是利用这封密信,支开尉迟邕,不让他今晚和冯桑待在一起。
    同住一屋檐下,关于尉迟邕的事儿,不仅是尉迟兰廷,方彦也略知内情。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尉迟邕平日看起来温文尔雅。酒后行房,却是另一个暴戾模样。
    在过去,姑苏曾发生过类似的事。听说,那天晚上侍奉他的妾侍,第二天是被人抬着出来的,大概是遭到了迁怒。
    今天,尉迟邕正好得知了清静寺毒杀案,心情郁愤不平,又沾了酒,想必,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
    尉迟兰廷大概是在保护冯桑,不希望她变得和那些妾侍一样。
    方彦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多管闲事,向来不是尉迟兰廷的风格。
    想来想去,他应该是冲着冯家的太虚眸去的吧。
    毕竟,对尉迟兰廷来说,除了太虚眸这条线索,这个女人,从上至下,就没有别的利用价值了。
    ……
    听了方彦的话,尉迟邕盯了衣衫不整的桑洱一眼,松开了手,从塌上退了下去,打开了门。
    方彦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尉迟邕跟他离开了房间。
    桑洱赶紧一咕噜地爬了起来。
    卧槽,这也太恐怖了。要是方彦没有来打断,尉迟邕岂不是要对她霸王硬上弓?!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方彦出现的时机卡得刚好。一路上,他都未曾在深更半夜出现,唯独今晚,尉迟邕心情明显很差,要殃及她这条池鱼时,方彦就恰好出现,把尉迟邕带走了。
    系统:“这段剧情的确不是巧合,是尉迟兰廷叫方彦过来支开尉迟邕的。如无意外,他今晚都不会回来这里睡了。”
    桑洱愣住了。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徐徐被补充入了一些原文设定——尉迟邕酒后的性情大改的模样,他遍体鳞伤的小妾,短暂又纷杂的画面涌了上来。
    原来是这样……
    桑洱心头微微一暖。
    在此之前,桑洱每一次和尉迟邕亲密接触,霉值都会水涨船高。今晚也不例外。为了自保,须得利用尉迟兰廷当血包。
    可这一次,却好像不光是因为霉值了。她起身,急切地跑向了尉迟兰廷的房间。
    尉迟兰廷确实只当傻子是一个随时能扔掉、一文不值的小玩意儿。
    但是,平日里的温柔,大概也有那么短暂的一刻,是真实的吧。
    隔着窗纸,他的房间黑乎乎的。这次,桑洱不敢爬窗了,老老实实地敲了两下门。
    隔了片刻,才有人来开门。
    门扇一开,尉迟兰廷就看见一个人影闷头扑了上来,展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像是一条在别处受了惊吓和欺负的小狗,一瘸一拐地回来找主人了。
    尉迟兰廷沉默了一下,让她进去了。
    屋中烛火已熄,床的轮廓隐约可见。桑洱一看见床,就熟门熟路地爬了上去,乖乖地趴在了内侧,霸占了那片角落。
    尉迟兰廷脱了外衣,也侧躺了下来。银色的月光从窗外漏入,恰好洒在了这一方帐子间。他看见桑洱的嘴唇红肿,问道:“嘴唇怎么弄的?”
    尉迟兰廷一提,桑洱才想起来这事儿,伸手碰了一下,皱起了脸,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痛。
    尉迟邕那杀千刀的家伙,简直欺人太甚。都怪他硬是拖她上美人榻,她才会撞到嘴。
    “疼就不要摸。明天冰敷一下,看能不能消。”尉迟兰廷按住了她的手腕。
    清静寺的那件事发生后,他的身体就未全好,手也冰冰冷冷的。
    可还别说,还真让桑洱联想到了冰块。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仿佛心有灵犀一样,一段原文剧情在脑海里加载了出来——
    【冯桑的嘴唇很疼,火辣辣的。尉迟兰廷按住了她,他的手像是冷玉。
    于是,冯桑握住了他的手,将嘴唇贴在了上面。这样果然舒服多了。】
    系统:“叮,请宿主在一分钟内填补该段主线剧情。要求:必须用尉迟兰廷的体温持续冰敷嘴唇30秒以上,若中途有断开,不得超过3秒,否则将重新开始计数。”
    桑洱:“???”
    这什么鬼要求?
    总共时间才给一分钟,还不允许中途休息。除非她把嘴唇缝在尉迟兰廷的手上,否则,失败率岂不是很高?

章节目录


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云上浅酌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云上浅酌并收藏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