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雪走到自助餐台,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小碗,盛了一碗红枣银耳汤。
    正准备先放到旁边桌子上,再接着拿盘子取菜,霍衍就殷勤地凑上来,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拿走她手里的碗,“我帮你送过去,你接着拿菜。”
    洛心雪没有吭声,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碗,重新盛了一碗红枣银耳汤,无视怔在一旁的男人,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将碗放下。
    任何人献殷勤却被无视,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带霍衍压根没放在心上,少了温简光,他几年来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别说无视他,就算把汤泼在他脸上,他都愿意笑着迎上去。
    毕竟这也算和他互动了。
    霍衍将碗放在同一张桌子上,迈着长腿走回餐台,取了盘子跟在洛心雪后面,就像个学人精似的,洛心雪拿什么菜,他就跟着拿什么菜,脸上笑容就没落下过。
    第39章
    洛心雪坐下后全程无视他吃饭。
    霍衍则是拿好菜跟着坐下后一动不动,眼神如饥似渴盯着她吃。
    洛心雪无动于衷吃了几分钟,终于被那越来越炙热的眼神看得难以下咽,放下筷子,抬头问:“你不饿?”
    “饿。”霍衍把这句当成关心,连忙端起旁边的小碗往嘴边递,刚喝了一口立马疼得五官皱在一起。
    洛心雪疑惑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碗,红枣银耳汤甜而不腻,虽然温度偏热却不至于烫成这个样子。
    霍衍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是前两天你咬的伤口,变成了口腔溃疡,一吃东西就疼。”
    洛心雪眼前浮现当时的画面,不自在收回眼神,刚拿起筷子又觉得心里不爽,冷笑一声:“活该!”
    霍衍什么话都没说,笑容更甚,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把碗放下,又恢复之前的样子,打算盯着她吃。
    他不吃,洛心雪就会想到那天的画面,再加上提起此事后两人之间产生的说不清道明的感觉,让她更没法继续吃下去。
    洛心雪放下筷子,打算将盘子收到餐台,霍衍没有阻止,又亦步亦趋跟着她做同样的动作。
    走到一半,工作人员急忙冲过来,接过两人手上的盘子。
    洛心雪说了一声“不用”,走到餐台边将盘子放下,大步离开餐厅。
    看周围人的眼神,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还跟着那个显眼的尾巴。
    洛心雪暗自深呼吸,霍衍的厚脸皮超出她的想象之外。
    今天是最后一天活动时间,晚上0点截止投票,明天直播公布前三名晋级名单。
    因为霍衍的寸步不离,洛心雪今天找不出空隙去与左岩等人联系,又因为网络掀起的空间热度,不能在校园里闲逛,更不能出现在参选人员面前,现在想往她面前凑的人能排到京一中校门外去。
    洛心雪拐了个弯,回到了公寓楼,用极快的速度开门关门一气呵成,让后面紧跟着的人吃了闭门羹。
    进了房间不自觉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一边往沙发走一边脱掉外套,将笔记本电脑打开。
    原本想着去当面和左岩他们聊一下计划,因为有霍衍寸步不离,只能选择再次视频通话。
    视频很快接通,全校都在监控室的掌控之下,左岩等人自然知道洛心雪现在面临什么情况,没有多问为什么不能见面,直奔主题道:
    “宋冰妍和邵玲珑商量好换房间了。”
    洛心雪没有意外,“那就先停了吧,姚朗他们的房间也跟着停,另外玲珑那边还需要再添一把火。”
    “明白。”左岩露出笑容,“虽然她们已经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一点没耽误项目进度,目前投票前三名,宋冰妍组和姚朗组排名第一第二,看来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很多。”
    最后一句是嘲讽,洛心雪笑了笑,“利益在前,此时境遇越糟糕,他们越会孤注一掷往上爬,否则这些罪不都白受了。”
    左涯凑到镜头前,“就怕他们吓破胆不敢再声张,巴不得他们往上爬,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现在非常期待明天公布结果后,他们会怎么样自相残杀。”
    洛心雪往后靠在沙发上,嘴角弧度慢慢落下来,“到时候别忘了亲眼去看着他们变成丧家之犬,人人喊打,再看着他们用余生去赎罪。”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了起来。
    洛心雪眉头一皱,猜测多半是霍衍,视频里响起笑声。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是谁来了,真没想到这个霍总居然能把高高在上的架子全给抛了,低眉顺眼,死缠烂打跟在你后面,只怕最近惊掉了全京市豪门千金少爷的下巴。”
    洛心雪知道左涯这番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但不能完全确定,更不能去向霍衍要最终答案,索性装作不知,维持表面平静。
    当下最重要的是让计划顺利进行,再说已经进行到这一步,根本不怕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感觉他没恶意。”左崖笑道:“当然,等明天公布结果后,他还会不会保持当下的毫无恶意,就另说了。
    门铃响个不停,颇有一种她不开门誓不罢休的样子。
    洛心雪合上电脑,走过去开了门。
    霍衍拎着一份精美的方形纸盒站在门口,见到她露出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笑容。
    洛心雪面无表情问:“什么事?”
    “给个好脸色嘛。”霍衍举起手里的盒子,“新鲜出锅的美极肉蟹,瑶柱松茸,估计你没有吃饱,特地给你送过来。”
    洛心雪面色出现一丝裂痕,这是曾经她和霍衍一起吃过无数次,两人都爱吃的菜。
    霍衍剥蟹爪有自己独特的办法,找准位置敲击几下,轻轻剥壳,鲜美的蟹肉变完整的剥下来,每次都是等她吃够了,开始喝瑶柱松茸根的时候,他才会接着吃她剩下的。
    洛心雪想说自己不喜欢吃蟹肉,但又觉得说出来会给人一种在刻意表示与姜寸雪不同,考虑了几秒,回道:“霍总,我们之间不需要有这种拉近距离的行为,请你以后少做类似的事,谢谢。”
    霍衍上前一步,将脚卡在门框边,挡住她即将关上的门,笑着道:“我这是看中午因为我你没能吃得下去饭,心里感觉特别抱歉,这才特地给你送吃的过来,毕竟来之前洛家长辈和嘉瑞都特地嘱咐过,让我对你多多照顾,你要是因为我饿瘦了,我没法跟他们交代啊。”
    洛心雪笑容讽刺,“这世上能让霍总害怕的人恐怕还没出现吧,哪里用得着你交代。”
    “那是你对我有误会。”
    霍衍硬是往前挤了两步,几乎贴在洛心雪面前,他一凑近,洛心雪下意识反应便是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就给了霍衍进来的机会,接着右脚一踢,将门合上。
    洛心雪沉声道:“出去!”
    “你要打就动手吧,我不会还手的。”霍衍拎着盒子快步走到沙发前面的矮桌,将桌子上的电脑拿起放置一边,然后快速拆开盒子,捧出一碟还散着热气,鲜香扑鼻的美极蟹肉。
    等洛心雪走过来,他已经剥好了一只蟹钳,举着白嫩鲜美的肉递到她嘴边,“尝尝,很好吃的。”
    洛心雪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拿着姜寸雪最喜欢吃的食物过来,知道绝对不会是凑巧,但又不能开口问他,毕竟这是当时两人才知道的事。”
    霍衍催促:“快吃,冷了味道就大打折扣。”
    “我没有想到霍总的脸皮这么厚。”洛心雪往后退了一步,远离那只她曾经最爱吃的蟹肉,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嘲讽道:“也是,能够执掌庞大的霍氏,脸皮自然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霍衍锲而不舍跟到沙发坐下,将蟹肉又往前递了递,“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你想吃,很想吃,你就吃了吧。”
    看他不正面回答,洛心雪继续嘲讽:“霍总真是让人刮目相…”
    话说一半,就被热腾腾的蟹肉堵住,洛心雪绷着的表情终于破碎,将蟹肉吐出,狠狠将他的手推开,“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我这没脸没皮,不知道你很惹人烦吗?”
    霍衍仿佛真修炼出来了铜墙铁壁般的脸皮,被骂不但不生气,反倒笑得真心实意,抽了一张纸,将掉在地下的蟹肉捡了起来,然后又亲手拨了一个蟹爪,再次举着鲜美的蟹肉递到洛心雪跟前,“是自己吃,还是我来喂,你要是不吃,我这有很多种喂你的方法。”
    洛心雪呼吸急促,冷冷看着他,“滚出去!”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霍衍边说边将蟹肉递到自己嘴巴里,然后突然往她面前凑。
    洛心雪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霍衍脸稍微偏了偏,没当回事,再次往她面前凑,“我刚剥了蟹满手的油,你再不吃,我下一步要么揽住你的脖子,要么捧住你的脸喂你吃了。”
    “你真不要脸!”洛心雪看了一眼他的手,心里知道他是做得出来的,她虽然肯定会尽全力让他不能得逞,但一想到挣扎过程中会被他手上的油粘到,浑身立马起了鸡皮疙瘩,“离我远点,我自己吃。”
    霍衍笑了,不敢将得意的笑表现的太明显,将盘子拖到面前,“我帮你剥,这个蟹爪没有方法会很难剥,而且很伤指甲。”
    洛心雪懒得争,往旁边挪了挪,调整呼吸,等到他剥好了递过来时,不再多话,直接接了往嘴里放,无视他开心的笑容。
    熟悉的味道,眼前浮现熟悉的画面,洛心雪如梗在喉。
    原以为之前极其喜欢的食物,此时会变得如同嚼蜡,实则不然,也许是再加厨师的手艺太棒了,洛心雪吃着吃着便沉浸其中,甚至有些嫌弃他剥得慢了。
    她的这种嫌弃,霍衍看了却如同吃了甘蜜,享受得心都醉了。
    洛心雪照例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主动拿起旁边的瑶柱松茸喝了起来。
    霍衍不敢出声,连动作都放轻了,生怕打搅了这难得出现的平和,一如往常般自己剥起了蟹脚,慢慢品尝着。
    这几年他吃过无数次,直到今天,才觉得味道与当初一模一样,蟹肉微甜,醇香浓厚。
    洛心雪很想将一盅的汤羹都喝完,不想让他吃自己剩下的东西,然而胃实在有限,她本来就在餐厅吃过了饭,此时已经感觉到撑了,只能小口小口抿着,真要把它全部喝完,肯定会撑到吐出来。
    实在喝不下了,把它放在一边。
    霍衍见了立马端起来,自然而然生手准备接勺子,洛心雪见了,直接将勺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起身道:“吃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霍衍直接将汤盅递到嘴边喝了两大口,满意道:“这种温度我吃起来一点都不疼,正好。”
    一提起此事,洛心雪就有些不自在,抽了张纸擦了下嘴角,掩饰表情,然后往房间走,“别忘了把垃圾带走。”
    进了房间,洛心雪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他真的在外面收垃圾,身体不由一僵。
    别人是咬着金汤匙出生,霍衍那种生来咬着稀世钻石汤匙的人,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一双手在世界顶端翻云覆雨,此时却在外面收着她吃剩的垃圾。
    洛心雪心里难免产生复杂的感觉,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手,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很快,微乱的心思便随着泡沫被水流冲掉,恢复平静。
    洛心雪特地早起了一个小时,就是想避开对门霍衍,可没想到一开门,对面的人就像一直贴在门框上听动静似的,间隔不过三秒,熟悉的笑脸就出现在她面前,热情问候早安。
    洛心雪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冷着脸,表情淡淡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这算不上礼貌的点头,却让霍衍的笑容变得更深,脚步轻快跟在她后面下楼,期间倒是没有惹人烦的一直试图找话题。
    两人走到餐厅用早餐,快吃完的时候,评选会成员陆陆续续往这边走来,所有人看到两人平静的坐在一张桌子上,第一时间都会眼露诧异,但除了礼貌打招呼没有人敢过来打扰。
    洛心雪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没有将杯子放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望着窗外走过来的一行人。
    看着竟然不像之前一样形成一个圈,而是开始割裂开,彼此明显有所防备。
    其他四人之间的缝隙倒是还好,但邵玲珑已经明显被彻底隔绝出去,默默走在最后面,神情暗藏怨愤,以及几丝不解。
    几人走进餐厅,看到洛心雪和霍衍坐在一旁连忙走过来打招呼:
    “霍总,洛理事,这么早就起来用早餐,你们工作太辛苦了。”
    霍衍注意力一直放在洛心雪身上,听了这话连头转都没转,洛心雪微微一笑,看向最后面的邵玲珑,“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宋冰妍面色一僵,她被无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面对洛心雪,却一次都不敢摆脸色质问,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还得摆出笑脸,表示不在意。
    邵玲珑面露惊喜,眼神似有若无先看一眼霍衍,才对着洛心雪摇了摇头,“没有,谢谢洛理事关心。”
    洛心雪笑着道:“听说宿舍楼这几天总是闹出些动静,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告诉我,毕竟我们是朋友。”
    听了这话,姜贝贝的人面色又是一变,邵玲珑则是由惊喜转为狂喜,挤开众人走到餐桌旁,距离霍衍一米左右停下,高兴的时候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谢谢心雪,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放心。”
    这几天因为宿舍楼里的动静,众人被吵的心里装满了怨气,走到哪里都少不了风言风语,邵玲珑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这些动静又不是她闹出来的,却被连累遭骂,这还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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