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账房,也可以通晓古今、博文广识,也许在将来,不管哪个行业都是受人尊重的,当官的不会高人一等,种田的也不会被人看轻。
    想到这儿,她不由按了按脑袋,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惊世骇俗的念头,不过只是想想倒也不坏。
    “那你想当账房吗?”
    驴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晃着腿踢了几下地,“我太笨了,学不会的。”
    “怎么会学不会,你要是肯学,连绣花都学得会。”
    “我才不学绣花呢。”驴蛋挺着小胸膛说,又歪着身子指了指书案上的字,“那我能学这个字吗?”
    石柔轻吸了一口气,他指的字是她画在黄纸上的符。在驴蛋看来,这个扭来扭去怪有气势的「字」挺好看的,要是学写字,他当然想学好看的。
    “能学,但得从简单的学起,要学到很后面才能学这个。”
    “学到多后面?”
    “等你学会一千个字,就能学这个了。”
    “一千!”
    驴蛋惊呼一声,学着村里的妇人捂着嘴瞪大了眼,他连数到一百都不会,竟然跟他说一千,一千是多少?
    “对呀。”
    石柔并不觉得学一千个字有什么难的,心下也想借此打消驴蛋学画符的念头。小孩子忘性大,等他学了一千字,也就对画符没什么兴趣了。
    可惜驴蛋的回答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我不学了。”
    “啊?为什么不学。”
    “一千个字太多了,我学不了。”
    “又没让你一天学会,就像吃饭一样,要是一天让你吃一千顿饭你也撑得慌。”
    “那我们一天只学两个字?”
    “十个。”两个也太少了。
    “可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
    她就是打个比方,石柔心累地想,瞬时又不想教了。她还是继续懒散躺着吧,折腾什么,人家也不想学。
    “也是,那就算了。”她非常容易地放弃了。
    驴蛋也没觉得什么,殊不知晚上跟赵大娘说了这事后,赵大娘气得差点拧掉他的耳朵。
    “你这愣子,观主主动开口,你怎么能不学。但凡学上几个字,将来去镇上找活都比旁人容易。听姐的,明天乖乖跟观主赔礼,求她一定要教你。”
    “哦……”
    驴蛋很听赵大娘的话,不敢跟她对着干,委屈地点头应下了。
    不巧的是,第二天赵大娘带着驴蛋去求石柔时,石柔根本分不出空来。昨天在两人离开不久,吴为和吴有就回来了,还给石柔塞来了一个活。
    第六十一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2
    事情要半个月前说起,那时天放晴不久,吴为说要去县里找活做离开了水月观,当时萱草还嘀咕他会不会是嫌观中清苦,去了县里再不回来了。
    吴有被她说的也有了同样的担心,好在隔了没几天,吴为就回来了,跟石柔说了一声后,他又带着吴有离开,因为他在县里接了个大活,需要吴有帮忙。
    石柔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活,吴有却一听就明白,还知道他要帮什么样的忙,不过就是敲敲边鼓,帮着制造效果,当个称职的道童。
    这样的事吴有也不是头一次做了,开始是觉得有趣,后来也有一阵子心里过意不去,饿过几次便又放下了。
    现在他干这活还挺顺手,吴为回来叫上他离开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到了现场开始布置他才想到其实不必做这些,他可以跟石柔学真功夫,当个真正的大师。
    想是这样想,事情就顶在眼前了,他回去学也来不及,只能先干完这票再说。
    吴为这次接到的大活是一位江南来的富商撞邪的事。
    富商姓柳,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开春时运了一批时新的布料进京,因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就在一处破庙里过夜。
    这本没什么,路他都走熟了,连过夜的破庙也不是头一回进,心下不存在什么避讳。
    当天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就是他半夜闹肚子去了后院一角方便时好似蹭到了什么东西,第二天天亮后一看才发现是庙里断了的半截神像不知被谁扔在后院。
    他心下一惊,却也无暇多想,当即继续赶路。
    可在那之后,商队就断断续续出事,不是车轮坏了,就是绑货的绳子断了,还有人平地摔倒断了胳膊的。柳老爷也觉得不对,又不敢声称,只想快些进京好找大师帮着看看。
    好不容易进了京,他也遇着了事,身上起了奇怪的疮。
    他身上的疮主要在后背,刚冒出来时刺刺的,他自己也看不到,还是他的相好跟他说他才发觉。后来这疮白天会流带着恶臭的黄脓,晚上会一阵阵的疼,像是被火烧一般。
    请来的大夫有的说像疫症、有的说像是脏病,他听了都不想再让大夫看,生怕坐实了病症他没法再出门。
    心下他也把这疮跟先前邪门的事联系到了一起,把货一出手他就到处找大师,想快点把闹心的怪疮治好,可找了不少大师都没用。
    大师的说法倒是挺统一,都说他是撞了邪祟,还与女子有关,他一听觉得他们算的挺准,他那时借宿的破庙供的就是一座女神像,就是不知是哪家。
    其实大半大师会这样说意思却是跟大夫一样,也怀疑他得了脏病,这脏病不就跟女子有关。
    自古医卜不分家,许多大夫都会观气,而术士道士也懂诊脉。
    柳老爷却没往那儿想,派人去查了那神像到底是谁,想要了结此事。
    派去的人查了一圈,带来的消息却不怎么好。
    破庙的神像已经彻底粉碎了,四周也找不到能问的人家,他去了附近镇上打听才听说附近的村子曾被野狼夜袭,大半村子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几个又得了怪病,好像也是长了好不了的痘疮。
    柳老爷一听更害怕了,到处请朋友介绍靠谱的道长,不知散出去多少银钱。
    这种吃大户的事怎么能少了吴为,他听几个同道中人一提就去了。
    可惜他们去的晚了,没赶不上好时候。柳老爷的儿子来了,正拦着不让他胡乱花钱受骗。
    “爹,那些术士方士都是骗人的。”
    “胡说,要没有他们,我早就活不成了。”
    两人闹了一场,谁也劝不服谁。
    柳老爷听儿子说得多了,甚至怀疑儿子是不是盼着他早死好继承他的财产。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却只有一条命,这个儿子不听话他自能叫个听话的陪着他。
    柳少爷劝不服柳老爷还跟他离了心,他的几个弟弟又趁机上窜下跳的,闹得他也有点心灰。
    好在他也有些手段,很快让弟弟们意识到照父亲这么搞下去,家产在争到手之前就会花光。他们这才掉转车头,跟柳少爷同一阵线开始劝柳老爷。
    柳少爷也没说不给父亲治,只是想找有真本事的。把上门来的术士都打听了一遍,他拦下了一大批明显来充数的,还立下规矩要是治不好就不给赏银。
    虽是如此,吴为等人并没有被劝退。他们这些术士要说本事还是有几分的,有的学得深。
    有的学的浅,但都有自己拿手的一样,要是只能靠骗,这一行也做不长久。
    有的人嗅觉过人,能辨邪异;有的人能与动物通灵,查找事症;
    吴为过人的本事没有,他学得比较杂,擅长结合众家所得推断事因,还会几个偏方,一般异症还能应付。就算他们都对付不了,也认得武阳县内几个真正的能人。
    能人收费高,也不是柳掌柜这样的人家随便去就能请得动的。
    先前水月观有异,吴为就打算请其中一位家的镇邪异宝的高人出手,听说那异宝用一次损一次,高人收费自然也就不便宜。
    如果不是看在死去素音道长和吴有的面子上,吴为才不会花那么多钱粮请人驱邪。
    水月观住不了大不了换个地方住,在武阳县租个小院当家庙也可以,他也不是非呆在水月观,不过是为了报恩。
    好在石柔来了,他省下了一大笔钱,也许将来还能赚回来许多。
    要是柳老爷的事他办不了,他还能回观里请石柔来帮忙。若石柔能解决这样的异事,以后水月观的名声会越来越响,他就发达了。
    吴为暗自盘算,但前面其他手段也得试过。叫来吴有一通忙活,又看其他人各显神通却都没有后,他才提出想回去请他们观主来试试。
    柳掌柜只剩下半口气,柳少爷也不希望自家父亲就这么去了,免得旁人真以为他为了省钱连父亲的死活都不顾,便也应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3
    吴为回来请石柔去帮忙时,石柔是拒绝的。
    且不说她一个女子不便与外男来往尤其是涉及金钱,就驱邪的那一套把式,她都不全明白,如何能出去顶着大师的头衔办事。
    她不确定吴为说的那位柳老爷是不是真的中邪,就是真的中了,她也不一定会解。
    尤其是吴为还跟她说,让她解的时候多摆摆架式,让别人知道她有多厉害。
    她哪里会这些,这些年在石府学的规矩都是教她娴静,就没有教她花式哄人的。
    石家也不是将门,不然还能学几个招式。她倒也反应过来,难得她如今力气变大了,反应也敏捷,不练几招武功招式可惜了,但现学似乎也来不及,她也没处学去。
    “除了我,还有其他大师去请了认识的高人。观主可以在后面先看看,我会帮你把顺序往后拖,你只要过去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就像你以前在京城出去买东西是让底下人出面讨价还价那样就成。”
    她倒是见过底下婆子讨价还价,面皮薄的还真学不会。
    “还是不妥。”
    “怎么就不妥呢?”
    吴有跟着在边上听着,都替石柔着急,要是他有石柔这样的本事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哪有藏着掖着的,又孵不出仔来。
    “要是遇着熟人怎么办?”
    萱草出面替石柔推托道,这倒也是石柔不想答应的原因之一。
    她也觉得这事不妥,堂堂石府千金哪里能抛头露面帮人驱鬼,这要是传到京城,连她也跟着吃挂落受责罚。
    “这好办呀,观主蒙上面不就行了。”
    “我要是出了门,观里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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