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迎面而来,翁岳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张扬着灼烈的火焰,文菁有种错觉,仿佛周围的空间都在塌陷一样……太恐怖了,他的眼神,如出鞘的利剑直刺她的心窝!
    翁岳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陡然绽放出锐利的光芒,心湖里涌起疯狂的旋涡!
    文菁心里的惊骇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恐惧慌乱,忘记了手腕上传来的疼痛。
    翁岳天怀里的小元宝被他一手抱着稳稳的,小家伙拼命哭喊,挣扎,但是无奈力气太小,可越是挣不开他就越闹得凶,翁岳天由于给小元宝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孩子在今天之前都已经把他看做是混蛋,坏人,刚才他一出场就让孩子感到他是一个很凶的人,当然会害怕。
    “呜呜呜……妈咪……我要妈咪……你放开我……我要妈咪……”小元宝使出浑身解数都挣脱不开,一声声地哭喊,刺痛了翁岳天的心。
    翁岳天盯着怀里白胖胖的小家伙,这张小脸蛋太像他了,看这孩子也不过4,5岁吧,时间上绝对是吻合的。
    “你不是说孩子已经没有了?你怎么解释这张脸?”翁岳天见文菁目光躲闪,心里烧起的一把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尽!
    文菁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是啊,她该如何解释……文菁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和翁岳天的态度。
    极度的惊喜,极度的愤怒,这两种复杂矛盾的情绪在他胸口里剧烈冲撞着,如两条怒龙在纠缠,激战,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在粉碎着他坚硬的心!
    “翁岳天,你吓到孩子了。”乾廷的声音里透着焦急和心疼。
    乾廷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翁岳天冷眉横眼扫过来,阴沉骇人:“你别说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这个孩子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操心。”
    “哇呜呜呜……你放开我……我要妈咪,我要干爹,我不要你……坏人!坏人放开我啊!”小孩子对大人身上的气息最为敏感,这么可怕的男人,小元宝只想快点逃离,躲进妈咪和干爹的怀里。
    乾廷隐忍着怒火,在这个时候与翁岳天闹翻的话,只会让文菁更加难过。
    “放开她,没看见你弄疼她了吗?”乾廷的一只手搭在翁岳天的手上,两人在较劲,互不相让,四只眼睛对视之间,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她,还有孩子,我绝对不会放手。”翁岳天缓慢低沉的语气里,有着宣誓般的坚定。
    “我也不会放。”乾廷冷厉的瞳眸与翁岳天相碰撞,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别看他长相柔美,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惊人,足够与翁岳天分庭抗礼。
    文菁看看翁岳天,再看看乾廷,看看小元宝哭得那么惨,她的心都碎了……
    文菁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代替,这两个男人是想在这马路边上把事情闹大吗?
    逼急了的文菁怒气冲冲地低吼一声:“放手!你们两个都放手!我和孩子不会跑,你们可以放开了吗?”这声儿,铿锵有力,满含愤怒,略带着撕裂而颤抖的尾音,显然气得不轻。
    文菁果然是翁岳天和乾廷的克星,两个大男人下意识地一愣,手上的力道同时减弱了……他们都在乎这个女人,她发火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是能震住人了,他们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不都是因为她吗!
    “宝宝……”文菁趁翁岳天愣神之际,急忙将小元宝从他怀里抢过来,母子俩抱得紧紧的,小元宝缩在她怀里,呜咽着,那小模样实在太委屈太让人心疼了。
    小元宝的哭声让文菁心痛不已,但也提醒了她,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既然事已至此,必须要想个解决之道才行。
    为了孩子着想,文菁的理智前所未有的清醒,终于是长长地吁了口气说:“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翁岳天和乾廷都默认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大马路边上当然不能久留。孩子的情绪也很激动,需要安抚下来。
    这两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当着文菁和孩子的面,恐怕早就开打了……以前在伦敦读大学的时候,两人就经常争执,打架挂彩那是常有的事。这么多年了,两个男人都各自成为一方霸主,但在看见对方时,那脾气就会很奇妙地变得很真实,像读书那会儿一样的……愤怒的时候就想揍人!但这种情绪却因一个小女人和一个小孩而被苦苦压抑着,憋着,表面上都显得那么有风度,好像天大的事都能忍下来一样。
    小元宝是哭得没力气了,趴在文菁肩头差点睡着,但是听见了翁岳天的声音,小家伙又警惕地抬头张望……
    “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真不错,确实是金屋藏娇的好去处,只不过不是藏的女人,而是藏的小孩子,乾廷,你可真是出息!”翁岳天在踏进乾廷的住所时,心里酸涩得要命……是不是文菁经常会来这里看孩子,跟乾廷一起陪孩子一起玩耍,吃饭,甚至是睡觉……是的,翁岳天嫉妒了,嫉妒得发疯!
    在进门这一霎,由于灯光够亮,翁岳天也看清楚了小元宝的眼睛是褐色的,跟他一样!这一点更加能说明,孩子的身世毋庸置疑,就是他的种!
    翁岳天多想不顾一切地将文菁和她怀里的小不点儿强行带走,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居然有一点怕了……他怕文菁那种戒备的眼神,怕再听见孩子说他是混蛋,是坏人,这样的言词,比杀了他还难受!因此他才会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坐在这里,今天不谈好一个结果,他是绝不会离开的!这是他最大的限度,没有强抢,已经算是奇迹了。他终于是学着顾及到别人的感受,不再那么霸道专横。
    文菁紧张兮兮地抱着小元宝,胸脯在急剧起伏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瞅瞅翁岳天,瞅瞅乾廷,再温柔地安抚着宝宝……
    “你们两个……”文菁紧紧拧着眉头,左看右看都觉得翁岳天和乾廷站在一块儿是那么格格不入,十分的不友善。
    翁岳天倏然间邪邪一笑,猛地拍上乾廷的肩膀说:“怎么你没告诉文菁,我和你曾经同在伦敦大学念书吗?看她紧张成这样,好像我们会打架,她太不了解我们的深厚情谊了,是吧,潜水艇。”
    潜水艇,是乾廷的外号,多少年没听人这么叫过了,一时间把他给整懵,随即反应过来翁岳天为什么会这么说。乾廷的精明一点都不亚于翁岳天,加上两人在大学的时候“默契”十足,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哈哈……是啊,文菁,我是告诉过你我认识他,忘记说我们其实是老同学了,绝对不会打架的,我们成年人,怎么会打架呢,我们都是斯文人……斯文人……”乾廷也将手搭在翁岳天的肩膀上,两人的表情都在笑,只是心里在骂对方:使这么大劲,肩膀都要垮了!
    文菁看不出两个男人都在暗暗较劲,实际上肩膀都被对方用力按住,很痛,但在她面前又都不肯示弱。
    “你们,坐下来啊,站着干什么。”文菁俨然成了主人了。
    “对……翁少,坐啊,别客气。”
    “潜水艇,你也坐。”
    “。。。。。。”
    咦……气氛正常了?小元宝这下平静了一些,没那么害怕了,妈咪的怀抱是最温暖最安全的,他打算赖着不出来,躲在妈咪怀里,探头探脑地偷瞄着翁岳天……
    翁岳天静静看着文菁和孩子,拼命忍住了想抢人的冲动,极力平稳着声线:“孩子的眼睛,跟我一样,是褐色的,他就是我的孩子。你骗了我,当年你没有流产。”
    “对,孩子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文菁也不隐瞒了,根本无法再瞒下去,小元宝的长相已经说明了一切。
    翁岳天钢牙紧咬,呼吸陡然间窒闷,亲自听她说出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原来有时候比玻璃还要易碎。
    文菁把乾廷当年无意中救了她的事全都说了,也交代了这几年她都住在伦敦。她柔柔软腻的声线,在他耳边一丝一丝地绕着,紧紧缠在他心上,越裹越紧……直到他的心浸出了鲜血和苦涩的汁液。
    翁岳天的神色复杂万分,想不到文菁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遇到乾廷,不管她与乾廷现在是什么关系,乾廷都是她和孩子的大恩人,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翁岳天先前还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就算文菁和乾廷在一起了,他都不会轻易罢休,一定会将她和孩子抢过来!可是现在听了事情的原委,他有点不知所措,看着乾廷跟文菁母子之间那么亲切,自然地相处,活像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孩子的亲生父亲冷冷坐在一边,仿佛是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如同隔着两个遥远的世界。翁岳天的心承受着凌迟般的痛苦,尽管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孩子,那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但他此刻却感觉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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