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头领一手一边,狠狠敲了两下:聊什么呢?若是让皇上听到我们在这里聊司大人的事,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快去找棉絮?!
    是,属下领命。
    山顶距离山洞有一些距离,再加上这又是在悬崖边,山顶的说话声转瞬便消失,到山洞中无论如何都听不到山顶的声音。
    司瑾跟慕容启在山洞中呆了整整一天一夜,只简单喝了一些露水,旁的再没有东西下肚。
    终于拿到了热乎乎的吃食,自然是先以填饱肚子为主。
    只是两人都在吃东西的时候时不时抬头看眼前的人。
    司瑾吃了个半饱,仔细看慕容启的模样:你身体不舒服,只吃干粮会不会咽不下去,或者可以在嘴里多咀嚼些时间,可能会更容易下咽。
    无事,只要稍稍填饱肚子即可。慕容启沉声道。
    司瑾点头,又低头咬了一口干粮细细咀嚼。
    就在他要咽下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道阴影俯身过来。
    他下意识抬头,看清是慕容启这话正要往后退,却已经被慕容启扣住的后脑,微张的唇齿被撬开,嘴里的干粮被慕容启尽数卷走。
    这不能算是一个吻,仿佛慕容启的目的便是司瑾口中的食物,将食物卷走之后,便退开去。
    司瑾有些愣神,脸上控制不住染上了一丝红晕。
    之前只有两人时,司瑾满心都是慕容启的伤势,几次唇齿相交,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能让慕容启喝水,想着慕容启的伤势绝不能加重。
    如今慕容启的动作似乎也是为了食物,可情况与之前已经大相径庭。
    之前洞里洞外都只有两人,可如今,外面等着许多想要将两人带出去的侍卫,形势也没有先前那般危急。
    你
    慕容启静静看他,主动把手里的干粮递到司瑾面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咽不下。
    司瑾看着面前的干粮,明明这是自己提出来的,被慕容启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这人居心叵测,早有预谋。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之前说了,咽不下可以咬几次,将干粮咬的软了,再喝点水,自然能咽下去,你的身体受了伤,要是连体质都跟不上,恐怕伤势会加重。
    他是真心为慕容启的身体着想,至少填饱肚子后,不会再因为饥饿导致体质虚弱。
    司瑾说完,仔细看慕容启的表情,见他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声音不由放轻了许多,脸上的微红又染了上去:就不要吃我嘴里的东西了,不干净。
    慕容启轻叹一声。
    司瑾下意识看他,实在不忍心对他说重话,只好换了个方式:或者暂时先稍稍吃点填肚子,等到了上面,再让人去找些软乎的食物。
    慕容启又一次把手里的干粮递给司瑾,言简意赅:饿,咬着疼。
    司瑾抿唇:可是我吃过的东西
    慕容启眼里带着一丝笑:朕不在乎。
    司瑾皱眉:你怎么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明明是一国之君
    慕容启挑眉:一国之君为何不能无理取闹?
    司瑾也说不出自己对慕容启究竟是什么情绪,好像慢慢相处着,他的底线就开始一点点降低,到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他认真观察着慕容启的状态,或许是喝了水吃了东西,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一些,只是脸色依旧略显苍白。
    身体上的虚弱和失血过多,只靠吃东西喝水很难缓过来,即便是上了药,也不可能很快好起来,只能等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伤口逐渐恢复,身体才能恢复过来。
    司瑾并不觉得慕容启所说吃东西会觉得疼是完全的谎言。
    毕竟他背后那道伤口实在太深,吃东西时势必会牵拉到伤口,自然会感到疼痛。
    只是以慕容启的性子,这样的疼痛若是在平时,他必定会一个人撑着,对外只当无事发生。
    司瑾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究竟是谁入了谁的套。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干粮,如果一口气咬下一大块干粮,他在咀嚼的时候势必会沾上许多唾沫,即便慕容启不在意,他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关。
    这么想着,他将干粮凑到嘴边的时候,只是咬了一小口,简单用牙齿咬开之后,凑到慕容启面前,试图只与他触碰牙齿,将嘴里的干粮送过去。
    当然,结果显然不会如他所愿。
    来回几次之后,慕容启轻笑着戏谑道:爱卿好意,朕心领了。
    司瑾蓦地看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
    直到慕容启主动凑上来,细细吻着他。
    司瑾突然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光想着小块的干粮不会沾太多口水,却没想到这样一来自己要分很多次才能将一大块干粮送进慕容启嘴里。
    也意味着
    多吻了许多次!!!
    第63章 离开山洞
    皇上,司大人,棉絮已经找到,应该怎么侍卫绑着绳子下来,刚到洞口就察觉到山洞内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下意识闭上了嘴。
    他看着两人,小心翼翼将手里的棉絮递过去。
    司瑾咳嗽一声,主动接过棉絮:我来吧。
    棉絮确实厚实,司瑾接过之后,走到慕容启身旁:皇上,臣看一下伤口。
    侍卫就在洞口,司瑾对慕容启的称呼也从之前的你我,变回了正常的君臣。
    慕容启没有多说,转身将后背暴露在司瑾面前。
    侍卫们没有找到他们之前,司瑾就知道慕容启的伤口很严重,却一直没有仔细看过慕容启的伤口,眼下迎着山洞外的光仔细看,才发现慕容启的伤口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
    伤口很长,应该是用刀砍的,结痂的血渍已经浸透,看不出伤口究竟有多深。
    只是看结痂后依然存在的部分伤口外翻的情况,可以想象这个伤口在刚刚出现的时候究竟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流了多少血。
    司瑾揪着心,小心伸手,尝试着将棉絮绑在慕容启的腰上,然而无论他怎么尝试,都不能保证待会儿将麻绳绑上后,不会勒到伤口。
    绑吧,无妨。慕容启沉声道。
    可是司瑾皱眉,依然犹豫不决。
    如果受了伤的人是他自己,他大概不会这么磨蹭,甚至可能一开始都不会让侍卫去找棉絮,而是随便将绳子绑上就上去了。
    慕容启察觉到司瑾的心意,略微思索片刻,认真道:爱卿,朕的安危就靠你了。
    司瑾看他,抿着唇:臣必定尽力一试。
    侍卫找来的棉絮确实厚实,司瑾仔细观察慕容启背后的伤,拿起地上的绳子,尝试着将绳子绑在棉絮上,同时确保待会儿上去的时候,绳子不会影响到慕容启好不容易结痂的伤。
    绑了一会儿,司瑾将同时帮助慕容启的其中一根绳子绑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抽出另一根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
    待会儿别用力。司瑾说着,认真看慕容启的表情。
    慕容启只是微笑:好。
    绳子绑了两个人,山顶上拉扯的力必定要增加,司瑾绑好之后,转头嘱咐侍卫:麻烦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上山顶。
    是,司大人,属下一定吩咐所有人尽力而为。侍卫说着,自己先上了山顶。
    一根粗麻绳拉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的力也能承担,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司瑾还是在自己和慕容启身上绑了两根绳子。
    侍卫离开之后,司瑾看着慕容启:待会儿尽量把力压在我身上,我带你上去。
    两人被绳子绑在一起,紧密相贴,绳子的一部分力也会落在司瑾身上。
    慕容启抬手抱着他:回宫之后,你我可是又会回到君臣关系?
    司瑾抿着唇,明明之前跟慕容启相处的时候,还能一口一个臣,可自从两人坠崖,他对慕容启的称呼就变了。
    司瑾轻声道:先上去再说。
    慕容启靠在他身上:难受
    司瑾心里一紧:哪里难受?
    慕容启声音低沉:心里难受。
    在山洞之前,慕容启一直习惯以强势的态度面对司瑾,即便是温和中,也带着强势,直到坠入山洞,他才发现司瑾吃软不吃硬的本性。
    不出慕容启所料,司瑾确实很难拒绝慕容启在虚弱时提出的意见,更何况还是用这样的语气。
    他心里叹息:先上去吧,有什么事上去再说。
    慕容启还想再说什么,唇上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司瑾微微退开,眼中的情绪比以往都要认真,眼眸直直地与慕容启的眼神触碰:这样的承诺,够了吗?
    慕容启紧紧抱住他,低声轻笑:够了。
    无论是真是假,这样的承诺已经足够了。
    司瑾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处理两人身上绑着的绳子,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使劲拽了下绳子。
    这是之前就定好的暗示,他这边拽绳子的同时,上面的人会用力将绳子拉上去,从而将绑在绳子上的两人拉到山顶。
    两人身上的绳子几乎都绑在腰上和腿上,固定两人的同时,也不会出现行动不便的情况,方便两人向上攀爬。
    司瑾跟慕容启很快到了洞口,一点点攀着岩石往上爬。
    期间慕容启几次想要用力,都被司瑾拒绝。
    不行,你背后的伤太过严重,一旦用力,很容易崩开,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所以不要动,好吗?司瑾强势道,尽可能将慕容启身上全部的力都压在自己身上。
    嗯。慕容启答应着,却还是在司瑾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用了力。
    无论他身上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他都不会将全部的压力交给司瑾一人承担。
    两人都顾着对方的情况,其中司瑾的心神更是分散,完全没有注意到上山的时候竟然真的只有两人。
    按理说侍卫们一路追过来,来的人肯定不少,且侍卫们都受过严格训练,身手矫捷,个个都力大。
    若是这是派两三个侍卫下来,撑着两人往上走,他们上去的动作势必会快很多,且慕容启伤上加伤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可偏偏侍卫们像是全部失了脑子,都在山顶上等着两人一点点挪上去,完全想不到要下来几个人帮忙。
    就像之前的侍卫所说的那样,从山顶到山洞,只需要一路下降,速度可以非常快,而从山洞到山顶,动作会变得十分缓慢。
    司瑾一心想着尽快上山,旁的都没有考虑,不一会儿身上就变得黏糊糊,特别是背部,已经被汗水浸湿。
    额头上更是一脑门的汗,汗水几乎已经凝成了结实的水珠,大颗大颗的汗水往下滴落,几次落入眼中,刺激的眼睛很是不舒服。
    好在几分钟之后,两人终于看到了山顶的影子。
    等在上面的侍卫们也加快了动作,费力将两人拉上去。
    终于,两人到了山顶站稳。
    司瑾没来得及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连忙扯去自己和慕容启身上的绳子,然后小心翼翼将慕容启身后的棉絮一点点揭开。
    棉絮外包着干净的布料,主要作用是为了隔开与绳索的摩擦,并没有直接与伤口接触。
    司瑾将棉絮以及布料全部揭开,布料与伤口紧贴的部位还是扯出了一些血痂,原先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渗出来丝丝血液,不是很多,却十分醒目。
    司瑾看着眼前鲜红的血液,在正常的光照下,血液似乎更加鲜红,衬得伤口更加狰狞。
    明明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却依然渗了血,这么一想,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慕容启察觉到司瑾的情绪,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别看了,你总是看我的伤口,我会以为你看上的是我的伤口。
    司瑾微愣,随即哭笑不得: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慕容启理直气壮,故意道,先前朕没有受伤的时候,怎么没见爱卿如此关心朕?如今受了伤,爱卿倒是对朕好了些,这样一看,爱卿看上的岂不是朕的伤口?
    司瑾听着他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忽视他,看向一旁的侍卫们:你们身上有创伤用的药物吗?
    侍卫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回司大人,此次寻皇上之行太过着急,身上都没有带旁的东西,更不曾带创伤药,不过已经有人快马回宫找御医,相信要不了多久,御医便会过来。
    司瑾皱眉,也知道很难从他们手里拿到创伤药,若是他们手里当真有药,之前他们还在山洞中时,便会拿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司瑾又看周围的环境,不远处确实有一间茅草屋,但除此之外,周围一片荒芜,完全不像有人家的样子。
    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之前侍卫们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棉絮,想来应该费了不少的劲。
    究竟是什么人搞的鬼,查清楚了吗?司瑾问道,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其中一个侍卫主动上前:回司大人,此次之事属下们已在认真搜查,只是背后的人太过狡猾,暂时未有线索,我等一定不负重托,尽全力查清事情真相。
    司瑾皱眉,倒是不疑有他,只是觉得有这样一桩势力躲在暗处不得不令人警惕。
    是否与之前暗杀之人是一伙的?司瑾问道。
    侍卫微微诧异,低下头:回司大人,上次那伙人在暗杀之后便尽数自尽,此次之事或许真与他们有关。
    司瑾感慨:背后之人果然图谋不轨。
    慕容启沉着脸:去查,务必将此事查清,否则要你们何用?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就跪了一地:属下知罪。
    司瑾扶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你受了伤,不宜动怒,此事等御医处理后回宫再说,背后之人既然如此谨慎,定不可能被轻易查出。
    慕容启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此处无事,都散开吧。
    是,属下明白。
    侍卫们一一应下,起身四散开去。
    司瑾还想说什么,侍卫们已经离开,应当是候在外围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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