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着,便走进了院子里,远远的就看见陆夜正在长廊下跟人说话。
    陆夜察觉到她进来,抬眼看向她,抬手叫停身后的人,抬脚就要朝她走过来。
    沈至欢可不想再让人觉得她耽误陆夜,便摆了摆手,做了个口型道:“你说吧,我先进去。”
    陆夜还要过来,沈至欢皱了皱眉,不许他来。
    陆夜顿住脚步,只得让身后的人继续说,目光却一直停在沈至欢身上。
    “沈乐然回来一个多月了,一直在找四小姐,周誉跟他爹还是不一样,他当政之后,对沈氏一族采取怀柔政策,对沈长鹭和沈长安颇有优待,近来也允许他们回京了。”
    沈至欢放轻步子,打开陆夜身后不远的房门,走了进去。
    “不过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若不是如今外有战事,沈家被削权是迟早的事,京城四小姐一死,沈家也没了顾忌,他们会如何,如今也难说。”
    “主上,要不属下去派人接触一下沈将军,探探口风也好。”
    沈至欢关上房门后,丫鬟给她倒了杯水,道:“夫人,请用。”
    沈至欢接过瓷杯,刚才她进门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听见多少陆夜和那人的谈话。
    说话的人声音很小,尤其是她走近以后,几乎停顿了下来,她关门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当然,沈至欢也没有刻意去听,她也没有兴趣。
    可是如今她坐在这里,慢悠悠的想要端起茶杯喝水时,方才那人轻的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从她耳边一掠而过。
    这样的声音,她几乎是不可能听的清楚的。可是沈至欢不知道怎么了,脑袋里还是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名——沈乐然。
    沈乐然。
    沈至欢端着瓷杯的手顿了一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她也说不清楚,与其说是想起来,倒不如说是很自然的顺了出来,好像她先前就听过这个名字似的。
    她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声念了一声:“……沈乐然。”
    沈乐然是谁?
    沈至欢揉了揉太阳穴,她不能仔细地去想东西,不然很容易觉得头痛,揉了半天,沈至欢放下手,她想起来了。
    “…你说这沈乐然当初一听见四小姐失踪就火急火燎的违抗圣旨回来,如今又有什么用呢。”
    是来时的路上,路两边支起的茶摊里面的人闲聊的东西。
    当时只是匆匆听了一嘴,没想到这回居然能想的起来。
    沈至欢靠在椅背上,开口问一旁的小丫头:“你知道…沈乐然是谁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道:“奴婢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沈至欢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只道:“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服了服身子,退下了。
    陆夜恰就在此时走了进来,他关上房门,才一进来就抱着沈至欢亲了一口,沈至欢推开他,道:“好凉。”
    陆夜笑着道:“谁让你刚刚不让我过来找你的。”
    沈至欢道:“你正事要紧,不必管我的。”
    陆夜道:“欢欢你在说什么,你不就是我的正事吗?”
    沈至欢莞尔,道:“就你会说话。”
    她说完又想起来方才的事,问道:“对了,你知道沈乐然吗?”
    陆夜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他揉了揉沈至欢的头发道:“知道啊,怎么了?”
    “是个小将军,我们还没有什么接触。”
    沈至欢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感觉……”
    陆夜看着她,问:“感觉什么?”
    沈至欢犹豫着道:“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有点熟悉。”
    第53章 药汤
    沈至欢自己说完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沈乐然熟悉,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又继续道:“兴许是我想多了,我在来时的路上听到过这个名字。”
    陆夜帮沈至欢揉了揉太阳穴,温声道:“觉得难受的话就不用再想了,我们同他以前并无接触,你若是日后想见,我带你见见就是。”
    沈至欢闭上眼睛,没有看见陆夜眼底的暗色,她道:“不要,我见他做什么,又不认识他。”
    陆夜的指腹有些粗糙,沈至欢皮肤娇嫩,他的食指放在沈至欢的脸侧,拇指动作时,食指便磨到了沈至欢的脸颊。
    沈至欢捂住了自己的脸,睁开眼睛:“你在干嘛,有点痛。”
    陆夜回过神来,将手指从沈至欢脸侧移开,问她:“这样呢?”
    沈至欢推开陆夜的手,问他:“你在想什么?”
    陆夜愣了一下,道:“我没想什么。”
    沈至欢没多在意,她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外面的雪下的已经有些小了,地上白了一片,随着她微微倾身的动作,乌黑的长发垂散在窗台上,修长而纤细的脖颈露出来,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零落飘散的雪都在她清凌凌的眸子里。
    不自觉让人想起了曾经那个孤高冷然的沈至欢。
    去年的冬天他也这样看过她。
    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是在安庆候府,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她也打开了窗子,这样站在窗边往外面看。
    那窗子矮,窗边是一束红梅开的正艳,衬的原本就绝色的她越发的艳绝,像一副值得永世流传的美人图一样。
    一个长相清秀的,大抵是新来的小厮在不远处的理了半天的衣裳,犹豫了很久才拿着他手里精心挑选的红梅,带着几分紧张的朝沈至欢走了过去。
    他站在窗前,恭敬道:“小姐,奴才见园里的红梅开的很好,听三少爷说您喜欢红梅,奴才便挑了几支开的好的,特地给您送过来。”
    沈至欢慢悠悠的垂眼睨向他,目光没在那红梅上停顿一刻,缓缓开口道:“院子里的花是你能碰的吗。”
    小厮愣住,拿着红梅的手背冻的通红,张了张嘴道:“小姐……”
    沈至欢却懒得再看他一眼,语调里带着厌恶:“自己滚去领罚。”
    窗户被哐的一声关上。
    陆夜知道这个小厮,他原本是京城巨贾家的长子,长相俊朗,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因为喜欢沈至欢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来安庆候府当奴才。
    彼时,他坐在屋顶上,看见沈至欢拒绝他的还觉得窃喜,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接近她。
    如今看来,他又算什么东西呢。
    一个趁虚而入的恶种。
    沈至欢回过头来,看见陆夜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便皱了皱眉道:“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吗?”
    陆夜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抱住了她的腰,亲吻着她柔嫩的脖颈,道:“没有,是你太好看了,我看入迷了。”
    沈至欢被他吻的稍稍偏了偏头,她看着外头白茫茫一片,道:“陆夜。”
    陆夜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沈至欢道:“我以前知道你的身份吗?没有失忆以前。”
    陆夜顿了一瞬,然后告诉她:“当然知道啊。”
    他又继续道:“以前我没想瞒着你,后来你失忆了,我就干脆不想再让你参与这些。”
    沈至欢道:“那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呢?”
    陆夜面不改色道:“因为以前你虽说知道,但你并不会直接参与这些,而且江南我们不常来。”
    这个说辞总让沈至欢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想到她并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被欺骗又觉得好受了些,她点了点头道:“我以前都能接受,现在肯定也是能接受的,你本不必瞒我的。”
    她又有些烦恼道:“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过往都想起来呢?”
    “现在这样不好吗?”
    沈至欢没有回答,但她面上的表情有些迷茫,轻轻的皱着眉,而她越沉默,陆夜心里的那点恶劣就越明显,他垂着眸静静地看着沈至欢,又问:“欢欢觉得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至欢看着外头的大雪,如实道:“感觉自己很空。”
    “可能以前跟现在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我还是想过以前的生活,至少我知道自己是谁。”
    陆夜道:“现在你不知道吗,你是我的妻子,你以前的生活,也是跟我在一起的。”
    “可是这些我都没有体会过,我不记得。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首先得是我自己,然后才是你的妻子。”
    可是如果眼前的沈至欢就是原本的沈至欢的话,她就不会再是自己的妻子。这一点陆夜深信不疑。
    没有记忆的沈至欢似一张纯白的纸,任他想在上面涂上什么色彩,甚至把她偷偷据为己有也可以。
    陆夜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噔的一声关上了窗子,将满天飞雪隔绝在外,只余北风呼啸的声音透过窗子传进来。
    房间顿时暗了不少,沈至欢诧异的抬眼看他,目光里透着不解。
    陆夜抱着沈至欢转了个身,右手钳住她的下颚,然后低头开始吻她。
    沈至欢眨了眨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扫过他的脸,他便吻的更加用力,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拆吞入腹一般。
    唇舌交缠的暧.昧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尤为明显,等到陆夜的吻缓缓从她的唇下移到她的下巴的时候,沈至欢才偏过脸问喘着气问:“怎么突然…”
    陆夜托着沈至欢的腰抱她抱了起来,沈至欢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环住了陆夜的脖颈,双腿也缠住了他的腰。
    女子身上的甜香阵阵传来,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很软,从水光潋滟的眸到小巧白嫩的足无一不对他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陆夜抱着走到了案桌边,将沈至欢放在桌上,她坐在桌上视线恰巧能与陆夜平齐,急促的吻似乎在这不合时宜的场景里点燃了某种渴望。
    陆夜轻声道:“不关窗会被人看到。”
    沈至欢的手按在桌面上,她有些慌张的动了动手,一不小心按到了方才陆夜放在桌上的瓷杯,里面温热的茶水淌了出来,沾湿了沈至欢的手指。
    她慌忙抬手,侧眸看着:“水洒了。”
    陆夜的手从沈至欢瘦削的肩头缓缓下移,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抬到两人面前。
    水滴顺着葱白的指尖往下滴,打湿了她的衣裳。
    “……湿了。”
    瓷杯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夜喉结滚动,含住了她的手指,吸允啃咬,沈至欢想要缩回手,却被陆夜强硬的拉着手腕不准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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