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没办法,儿子是谢家子,注定要一起被流放,所以,她只能带着儿子回去到渣男身边,护送亲儿上路。
    单独走什么的,逃跑什么的,想到给自己作保帮忙的白胖子,还有马哥夫妻等,她干不出连累人家身家性命的事情。
    安抚好儿子,于梵梵把老早准备好的另一张羊皮睡袋拆开,一半铺在座位上,一半铺在座位中间的空格里,把小包子往座位上一放,很好,不冻屁股,还很柔软舒适。
    “烨儿看,烨儿坐在这里,可以时刻看到娘亲哦,娘亲就在前头拉着烨儿走好不好?”
    看着站在两根车把手中间,自己入目所及一直一直看得到的娘亲,烨哥儿开心的点头拍手,“嗯嗯,娘亲棒棒,娘亲,爹爹。”
    崽子开心,她也开心,唯独这爹爹总跟蚊子一样,烦人!
    “姐,你看前头是不是散了,是要出发了吗?”
    得边上时刻注意动静的东升提醒,于梵梵抬头一看,还真是如此,忙就招呼着东升,“东升赶紧的,你也上车去,咱们这就过去跟仇爷会和啦。”
    自认为是大人,不想给姐姐添负担的东升不乐意了,“姐,我都是大人了,我不坐。”,自己老大一人,让姐姐拉着赶路,他余东升成什么人啦?
    于梵梵却赶时间,没工夫跟笨蛋弟弟磨蹭。
    “赶紧上车,姐还指望你帮忙看着你小外甥呢,烨儿这么小,姐在前头拉车子,万一一个不注意,烨儿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东升你听话,上车坐你小外甥身边去,帮姐照看着小家伙就是帮大忙了,赶紧的!
    再说了这小车再拉着真不费力,你自己都是亲自试拉过的,不要说加你这点子重量,就是再来个二百斤,车子拉着也不费劲,你快些,听话,那边要出发了。”
    听到自家大姐这么说,看看小小一只坐在后座上的小外甥,东升想着也是,忙就上车跟烨哥儿排排坐,准备照看小外甥去。
    不过临了车子被于梵梵在前头拉动的时候,东升还不忘了交代句,“姐,那我坐一会,等待会小外甥困了睡觉,我就下来帮你拉昂,你可千万别不答应。”
    “行行行,赶紧坐稳了,我出发啦。”,只要小祖宗们不捣乱,她说啥都行。
    于梵梵拉着小车回到仇爷跟前的时候,前来给犯人送行打点的亲眷都走的差不多了,见到于梵梵回来,仇爷点了点某个身形挺拔清隽的男人身边发话道。
    “余大娘子,按照惯例规定,您家孩儿必须得跟在他父亲的身边,方便我们管理,所以您还得带着他到那边去。”
    终于,于梵梵的目光落在了某人身上,看到某人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于梵梵心里一噎,没等她说不,人家仇爷又发话了。
    “余大娘子,这一路去西南路途遥远,每日咱们得赶路五十里地,所以路上您可得配合些,千万别掉队……”
    仇爷又是一通不软不硬的叮嘱交代,于梵梵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点头配合,不敢耽搁人家的正事,“好,麻烦仇爷了,都听仇爷的。”
    带着满腔的郁闷,于梵梵拉着她的小四轮,满腹牢骚的走向了某人,只是,只顾着垂头拉车磨牙发牢骚的某人没看到的是,见到她与烨哥儿身影回归后,某人眼里闪动着的灼灼光华。
    “璠娘……”
    烦什么娘!
    不要以为自己的声音好听,很有磁性,就可以随便撩妹,哼!她可不是他盘里的菜!
    对于某人的态度,于梵梵奇怪在心里,某人不同于原主记忆,莫名其妙显露的亲近,于梵梵更是呵呵冷笑。
    现在落魄了就想起老婆来啦?不冷暴力啦?呵呵,迟啦!他的老婆,跟自己同音不同名的余繁璠,早在他这个管娶不管爱的渣男,日复一日的冷暴力下,在他的疏忽下,嗝屁啦!再也回不来啦!
    莫名心里不爽,气不打一处来的于梵梵看也不看某人,只在谢家一干老少各异的目光中,憋屈愤愤的站在了某男人的身边,自顾自埋头拉自己的车。
    这样的情况,车上看到了亲爹,被东升胳膊护着的烨哥儿倒是开心了,至于其他人嘛?
    “母亲,余氏她要跟我们一道去流放?”李佳虞迈着小碎步走到前头的婆婆跟前,不可思议的小小声问,却换来了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淡淡一嗯。
    而谢时宴身后的两个弟弟,特别是脑残的谢五,他可不像身后二叔三叔他们那些人,居然还夸赞那个弃妇仁义,说什么谢家败了她反倒是不离不弃,很有风骨,人品贵重云云。
    二叔三叔他们全都眼瞎了不成?
    在他谢时宵看来,这个弃妇就是脑子有巨坑,被他那好大哥的臭皮囊给迷的五迷三道的,这不,连流放了都放不下,被休了,都还想不开,死皮赖脸的居然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流放,这不是脑子有巨坑,什么才是?
    “祖母,母亲,二叔三叔他们怕不是眼睛糊了狗屎了吧?就这被咱家休了的弃妇,她居然还有脸……”
    “谢时宵!”
    “小五闭嘴!”
    “宵儿莫要多言……”
    “开拔!”
    就在各有心思的谢家人闹哄哄的时候,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仇爷一扬马鞭,身边押解的衙差手里的鞭子也在空中甩起了鞭花,嘴里厉声催促,“走走走,上路上路……”
    第40章 凭甚他有我没有
    就这样, 于梵梵告别了身后的京都,朝着未知的大齐西南开始进发,流放自此拉开篇章。
    迫不得已憋屈的走在某人身边, 于梵梵怎么想还是怎么觉得, 自己尽量离的远些的这人态度奇怪,而且还自不量力的很!
    见她拉车,某人还探身过来献殷勤:“璠娘,车子给我拉吧?”
    这讨好的口气,表达的意思,若换个人, 于梵梵说不定就接受了。
    可换成眼前的男人, 再看眼下的情况。
    埋头拉车的于梵梵没好气的抬头, 视线挑衅的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勾唇冷笑, “你确定,就你这样的,还帮我拉车?”,不怪自己鄙视他,他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好吧!
    于梵梵女表里女表气,语气里都是鄙夷,看的谢时宴满身的不自在。
    可天知道, 自己感念这个女人的‘不离不弃’,所以才先低了头, 尽可能的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啊。
    当然, 身为一个男人,哪怕眼下的情况再难,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苦而视若无睹不是。
    所以,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是,他是头戴枷锁拷住了脖子跟手,身缚绳索绑住了腰身不自由,可是。
    “璠娘,绳索空隙长,你拉着的小车不算大,我算了下,若是我站的隔车头靠近些,跟二弟之间的距离刚好能容得下小车的长度,璠娘,我是个男人,体力活还是我来干!快,你把车辕上的带子往车辕后头绑一绑,挂我身上,这点重量,我可以的。”
    “你可以?”
    “嗯,我可以!”,谢时宴连连点头。
    于梵梵暴躁了,他可以她还不可以呢!
    于梵梵努力深呼吸,眼神冷冷的看着身边急切的男人,总觉得自己真相了。
    “我深刻怀疑,你丫的在套路我,现在卖好拉拉车,就是想占我便宜,打我物资的主意!”,于梵梵深以为,自己识破了眼前男人的诡计套路。
    他这是看着流放路途远而长,见自己拉着小车很有身家的样子,这就未雨绸缪的打算先跟自己打好关系,然后吃她于梵梵的软饭?
    呵呵,没门!不要是门,就是连窗户都没有!
    发誓一定不给这个渣男占一丁点便宜的于梵梵,颠了颠身后背着装满了鞋子的背篓,再不看身边某人一样,脚下虎虎生风,要不是不可以,她真恨不得拉着儿子离这‘别有心机’的渣男八丈远,只可惜,不能!
    仇爷不允许不说,就是连车上自家的崽儿也不配合,不给她这个亲娘面子,尽拖她后腿。
    一旦车子走快了,把身边的渣男抛下一段距离,真真就一小段距离!后座上的崽儿就哇哇叫,朝着身后伸手喊爹爹,面对如此崽儿于梵梵也是醉了,最终只得憋屈的放慢速度,尽可能隔着‘别有用心’男远一点。
    而跟她不同的是,人家押解的几个衙差,跟在人犯的身边跟的紧紧的。
    因为人数有限,所以哪怕人犯行动并不自由,一般的时候他们也都分开来,分别排在前中后,分段分片的看押,唯独遇到有事要商量了,他们才会聚到一起,就比如眼下,四人搂着肚子聚首在一起嘀咕着。
    话说流放,那也是有惯例的。
    就比如每日要赶的路数;
    比如人犯们的吃食;
    比如上头给予押解衙差一定数目的人头损耗;
    比如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押解衙差中间的盘剥;
    比如铁器精贵,人犯上路为了安全,都是男丁头戴木枷铐手铐头,身体还被绳索以家为单位绑缚,一人逃,全家连坐的刻薄制度;
    谢家等人的流放自然也是一样的。
    今日一大早天不亮,押解的衙差就到刑部集合,领到了分派给自己负责押送的人犯,在离开刑部前,他们还领到了刑部给人犯提供的最后一顿饭,也是人犯每日赶路分发的唯一顿饭食。
    男丁每人两个女□□头大小的黑馍馍,老人妇孺孩童一个。
    想吃第二顿,就得走完每日限定的五十里地,赶到下一站落脚地,次日领取同样的劣质食物分发,而那些则又是一天的食物供给,以此类推。
    这样的食物你可想而知,自然是很难吃的,衙差虽然是皂吏混在底层,可身为押解人油水自然丰厚不说,他们也是有俸禄有补贴的,正常人家,哪个看得起这能噎死人的黑馍馍?
    一大清早在刑部分发的时候,衙差们虽然是空着肚子来接人的,却没一个伸手说要拿一个黑馍馍先饱肚子的说。
    随后一路压着人犯走到城门外,起先还有那些贿赂的好处吊着,衙差们一个个的也不觉得饿,可这会子好处到手了,队伍都出发了,忙着收钱却没空买食物的他们,摸着自己的肚子就觉出饿来。
    这时候摸到先前有个小子特特送来给自己的热乎包子?
    仇爷手底下的这四个人聚集在一起,都不由自主摸着前头顺手被自己塞怀里,眼下还带着温热的包子,想起昨晚碰头时,他们的头儿也就是仇爷指点交代的那通话,四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掏出怀里的包子。
    “兄弟们,吃起来?”
    “好,反正包子送来就是让人吃的。”
    “嗯,不错,还热乎着呢。”
    “乖乖,还流油哩,还是大肉包唉!”
    “艹,牲口啊你们,这都吃上啦?”
    “好吃,好吃,嘿嘿嘿,哥们,这包子味道儿真不多,这送包子的人,嘿嘿嘿,还挺上道的嘛。”
    “嗯,是挺上道,还有眼色,回头她关照的那小崽儿,咱们再多关照点。”
    “成啊,必须的!咱们哥几个也是义气人!”,啊呜啊呜,也不知道头吃了没?四人下意识的想着。
    孔武有力的粗汉四人组,那是荤素不忌想啥说啥,嘀嘀咕咕的,四人说着说着,便齐齐朝着前头打马前行的头儿望去。
    看到正与自家头儿并驾齐驱,平日里最不是个东西的老对头——许大炮,四人油乎乎的嘴角直抽搐。
    其中一个红脸络腮胡大汉,一边啃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大肉包,一边朝着自家头儿放声大喊。
    “头儿,你怎么不吃包子?可贼香,你快吃吧,要是凉了,馅儿结了油花,那就不好吃啦……”,他是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喊就是故意的!
    络腮胡喊完继续低头啃着包子,听到隔自己最近的那个尖酸许底下的人,正望着自己手里的包子努力吞咽口水的声音,汉子低头咬包子的动作越发的浮夸,吧唧嘴的声音也越发的大。
    而仇爷这边,被手下一声大喊打断对话,仇爷回头看向自己底下的这四大金刚,脸上故意带出被打断对话的愤怒。
    仇爷没好气的白了他们哥四个一眼,只打发一句,“吃你们的去!”,转头却看着身边的许大炮,“老许啊,不好意思,下头的这几个都粗惯了,你别跟他们计较啊。”
    许大炮本就跟仇爷是竞争关系,啥都争。
    这一回看到仇爷被分派到押解的谢家,来送行给贿赂的人居然还没有自己的一半多,许大炮的心里高兴着呢,这不,先前出城时的不愉快,他许大炮都大度的不计较了,还主动的跟死对头搭话,额,其实是想显摆刺激对方来着,见到姓仇的脸黑,他心里止不住快活着呢。
    结果还没嘚瑟刺激完老对头,就被可恶的莽汉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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