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梵梵看着前来通风报信的崽儿,瞧他满头满脸的汗有些心疼, 自己一身的泥水脏污, 也不方便给崽儿擦汗,只能跟奔到跟前田埂上的崽儿,隔着水田遥遥相望。
    “乖崽你慢点, 说清楚,是不是你两个舅舅打起来啦?”
    心里嘀咕着不可能,崽儿有可能是在谎报军情,不过看在崽儿急切跑来通风报信的着急模样,于梵梵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不容易喘息均匀的烨哥儿,听了娘亲的询问,小家伙戏精的很,小嘴巴里煞有其事的吁了一声,小短腿一跨,从马儿,额,其实是竹条子上下来,一手还牵着他的‘马’,烨哥儿忙就嘚嘚嘚的开讲。
    “娘亲,娘亲,你都不知道,那个乌乌啾啾特别坏,他看到偶小揪揪在给种菜菜的人发签签,那个乌乌就上来抢偶小揪揪的签签,然后签签都撒啦,全都掉地上啦,偶小揪揪都要气哭啦!娘亲,你快快去救小揪揪,帮小啾啾打他。”
    得,这么一听,于梵梵脑子里就有了画面,自然也猜到了乌跟东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想必是乌看到自己给工人弄的这个公分激励记账法让乌好奇了,所以才会跟东升抢签子看的吧?
    可惜自家那个小古板的弟弟,在面对有些事情的时候忒认真,也顽固的很,乌那样不打招呼就动手,还正是人家古板小朋友工作的时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弟弟能相处融洽就怪了。
    于梵梵无奈,她得去解救自家的弟弟呀,也想顺便问一问,上次自己让乌带回山寨去的那些昆布,对那些大脖子的病患有没有用。
    于梵梵便放下手头插秧的工作走到田埂边,就着田里的水洗了手脚,穿上鞋袜,就准备带着再度‘上马’的崽儿,去秧田那边看看去。
    两个都是好孩子,可不能真让他们打起来。
    于梵梵赶时间,走的飞快,看到身后‘骑马’的崽,瞧着他的小短腿,于梵梵还问来着:“烨儿乖崽,你行不行?娘亲抱你去好不好?”
    烨哥儿一听他娘这么问,近来跟着五毛哥几个玩疯了的小家伙立马急了。
    某小孩把小胸脯一挺,小肥爪子依旧死死抓着他的‘马头’不放,嘴里信誓旦旦。
    “娘亲,系男人就不能说不行!是乖崽就不能让娘亲抱抱!偶要寄己走!”
    得,人不大,口气却不小,小小年纪居然给她学会冥顽不灵啦?
    于梵梵颇为无语,想着山庄人来人往都是自己人,崽儿还时刻被几只,又忙着工作挣钱,又忙着看他这个东家小少爷的毛看着,于梵梵也放心。
    朝着坠在身后的崽儿摆摆手,于梵梵无奈道:“那行吧,崽啊,那你就骑着你的马慢慢来,娘亲先走一步,去救你小舅舅行不行?”
    烨哥儿一听,右手立刻松开他的宝贝‘马’头,朝着前头的亲娘豪气云天的一挥手,“娘亲你去,乖崽快快就来来。”
    于梵梵无语失笑,倒是真丢下越来越玩野了的儿子大踏步离去,自己还想着赶紧快去快回,好完成自己的试验田呢。
    插秧了好几天,她的试验田哪怕都是小小一块并不大,却还有三块没插完,得抓抓紧了。
    等于梵梵来到秧田边上的时候,东升已经捧着签子罐躲得乌主仆二人远远的,站在秧田的一角,努力严肃的盯着秧田里的短工拔苗捆秧,瞧着短工挑走一担去田里回来了,东升就尽职尽责的发出去一根染色的签子,认真严谨的态度,看的边上的乌好奇不已。
    其实乌抢签也不是无的放矢的,身为苗疆少主,他眼里看到的东西,心里在意的东西,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上次送牛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阿姐家里牛身后拖着耕地的犁很不一样,当时阿姐没说,自己心里虽然非常好奇,却本着这是恩人阿姐特有的东西,是秘密,在阿姐没有主动跟自己说之前,他就不会主动问起,便更不用说去查探了。
    后来阿姐送牛山上的时候,听阿姐说她要育秧苗插秧,自己心里又跟着好奇,下山来看了好几回,他也跟刘得水他们一样,看着那些见风长的秧苗,想着他们苗寨里都还没有撒到田里的谷种,乌跟贵只觉惊奇不已,却依旧不敢寻问这个惊天秘密。
    再后来,昨天自己听下头巡逻的族人说了一耳朵,说是山下阿姐已经开始插秧了,虽然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秧苗要先拔掉?也不明白这个秧到底该怎么插?
    只是出于对阿姐的信任,乌根本不做多想。
    记着阿姐叮嘱的,她不想自己带多人出现在她那里,以免引起大齐关注的话,乌跟往常一样,就只带着贵下了山。
    都还没打定主意,要不要,能不能,问他阿姐关于秧苗的事情呢,乌蓦地就发现,东升阿弟干的事情很有意思!
    长的奇奇怪怪,犁地很厉害的家伙不能问;
    育苗插秧什么的怪怪奇奇,也不可以问;
    那能激励干活的人手脚麻利,还感恩戴德的小棍棍,自己总该是可以问的吧?
    结果倒好,东升阿弟还不配合!枉费这家伙去他们苗寨的时候,自己还那么照顾他来着,感情这小伙子还是个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白眼狼啊!
    还是小少年的白眼狼翻白眼:小伙子什么的,自己可不认!
    发现东升跟乌的气氛怪怪的,一个爱答不理,一个急急切切,于梵梵忙上去解围。
    “东升,乌。”
    听到于梵梵的声音,东升跟乌齐齐回头,东升都还没有说话呢,乌却急忙蹦跶过来,指着东升人家一小朋友,这货傲娇又撒娇的跟自己说什么:“阿姐你看东升阿弟,他欺负我!”
    东升……小白眼再次直翻。
    于梵梵也是醉醉哒,一脸的无奈,“行了行了,东升还小,乌你却是大人了,怎么能跟个小朋友计较呢?走走走,你跟阿姐走,别耽搁东升干活。”
    被于梵梵这么哄着,乌瞬间就开心了,忙把自己刚才在意的问题没有一点遮掩的问了出来,于梵梵一听,拉着乌脚步越发急切。
    “嗨,我还当你好奇什么呢,就这问题,乌你就惹毛了东升,还纠缠他到现在?乌你也真是,想知道,你直接来问阿姐我呀,但凡能跟你说的,阿姐自然不会隐瞒你。”
    于梵梵拉着乌边走边说,空出来的右手还不忘了背到身后,朝着田埂边的弟弟打招呼。
    示意弟弟自己把乌领走,不给他添麻烦,临了于梵梵嘴上还不得闲,忙就把如何分工记工的制度,还有奖励激励制度跟乌这么一说,乌越听越叫一个兴奋,心里甚至都在幻想着,自己要是把这个方法带入苗疆,那他们……
    心里想的正起劲,脚步跟着于梵梵走的也越发的快。
    眼看着就要回到刚才于梵梵插秧的那块田里的时候,忽然,烨哥儿的声音远远传来。
    “爹爹,爹爹,你快点,快点!娘亲去救偶小揪揪去了,你也快点去救偶娘……咦?娘亲?”
    于梵梵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手提着他的‘马’,一手拉着他的爹,小嘴巴里还在不停急切催促着他爹的崽儿。
    不等于梵梵出声呢,嘴巴不停嘚嘚嘚催爹的小家伙,蓦的就发现了亲娘的再次出现,烨哥儿蓦的一喜,嘴里的催促蓦的跟着一变,“爹爹,偶娘亲肥来啦,我们快过去,过去……”
    于梵梵叹气,难怪的刚才久久不见臭崽跟上来,感情他是‘马’骑的好好的,半道上碰他亲爹去了啊。
    只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火葬场?啊呸呸呸!是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额……也不对!
    总之,眼下的局面,于梵梵很有些脑壳疼。
    身前身后这俩位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且那一面双方并不友好不说,还称得上是惊心动魄。
    双方身份敌对,差点你死我活,虽然后来有自己的介入,当时两方各有顾虑才彼此容忍,彼此交换了人质,看似和平解决,却并不代表了,眼下这两尊佛,在这里就可以和平共处。
    夭寿了!
    得亏这会子,这两尊都还算听她的话,除了各自的亲卫与伴当外,再没带其他外人再来,可……
    “呵呵呵,那什么……内个乌,还有谢时宴,我跟你们说清楚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而这山庄是我付出了心血的地方,不是你们的地盘,所以,即便你们再能耐,再有深仇大恨,是龙你们也得给我好好盘着,千万别乱来知不知道!”
    别看她面上说的硬气,其实心里是没底的。
    毕竟大齐与苗疆之间积怨颇深,并不是自己想要阻止改变就可以阻止改变的,于梵梵很怕面前两尊大佛就此大打出手,却不知道,乌在当初她上了王寨后,对着他王父还有长老们说的那些话,后来又背着他跟东升说的那些话,早就已经打动了他。
    也期盼和平,期待族人能安稳生活的乌,面上看着嬉皮笑脸的,心里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动手,更不能跟这个他们早就调查清楚,是烨儿娃亲爹的大齐人动手。
    乌尚且如此,谢时宴就更不用说了。
    经历一场抄家流放下来,看尽人情冷暖的他自私了很多,可以说,如今的谢时宴心里的血是冷的,只愿意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知道面前的苗疆少主跟于梵梵的关系非浅,谢时宴自然不可能当着于梵梵的面跟乌大打出手,更不可能做出任何会伤害到于梵梵的事情。
    他想保护他们母子都来不及。
    两人隔着波光粼粼的水田,一个牵着儿子站在这一头,一个站在于梵梵身侧立在另一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厮杀,若不是眼下身边的人不对,身处的地方不对,他们绝对会大战一场,你死我活。
    感觉气场不对,于梵梵忙出声打断了二人的眼神‘交流’。
    “那什么,二位,我还有事情要忙,好几块田都等着我去插秧呢,没空陪你们在这里相互交流,我先走一步昂,你们请继续,我不拦着你们,你们继续继续啊……”
    于梵梵绝对不会承认,她是乌龟心态的认怂了,不想看到火葬场级别的对决,麻溜的放完话,赶紧给还看着自己发傻的崽儿使了个眼色,试图让崽儿赶紧自觉点快些闪人呢,不料崽儿并没跟她这个当娘的心有灵犀,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她身边的乌,却一改刚才的严肃。
    某少年刚刚还黑沉沉的脸上,这会子充满了笑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挑衅某人,乌的一双手在谢时宴极其不认同,恨不得立刻伸手过来剁掉他爪子的冰冷眼神中,就那样紧紧拉住了于梵梵的胳膊。
    这一幕,看得对面的谢时宴内心翻涌,眼里映满了暴风。
    乌还不怕死,还故意朝着于梵梵笑嘻嘻的开口,“阿姐你要去插秧啊?正好的,我去帮你一起啊,两个人干活快。”
    于梵梵哪里肯干?忙就拒绝,“呵呵,还是不了吧,我一个人……”
    可以两个字都没能来得及吐出,身边的乌却立马一副郁郁的模样,好看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声音低沉失落闷闷的,“阿姐是嫌弃乌吗?”
    “我没有!”,于梵梵下意识的反驳,乌跟着就变脸。
    根本不等于梵梵再说下去,这货拍着心口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模样。
    “没有就好!阿姐没有嫌弃乌,乌真的很开心,阿姐走走走,乌帮你插秧昂。”
    乌心情甚好,笑嘻嘻的说完,还故意朝着对面浑身冒着冷气的某人投去挑衅的一眼,而后拉上于梵梵抬脚就走,根本不给于梵梵一点反驳反抗的机会。
    可怜的于梵梵,只得配合乌的步伐,眼看着就要被这货拉偏路线,她才不得不急忙开口提醒,“哎哎哎,不是这边,不是这边!走这边,这条路才是去我试验田的路……”
    于梵梵无奈又焦急提醒声音远远传来,身后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个所以然的烨哥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坏乌啾啾给拉走了,而爹爹居然还在发傻?
    烨哥儿举着他的‘马’,轻轻的戳了戳身边的亲爹,“爹爹,娘亲都走啦。”
    接连戳了好几下,爹爹才动。
    结果一动,爹爹头也不回的就大踏步离开,一点都不管自己?
    烨哥儿急了,忙迈腿跟在亲爹身后飞奔,小嘴巴还急切的呐喊。
    “爹爹,爹爹,你去哪?你不要烨儿了吗?爹爹,爹爹……”
    听到身后传来儿子的声音,回过神来的谢时宴蓦地停住脚。
    回头一看,见到小短腿的儿子正拉着跟小竹条朝着自己飞奔而来,谢时宴无奈,只得快步回来,一把抄起儿子抱住转身就走。
    明明是走,速度却比人家跑还要快。
    被突然袭击,迫于无奈被亲爹抱了个满怀的烨哥儿,窝在亲爹的怀里,小家伙甚至能听到耳边呼呼刮过的风声。
    “爹爹,你这么急做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呀?”
    而后烨哥儿就听到,他亲爹的声音闷闷的从自己的头顶传来。
    “爹去给你娘亲插秧。”
    可怜于梵梵遇到这么两尊自告奋勇的大佛,在这个节骨眼上,那是不敢骂,不敢赶人,深怕这两尊大佛当着自己的面闹出点什么来。
    结果倒好,就因为这么点顾及,然后她的秧苗啊,她的试验田啊,全都糟了殃。
    等她插完了自己脚下这块实验田,准备转战边上的另一块的时候,于梵梵蓦地就看到,自己剩下的两块试验田上,秧苗沉沉浮浮的飘荡了满田……
    而那两尊大佛,却正在自己第四块试验田上,就跟比谁更快一样,疯了一般的在你追我赶的在比赛插,插秧?
    这俩糟心货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刚刚才插好的那些秧苗,正随着他们的退后而慢慢浮起,纷纷飘荡在水面上。
    此情此景,于梵梵当场就怒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帮倒忙的两个笨蛋,都给她赶紧滚蛋!
    于梵梵一声河东狮,谢时宴跟乌齐齐罢手,纷纷抬头看向不远处看着他们发怒翻脸的于梵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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