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濮桑昌牵着妻子的手,被亲儿领着一步步走到悠然庄地界的时候,先是通过了悠然庄正在修建的荆棘围墙,因为还没有竣工,倒是让他们走了捷径,不过乌他们也知道,若是让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荆棘林合拢了,以后自己要再来看阿姐可就得走正门了。
    心里才感慨呢,负责在这边监工做活的秦河,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陆续过来的十几个人。
    起先秦河还一脸的警惕,不过在看到人群中熟悉的乌跟贵后,知道这是东家的朋友,秦河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三分,不仅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还站起身来,挥舞着一双沾满泥土的手跟来人打招呼。
    “乌少爷是来找我们东家的吗?”
    乌上前一步回应对面的秦河,“对,就是来找你们东家的,我还给她带了礼物。”,是给上次阿姐送自己昆布跟盐的回礼,是自己精心养出来的小家伙呢,“不知你家东家现在何处?”
    哦?竟然是来给东家送礼的?
    既然是来送礼的,还是熟人,还是熟人带上门来的人,其中还带着个女人,想必这帮人该是友非敌,是真客人才是。
    秦河剩余的警惕全然放下,整个人都热情起来,在乌说话间已经抬脚走到了乌他们的跟前,拱手跟来人作了作揖,而后满面含笑的回答。
    “回乌少爷的话,我们东家在庄子里呢,眼下我们悠然庄忙着收稻子,东家还说要部接下来庄子里的粮食种植,根本脱不开身,还请乌少爷原谅则个,我们东家不能亲自来迎您……”
    身为一名忠心且贴心的佃农,秦河一直都想给东家分忧。
    正热情的解说着,却不想来人中为首那个,看着很有气势与压迫感的中年男人突然出声,一连惊讶的打断了自己:“你说什么?眼下这个时日你们就收谷子啦?”
    秦河被苗王问的一愣,有些不知所以,却因为手腕被对方死死按住,秦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出于对乌的信任,额,其实是对自家东家的信任,仍旧点头呐呐道:“对,对啊,收,收谷子了啊?客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有什么不对?
    什么都不对啊好不好!
    代濮桑昌一双虎目不由瞪大,满眼都是惊疑。
    要知道这个时候,便是他们寨子里精心种植的早稻,这会子连杆子叶子都没黄呢,如何就能收割?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又如何叫自己信了眼前人说的,他们的庄子在收割谷子?
    秦河也是看出苗王的怀疑,但是一想到曾经春种,还有先前的秋收时,他们这些人对东家的怀疑还有眼下的打脸,他又蓦地想笑。
    “哈哈哈,客人怕是不信吧?曾经小的也跟您一般是不信的。可是小的的东家是真能人!真本事!客人若是不信,跟着小的去我们悠然庄转上一圈,客人眼见为实后,自然就知真假了。”
    见秦河说的这么自信爆棚,代濮桑昌忍住心头的火热,把身边的‘碍事’想要说什么的儿子扒拉开,只看秦河,“你且速速带路。”
    “好嘞!”应下苗王的话,秦河回头朝着刚刚自己走下的山坡喊了一嗓子,吩咐一个扎实肯干的长工帮自己盯着点后,转头又看向苗王等人,“客人您这边请。”
    想到刚才跟前人怀疑的眼神,秦河也是蔫坏,有心想要让对方见识见识自家东家的能耐,好叫他们瞧一瞧他们悠然庄的富足,秦河根本没带着人家抄近道,反倒是绕了远路,带着人故意走了大门。
    这么一绕之下,好嘛,代濮桑昌跟阿漓甚至是乌,都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就更别提身后跟着的明暗手下们内心的震动。
    “诸位客人您请看,这是我们悠然庄的大门,您瞧见这门后的路,瞧见路两边的树了没?
    这些可都是我们东家的心血,是为了方便大家进出才修的!
    路两边的可都是果树,待到明年这些树挂果了,我们这些人可就跟着享福了,走两步都能顺手摘果子吃。
    不仅如此,我们东家还说了,回头等明年,东家还出钱把这土路铺上青石板,好叫大家下雨都不怕出门泥泞了呢!”
    代濮桑昌顺着秦河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沿着圆包山脚,一直贯通到前方青砖黛瓦,错落有致的亭台园舍,还可同时并排跑两架牛车的宽阔土路。
    再想起通往他们寨子里的那些糟心路,代濮桑昌就止不住的羡慕。
    这还不算完,随着他们走在路上,一眼望去全都是大片大片的金黄,秦河指着这遍地金黄的稻浪一脸自豪,“客人请看,小的没骗您吧,我们真在秋收!您瞧,大家伙都忙着呢。”
    顺着秦河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所及,那些金黄中不断有黑点冒头又隐没,那是在弯腰收割谷子的人,除此之外,在收割完的空地上,大大的脱粒庞桶边上,还围着不少人正奋力的甩开膀子打谷子。
    现场一片忙碌打谷的景象,时不时的还从田间传来人们欢天喜地的高喊什么——涨了又涨了?听得代濮桑昌等人不由的也跟着心情激动,下意识看向前头领路的秦河。
    “这是?”
    已经习以为常的秦河努力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
    “哦,没什么,就是东家带着我们种的这谷子,不仅可以提前收割,而且产量还很高。这不是第一年种植么,为了记录,我们每收割一亩就称一下重量,回头晒干了再称一次总重,这会子嘛……”,看向在田里欢喜雀跃的同伴们,秦河嘿嘿笑道:“肯定是这亩地的产量又比先前涨了些。”
    “竟是如此?”,苗王吃惊不已,忙又失态的急急追问,“那你们先前的谷子亩产是多少?”
    秦河努力端着,尽可能不泄露内心的自豪与激动:“哦,也不多,就是快到五百斤的样子。”
    你妹的不多!亩产快五百斤还不多?
    这下子不要说代濮桑昌了,就是身后跟来的护卫也都红了眼,被这位不懂凡尔赛却特别凡尔赛的佃农给刺激的。
    当然,这仍就不算完。
    代濮桑昌压抑着自己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视线转移,又望向远处已经收割空了的田地。
    发现上面依旧有人在忙碌,看样子也不全是在捡拾遗落的谷子,代濮桑昌手指着在一些田地里翻地的人一脸好奇。
    “那些人又是在做什么?”,这才收割的田地现在就翻开,可是在做无用功?待到明年播种可不行,得重新犁的。
    秦河却洒然一笑,“客人您别惊讶,这没什么的,我们东家说了,庄子里人手足足够,为了节约时间,收割跟补种第二茬庄稼可以同时进行,要是操作得当,指不定到了入冬前,我们还能再收一茬,或者明年开春再收一茬。”
    “补种?冬天收一茬?开春收一茬?”
    这些大齐的话,分开来他们都能听得懂,可这合起来的话,代濮桑昌跟妻子阿漓就觉得,自己怎么就完全听不明白了呢?
    已经在‘夜大’深入学习过的秦河,这会子觉得自己再不是夜大里要垫底的存在了,最起码东家说的那些话,通过这段时间的反复的听,反复的理解,自己也明白的差不离了。
    于是,同样一知半解,也有些不明其意,却只知道跟着东家干绝对没错的秦河,又开始了他的凡尔赛。
    “哎呀客人,我们东家可不是常人,您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她!别的嘛,小的一个粗人也不懂,可是我们东家说了,她都是有规划的!
    您刚刚疑惑被犁开的那些地啊,我们东家说,她马上要安排人种上菘菜跟萝卜,哦哦,还有菠菜芹菜什么的,说到时候不仅可以供给我们山庄里的自己人吃菜,还能做成酸菜泡菜卖出去换银钱!”
    其实于梵梵的话是,为了保持收支平衡,维护住这么多张嘴的吃喝拉撒,她不仅要实验第二茬稻子,也得上个双保险,种菜比起另外的二茬种植来稳当,有得味楼作为销售后盾,她也不怕坐吃山空。
    当然,这个秦河是不懂的,他又指着正在被小娃儿们捡稻粒的田,一脸的显摆。
    “几位看到小娃儿们跑进跑出的田了没?再过几日,这些田地都要重新上肥,而后放水进去,我们东家说了,让里头被割掉的稻茬再长大一次,说不定还能再收一拨谷子呢,到时候我们就发啦!”
    幸好于梵梵不在这,要是在这,她都得捂脸。
    明明她的意思是试验一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试一试二茬稻,让收割后的稻茬再生长,看看这个时空的稻种能不能支持二季生长,只是这还是没影的事情,毕竟温度等条件很多都不可控,她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成功,没见着她都分出一部份地去种菜保收了么?
    结果秦河等这些手底下干事的人,却对她蜜汁自信,唉!
    代濮桑昌一行人却在听了个大概后,内心已经被深深震撼住了,代濮桑昌甚至在想,难道大齐人已经这么厉害,谷子都可以一年种一次收两回了么?
    然,这还不算完!
    又走了一截路,看到已经堆了肥料的田,代濮桑昌忙又问,“那这里又是?”
    秦河一挥手,浑不在意的回答:“哦,这里啊,我们东家说了,等田地吃饱了肥,到时候翻开深耕,东家要种什么冬油菜,说是明年春上后,我们庄子里就不缺油水吃了。”
    走到此,看到此,乌不知他王父跟阿娘内心是作何感想,就他来说,他的心是非常震撼的,是不可置信的!
    明明阿姐的地盘,自己以前来过不止一次,那时候跟现在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啊!
    乌一边感慨,一边心里暗骂那些分派到此巡视的族人。
    自家阿姐的庄子变化如此巨大,他们怎么也不知道跟自己汇报一声?
    代濮桑昌也是心里憋气,心说这余细妹的庄子,种下的谷子居然能如此高产且早收,且还有什么油二茬?谷二茬的?那些巡逻此地的族人,怎么就不晓得报上来给他这个王知晓?
    巡视此地的族人大写的冤。
    不上报悠然庄的事情,那是因为,他们巡视一直都是远观,不知内情的他们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且知道少主嘴里的这位阿姐还是从大齐别的地方来的,谷子的提前收割,兴许是人家带来的稻种奇特的缘故呢?
    至于二茬?没进入山庄的他们就更不知道内情了啊,毕竟看着这些大齐人神经叨叨的耕地,他们还在暗地里笑话过呢。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王跟少主这都多久没回来啦?才一回来,他们倒是想要第一时间去汇报来着,可还没等他们回到苗寨,王他们就自己下山来了,可怜他们根本就没这个时间跟机会啊好不好?
    领路的秦河可不知,身后苗王一行内心的震撼,想到先前他们对自家东家的怀疑,秦河这个蔫坏的家伙,在进入山坳的新山庄后,他又故意带着绕路。
    也怪乌长时间没来,如今山庄大变模样,他都找不到往昔一点的影子了,只能跟在父母身后,任由秦河这个‘坏家伙’领路。
    秦凡尔赛河就这么的带着苗王一行人,穿过忙碌的人们,来到他们的温馨小院。
    “客人请看,这是我们东家无偿分给我们住的院子,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比三江城平民百姓住的房子好一点而已,等回头我家儿子成婚,小的也给他分出去,东家说了保管给分院子呢,到时候小的一套,小的两个儿子各一套,小的子子孙孙都住这样的青砖大瓦房!嗯,客人别惊讶,其实这样的院子,我们庄子里有很多,是人都能住,所以真没什么的。”
    除了小院所在的‘别墅’区,转道长工短工们的集体宿舍,领着苗王一行人进去亲自转悠了一圈,秦河指着上下高低铺,还有每间宿舍都带的洗漱间,。
    “这就是我们长短工们住的集体宿舍了,条件也不算顶顶好,只能睡一年四季各一套由东家统一发下来的固定铺盖,睡这些硬邦邦的高低铺,洗漱间也没带厕所,蹲坑还得去外头的公厕,这点就烦人,不像我们的小院方便。”
    出了宿舍又转悠一圈,去围观了他们的超级学堂。
    “我们东家也真是好的没边!还要我们这些大老粗们像孩子一样坐学堂,唉!且还不分卖身的佃农,还是卖力的苦力,大家都一视同仁,东家居然要让我们都认字不说,还要我们学习各种吃饭的本事,说是就为了我们走出去不受人欺负,唉!我们东家真的是太老好了,投入这么大,连小的都为她发愁!”
    最后绕到了坐落在各处的便民公厕,秦河领着苗王与乌还进去亲自体验了一回。
    秦河脚轻踢陶瓷的蹲坑,瞅着像是曲水流觞一样通着活水的槽池,在苗王亲自体验过后,秦河还帮着放水冲蹲坑,把人往外头的洗漱池子前领,某人又凡尔赛上了。
    “唉!庄子里这么多张嘴要吃要喝,东家手里的银子只出不进,我们都为东家心疼,可东家更心疼我们,明明多少年来,蹲茅房就是挖个坑就随便解决的事情,我们东家非要修这些个,干净到都可以让人来睡觉的厕所给我们上,真是叫我们说什么好呢?”
    这货说到此就来劲,全然忘了当初这厕所竣工时,他自己是如何的激动兴奋,又是如何拉完屎不会冲时的惊奇尴尬了。
    这会子倒是让他傲娇个不行,却震惊懵逼了苗王一干人等。
    代濮桑昌他们,只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说,认知也一次次的在被刷新。
    一步步走下来,一幕幕看过来,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心,在看到悠然庄的新面貌,看到庄子里人们的喜悦幸福后,代濮桑昌心底郑重做出了决定。
    “好了好了,说也说了,看也看了,你们东家呢?不是说在庄子里头么?赶紧带我去见她!我有要事找她相商。”
    秦河别看要显摆,却是把面上大家都看得到的东西拿出来显摆了一圈,内里的东西,比如远远看并不真切的曲辕犁,比如养鸡场,比如罐头坊,比如育秧房等这些牵扯机密的地方,秦河这鬼精的家伙,是一点都没打算让代濮桑昌去看的。
    这会子来人问起自家主子,秦河顿了顿,随后看到从对面女厕走出来,还一脸疑惑懵逼的自家女儿,秦河忙就上去拉住人。
    “小妮儿,东家呢?庄里来客人啦,要求见东家。”
    “爹?”,小妮儿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亲爹身后的一群人,小妮儿害羞的下意识朝亲爹身后藏了藏,这才抬头看向亲爹小小声道,“爹,东家在罐头坊呢。”
    “罐头坊?”
    可不是罐头坊么!
    秋收割稻之前,他们收了那么多的鱼,光是田里就起了几千斤肥美的稻花鱼呢,这还不算池塘里的收获。
    这么老多,庄子上的人那么辛苦,也不能顿顿吃鱼呀,于是,除了留下几百斤给大家加餐外,其他的于梵梵贡献了两张现代的做鱼方子,而鹌鹑蛋卤蛋罐头又有些供应不上,祁掌柜那边又要的急,正好他们可以出一批鱼罐头以解燃眉之急。
    上回进城,于梵梵带着两个品种进城给祁掌柜的亲自尝了,对方觉得味道很不错,这鱼罐头也大有所为后,双方定下了契约,这不,自己这些日子尽忙着鱼罐头的事情,日日熬罐头坊监工呢。
    毕竟靠着这个鱼罐头,她可是跟祁掌柜约定好了的,自己降一层利,就只求祁掌柜靠着宝通号,帮自己去寻苜蓿的种子回来。
    苜蓿可是个好东西,人可吃,牲口更可吃,除了做野菜饲料,还能肥地呢。
    可恨上辈子遍布西南的苜蓿,如今在这个世界,这个朝代却是没有,自己除了舍了本钱去寻外竟再无他法。
    等有了它,自己就可以应庄上孩儿们的要求,让他们大量的养殖牛羊猪了,到时候这又是一大笔的收入。
    于梵梵正美滋滋的畅享未来呢,忽然,小妮儿脚步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嘴里还大喊着:“东家,东家!庄里来客啦,是乌少爷!不仅他,乌少爷还带着据说是他爹娘的人来庄里寻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于梵梵闻言一惊,苗王下山来寻自己啦?居然还带着久不下山的圣女——乌的娘亲阿漓来的?不是吧?这是有何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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