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帘子掀开些许,厉长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是焚香的味道
    厉长生皱了皱眉,低声说: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荆白玉好奇的嗅了嗅鼻子,不过他对香味不甚敏感,并未闻到什么不一样的香味儿,说:是喻青崖身上的味儿罢,没别的味道。
    这喻青崖身上的焚香味道十足独特,乃是他亲手调制,并不批量售卖,只是自己一个人用,荆白玉这样对香味并不敏感之人,亦是可以一闻就能分辨出来。
    什么味道不味道的。喻青崖生气的道:等我将车里那个缩头乌龟揪出来再说!
    喻公子且慢!厉长生眼神微动,道:如今那夫人并不在,或许是个误会,要不我瞧就算了。
    算了?
    算了!
    荆白玉与喻青崖齐声一喊,都是不解的样子。
    不行!喻青崖一挥手,已然大步走上去,道:不能算了,今儿个我非要瞧瞧他的庐山真面目不可!
    哗啦
    厉长生不及多加劝阻,那面喻青崖已经抢到了车舆跟前,狠狠的一拽车帘子,直接一下子就将脆弱的车帘子连根拽下!
    嗬!!!
    那车帘子落地的轻响已然被喻青崖惊诧的抽气声所掩盖。
    怎么了?荆白玉站得远,瞧不见车舆里的样子,最多也只能瞧见黑色的衣摆,和黑色的虎头扳指。
    喻青崖目瞪口呆,眼睛圆睁,嘴巴也张得老大,但是一时嗓子里却发不出声来,见了鬼一般与那车舆内的男子对视着。
    爹!
    半晌时间,喻青崖总算是找回了声音,已然吓得屁滚尿流,大喊着就要后退逃命。
    哎呦
    喻青崖退得过于慌张,左脚绊了右脚,差点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车舆之内的男子倒是反应极快,哒的一声,从车内探了出来,不慌不忙的拉住喻青崖的手,这才叫他站稳当。
    喻青崖没有摔倒,但他站稳当的下一刻,立刻咕咚便双膝跪地,抱住从车舆上走下的男子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全不敢顾及自己如今是否可还俊美。
    喻青崖哭着说:爹啊,爹爹啊,我错了,我不知道是您啊崖儿错了
    爹你原谅我一次罢,就一次,我真的错了!
    爹你千万别打我打也别打脸,成吗
    荆白玉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瞧了半晌,这才惊讶的说:原来是喻厂督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
    这马车里坐的黑衣男子,还能是什么旁人,竟是总督东厂的喻厂督喻大人!
    厉长生与荆白玉日常住在宫中,对于喻督主的名字自然不算陌生。只不过两人与喻督主交集不多,平日里多数远远瞧见一面,也无有正面打招呼的机会。
    荆白玉道:我记着,我还是小时候见过喻厂督一面,这喻厂督还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呢,全不似四五十岁的人啊!
    厉长生止不住笑了,道:公子现在不过八岁,那这小的时候是指
    哼,你又调侃我!荆白玉瞪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喻督主瞧着着实过于年轻了些,四五十岁年纪哪里是这副模样,分明不过三十岁模样。
    这喻青崖与喻督主站在一块,全不似什么爹和儿子模样,倒是兄弟两个一般。
    喻青崖这会儿是后悔的肠子皆青,什么面子也不顾了,也不怕衣裳蹭在地上会褶会脏,一个劲儿的求饶,就差撒娇耍赖一哭二闹。
    总督东厂的厂督喻风酌,乃是皇上还做太子之时提拔起来的人,年纪并不比当今皇上,小太子的父皇要小多少。然而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之人,着实要比皇上那身子骨看起来硬朗太多。
    喻风酌乃是总督东厂,直接听命于皇上,不被其他任何人左右。按理来说,总督东厂是不可摄政的,只负责帮助皇上寻找各地好顽意,进献美人处理一些杂事罢了。
    但那些都是陈年说辞,如今这宫里宫外,谁人提起喻风酌的名儿不是又敬又怕?
    还无有厉长生出现之前,想在皇上跟前说上一句话,那首先便是要巴结上喻厂督才可的。但凡什么事儿有了喻厂督的应允,那十有九成,便是板上钉钉,无需再苦恼,无需再担心别的。
    但若与喻厂督结了仇怨,恐怕日后的日子便是人间炼狱,永无翻身之日。
    能见喻厂督真容之人少之又少,传言都说喻风酌此人行事雷厉风行冷酷寡情,这乍一瞧,着实挂相的紧,的确是一派肃杀寡淡的模样,与喻青崖丝毫无有共同之处。
    喻青崖抱着喻风酌的腿哭求了半晌,也不见喻风酌脸上多一丝一毫的表情。
    咳咳咳
    等喻青崖嚎的嗓子都有点发干,喻厂督终于微微垂了垂眼目,道:今儿个的事情,回府再说。若我晚上不曾瞧见你,你可知道后果?
    喻青崖一听,全无松口气模样,道:爹!我都知道错了!别晚上再说了,求您了,我不是故意要骂爹您的,只是误会啊!对对就是误会!我把爹您给认错了。不知者无罪啊!
    喻风酌撇开鬼哭狼嚎的喻青崖,倒是走到了厉长生与荆白玉的面前。
    喻风酌动作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拱手行礼道:卑臣拜见太子殿下。
    喻督主无须多礼。荆白玉小大人似的点点头。
    喻风酌听了这才将手放下来,道:卑臣无有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殿下。犬子从小被卑臣惯坏了,若是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莫要介怀。
    喻风酌这么一说,喻青崖又是一阵脊背发凉,赶紧冲上来,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无有冲撞公子的!
    他越说越是心虚,就怕他爹知道自己是如何与太子殿下相识的,赶紧给荆白玉与厉长生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喻督主多虑。荆白玉也不多说什么,毕竟告状打小报告那样的事情,是小孩子才会做的,自己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想必这位就是厉大人了。喻风酌头一次与厉长生正式见面,倒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冷漠不好相处,反而主动搭话。
    喻风酌道:方才厉大人劝阻犬儿,可是早已知晓在下便在车舆之中?
    他一开口,喻青崖才想起来,刚才厉长生的确出言阻拦,不过喻青崖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当下直接冲过去。
    厉长生笑着道:只是刚巧起风,闻到车舆之中的焚香之气罢了。喻公子身上的焚香味道很是独特,却与车舆之中的气味一模一样,小臣便斗胆猜测,这车舆之内,恐怕坐的便是喻公子的家人。
    【#友好度总览#】
    【喻风酌:15】
    厉长生这话一出,系统出现提醒。看起来喻风酌这人是个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的性子,与厉长生第一印象不错。
    喻青崖听了更是后悔不迭,心说早知道自己就先使劲儿闻闻了。
    喻风酌道:厉大人果然心细如尘,在下佩服之至。
    喻督主过奖了。厉长生并不托大。
    喻青崖见他爹脸色缓和,便好了伤疤忘了疼,瞬间原地复活了起来,跑过来道:可是,爹啊!你怎么会和那个踢馆的夫人在一块呢?那夫人不会真是爹您找来坑我的罢?
    喻青崖说完,顿时感觉到他爹凉飕飕的目光。
    呵喻风酌瞧着他笑了一声。
    喻青崖赶忙开口,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喻风酌淡淡的道:最近你总是不着家,似是顽野了去。我这得了空子,自然要来看看你这是在做些什么,又闯了什么祸去。
    爹,我真没闯祸,我这不是忙着挣钱吗?喻青崖道。
    喻风酌的车舆路过香粉铺子,正巧瞧见有人踢馆,便在外面多看了几眼,想瞧瞧喻青崖是如何处理的。
    随即那夫人急匆匆离开,喻青崖便命人立刻跟上,亦是想要知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欺负上门。
    谁料到喻青崖派去跟踪的小厮,竟是把喻青崖的爹,当做了挑事儿的雇主。
    可是不对啊
    喻青崖奇怪的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脑后勺,说:爹您身边的随从侍卫呢?怎么一个也不见。若是瞧见他们,我一准儿不会这般鲁莽的上前来。
    呵喻风酌又是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道:若是瞧见他们,你恐怕早已逃命去了,是也不是?
    我喻青崖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自己中计了!
    若是真瞧见他爹的随身侍从,喻青崖哪里还敢大呼小叫,的确早就脚底抹油去逃命了。喻青崖嘀咕着,完了完了,我爹是故意遣走随从和侍卫,一个人坐在车舆之中闷不做声的,绝对是!
    为的什么,那自然不必说,为了就是自己说错了话,晚上好狠狠训斥自己一通啊!
    喻青崖顿时愁眉苦脸蔫头耷拉脑的。
    荆白玉一瞧,止不住低笑一声,觉得煞是有意思。
    厉长生低声道:公子笑什么?
    荆白玉对他咬耳朵,道:好顽呀!你瞧喻青崖瞬间变成了小耗子!
    顽了一日,眼看着便要日落,荆白玉终于随着厉长生回了宫去。而喻青崖更是愁眉苦脸,他亦是要回府去的,若是今儿个还夜不归宿,怕是就再见不得第二天的太阳。
    荆白玉瞧喻青崖那英勇就义的模样,笑道:我瞧着喻厂督风度翩翩,说话办事干净利索,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主儿,怎么把你给吓成这样?
    喻青崖叹息道:你是不知的,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爹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小声道:我爹这个人啊,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其实内心里
    喻青崖大喘一口气儿,坚定的道:内心里更!更!更!冷漠不近人情!若是旁人做的事儿不如他心意了,他面上也许并不多说一句,仿佛全不在意。但是转个身便有十种八种办法,能让那人不好过了去!
    哦,这个我明白。荆白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岂非与厉长生一模一样?
    什么?喻青崖纳罕的道:厉大人怎么了?
    荆白玉亦是神神秘秘的样子,道:与你说罢,厉长生便是个笑面虎大坏蛋呢,他与你爹乃是一类人,平日里笑呵呵的,旁人冲撞了他他也全不在意模样,其实呢!转个身,便能想出百八十种阴毒法子来恶整人呢!
    什么?喻青崖似乎并未瞧出,说:不能够罢?
    荆白玉严肃的道:千真万确,只是你不了解他罢了。什么十种八种办法,那都太过于稀松平常了些。
    喻青崖听着止不住打了个寒战,瞧厉长生的眼神有些个不同寻常起来。
    厉长生感觉到了喻青崖诡异的目光,无奈的走了过来,道:公子,若是再不回宫,宫门恐怕便要闭了。
    荆白玉与喻青崖挥了挥手作别,这才被厉长生领着手,一同离去。
    荆白玉见喻青崖走了,已然瞧不见,这才止不住笑出声来,仿佛捡了个大便宜一般。
    厉长生道:太子与那喻公子编排了长生的坏话,便这般高兴?
    呀,你听见了?荆白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
    厉长生道:太子说得那般尽兴,全不是压低了声音,不想叫旁人听到的样子,长生怎么可无有听见?
    你敢说你不是个大坏蛋?荆白玉一点也无被抓包的羞赧,反而挺胸抬头的,道:再说了,我这么说,才能叫喻青崖那狗皮膏药离你远一些呀!
    厉长生无奈的笑了,道:喻公子是什么狗皮膏药?
    就是。荆白玉插着腰,愤愤不平的道:他每次见了你,仿佛就像小猫儿见了大肉块一般,两眼都放着精光呢!
    厉长生道:那小老虎贪吃的厉害,见了菜叶子亦是两眼放光。
    呸,不许说小猫儿的坏话,小心它咬你。荆白玉道。
    哎呦!太子殿下你可回来了!
    两个人正打趣说笑着,才到了太子的宫殿门口,就瞧陆轻舟小跑着过来,似乎是有急事。
    荆白玉说:小猫儿呢?怎么不见它?
    陆轻舟道:小猫儿在里面吃肉呢。太子殿下,有急事儿。
    发生了什么?荆白玉纳罕的道。
    陆轻舟说:方才陵川王荆博文与谋主孟云深入宫来了。
    咦?荆白玉奇怪的皱了皱眉。
    厉长生倒是淡定,问:如此晚了,他二人入宫,怕是今儿个要留宿宫中。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是要紧事情,也不是要紧事情。陆轻舟道。
    陆轻舟人脉广博,每日里这宫中发生了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帮助荆白玉搜集消息,是再好也没有的帮手。
    就在方才,陆轻舟收到了荆博文入宫的消息,这陵川王乃是来见太后的,说是今儿个要留下来尽孝,要陪着太后吃饭,好生陪着母亲说说话。
    这事情听起来的确不像什么要紧的,但转念一想,又着实非同一般。
    陵川王荆博文巴巴的跑来陪母亲吃饭,还要带上谋主孟云深?
    厉长生道:陵川王怕是另有所图罢。
    是啊。陆轻舟道:厉大人猜的无错,轻舟着人再去打听,便听到了另外一则消息。
    日前詹国使者进入大荆国内,虽然中途出个各种各样的事端,但是两国议和还是要继续议的。詹国尚南侯詹无序早前已跟随使团返回,如今命人送来了詹国国君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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