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足可爱?荆白玉瞪眼睛,道:我真的已经是男子汉了,谁说没区别的,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瞧。
    荆白玉说罢了,又瞪了厉长生一眼,这才觉着解气,挺胸抬头的出了殿去。
    厉长生在后面笑了笑,心说太子果然没变,昔日里就最爱这么说道。
    皇后失眠了好几日,整个人不只是消瘦了一大圈,便说是形容枯槁,也丝毫无有不恰当之处。
    宫女们都知,这些日子皇后脾性大的很,全不敢做错一丁半点的事情,否则挨骂都是小事一桩,指不定便会被发配出去。
    皇后晚上失眠睡不着,吃了太医的药不见好转,心情抑郁的不得了。
    这心情不好,人便下意识的想要吃甜食,甜食会促进多巴胺分泌,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然而皇后近日里最喜欢的甜食,正是厉长生调配的奶茶,丝滑醇香,味道独特,真是怎么喝也是喝不腻歪的。
    这下子变成了死循环,皇后睡不着就喝奶茶,喝了奶茶更是睡不着,心情一日日的焦躁暴躁起来。
    这各种门道的安神药,太医们都试过了,就是不见改善。这一日皇后又寻了太医来看诊,可把太医们弄得是战战兢兢。
    废物!
    皇后呵斥一声,劈手就将茶杯扔在了地上,道:一群废物!连个失眠都治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太医们齐刷刷跪在地上磕头,道:皇后娘娘息怒啊,请娘娘再试一试这一副药,或许是有效果的。
    这一副药?皇后喋喋冷笑着说:你上次是与本宫怎么说的?本宫怎么记着,十天之前,你便是如此说道的!
    老臣知错。
    老太医跪倒在地,整个太医署的太医尽数为皇后诊治过了,这失眠之症本就难以治愈,调理起来着实复杂,再加上厉长生特意调制的奶茶,想要根治简直难于攀天。
    废物!
    皇后胸口快速起伏,喘着粗气儿道:若是本宫今儿个还睡不着觉!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还不滚下去!
    快滚!
    皇后一通责难,太医们连滚带爬,是丝毫也不敢多停一步的。
    娘娘
    这种时候,桃夭也不想凑到皇后跟前去讨不痛快,只是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皇后满面不悦,道:吵得本宫头疼目眩。
    桃夭着实委屈,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压的比猫叫还小,却仍是被皇后无端责骂了一番。
    桃夭也不敢争辩,声音更低的说道:娘娘,太子殿下往这面来了,说是来探望娘娘您的身子。
    你声音那么般小,皇后瞪了桃夭一眼,道:本宫怎么听得清楚?
    但是皇后您桃夭止不住说道。
    怎么的?皇后呵斥说道:你是觉着本宫方才说了你一嘴,你便诚心与本宫对着干是不是?
    不不不,婢子不敢!桃夭以头抢地,根本不敢将脸抬起来。
    荆白玉带着厉长生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里面,皇后呵斥的声音。
    厉长生微微一笑,道:看来这失眠,的确可以让人性情大变。
    失眠不只是影响一个人的精神头,还会影响到体内激素的调节问题。一个人长时间失眠,别说是性情大变,抑郁症都是有可能患上的。
    皇后如此这般,厉长生是一点也不惊讶的,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荆白玉眯了眯眼睛,低声道:能不能扳倒华夫人,就看今儿个晚上了。
    他说罢了,抬步走了进去,道:母后,儿子来看您了。
    皇后见太子来了,也不好再如此高声大骂,以免坏了她的面子。
    只是这会儿皇后还心情激动着,有点面红耳赤的,一双眼睛中布满血丝。
    厉长生紧跟荆白玉的步伐,十足本分的站在荆白玉身畔,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皇后一番。
    皇后道:玉儿这么晚了前来,是有何事?
    荆白玉规矩的说道:儿子听说母后这些日子失眠,已经很久未有好好休息,心中挂念的紧,所以特意前来给母后送些安神的药来。
    叫你费心了。皇后不冷不热的说着。
    皇后眼目一转,就看到了荆白玉身边,已然换了一身期门掌衣裳的厉长生。
    只是这一眼,皇后心中着实气愤,脑袋里眩晕不止,便想起了自己的表弟韩忠德来。
    韩忠德那日凄惨无比,好在无有内伤,卧床休养半月,总算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后背的伤疤,还有十根手指需要继续休养,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再恢复期门掌职务的。
    皇后没忍住,冷哼了一声,不愿与荆白玉多说什么话,摆摆手道:本宫无事,玉儿就早点回去罢。
    母后。荆白玉坐在席上未有动弹,出言说道:母后稍等,玉儿还有些话要说。
    本宫乏了。皇后似是不想停留,纵性的厉害,道:改日再说。
    母后与华夫人荆白玉骤然高声。
    皇后已站起身来,步子却顿住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子,整个人神经绷紧。
    荆白玉在此开口,道:近日母后与华夫人,仿佛关系甚笃的样子。
    都是后宫里的女人罢了。皇后眼目一转,道:都是为了皇上好,也不能真的你死我活罢。
    是吗?荆白玉笑着说。
    他说罢了一伸手,厉长生立刻上前,将一块皮子放在荆白玉手心当中。
    那皮子叠的整整齐齐,上面应当是写了字的,却不知道写了什么,能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皇后捂住鼻子,嫌弃的说道:这是什么?
    荆白玉不回答,还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道:母后当真要与华夫人一条路走到黑吗?
    你说些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皇后慌张的否认。
    他本就失眠难受,此时受了刺激,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虚的摇摇晃晃,勉强扶着案几重新坐下,这才稳当了一些。
    厉长生将皇后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不论是皇后的眼神还是表情,丝毫也不放过。
    皇后本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平日里做事三思后行,凡事大局为重,很少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后悔不迭的。
    皇后太谨慎,这叫厉长生何如占到上风?平时真的硬碰硬会不讨好,这才想出攻心为上的办法,先想法设法的叫皇后失眠,神情恍惚心情暴躁起来,如此一来,失了方寸的皇后,便好对付的太多。
    厉长生早已将计划一一与荆白玉说了,荆白玉在心中倒背如流,此时面对着皇后,是丝毫败势也无。
    荆白玉道:母后当真以为,儿子并不知那华夫人肚子中野种是谁的?!
    放肆!
    皇后呵斥道:太子殿下谨言慎行!莫要张口胡说八道。
    呵呵
    荆白玉冷笑一声,道:华夫人的野种,乃是韩忠德,母后那表弟的!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皇后惊叫起来,道:莫要胡说八道!胡说!这怎么可能,全不可能的事情。
    荆白玉镇定异常,表情也冷漠异常,道:母后深知华夫人肚中孩子的身份,华夫人拿此事要挟于母后了罢?是不是还与母后您说,若是她肚里的孩子登上了皇位,那日后总比我这个毫无血缘的孩子登上皇位强千百倍?
    不你住嘴!
    皇后脸色灰白一片,根本不敢承认,就算她已彻彻底底的被荆白玉看穿,也硬着头皮,全不能应了。
    荆白玉道:母后真的这般糊涂!以为华夫人的事情能一辈子隐瞒下去?!
    啪
    他说着,将手上的皮子一甩,扔在了皇后的脚前。
    皇后吓得倒退了数步,差点跌倒在地。
    这这是什么?
    皇后颤巍巍的用手去指地上的皮子。
    荆白玉面无表情的说道:乃是韩忠德的供词和画押,他已经将如何与华夫人私通,如何得到母后您的帮助,日后如何造反推翻我大荆,一五一十的用血写了下来。若是母后执意说本太子胡说八道,那面便捡起这张血书,好好看看清楚罢!
    不
    皇后没能撑住,一个趔趄,竟是真的跌在了地上,距离血书三步远的地方。
    皇后嘴唇发干,眸子不断的收缩,眉头扭曲异常,道:不可能的!韩忠德他不可能写下这血书。
    如何不可能?荆白玉垂头瞧她,道:韩忠德已经被本太子打怕了,他那没有骨气的人,不过是抽他两鞭子,拔了他的指甲罢了,便什么都说了。母后您要知道,帮助华夫人混淆皇室血统,这是何等的罪过,可不是两鞭子和十个指甲盖就能敷衍的事情。
    皇后仿佛未有听到荆白玉说话,一个劲儿的自然自语,一个劲儿的摇头。
    荆白玉指着地上的血书,道:母后不信,还是自己捡起来看看罢!韩忠德可是母后的亲表弟啊,他的字迹,母后应当认识!
    皇后浑身一个哆嗦,目光死死盯住三步开外的血书。她站不起来,干脆往前欠身,伸长手臂就要捡起血书。
    荆白玉连忙给厉长生打了个眼色。
    厉长生示意荆白玉稍安勿躁,当下便将腰间佩剑解下。
    哐当!
    这一声响,在众人耳里未见得有多大,但在皇后听来,那边是头顶惊雷。
    啊!
    皇后吓得惊呼一声,她多日未有休息,精神脆弱的很,就怕听到这样突然的噪音。本伸出去捡血书的手一顿,立刻抽回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厉长生故意将佩剑扔下,为的当然就是不想叫皇后捡了血书去。
    这血书是假的,是厉长生弄来糊弄皇后用的。韩忠德全不知道这事情,这几日都在安心养伤。
    厉长生这是要空手套白狼,若是叫皇后看了血书,这狼怕是压根套不住。
    皇后吓了一跳,捂住耳朵崩溃的摇头。
    厉长生这时候温声软语的开了口,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那是用心良苦。如今这事情,还只有太子殿下知道啊。
    他这一开口,皇后眼神猛的亮了不少,抬起头来,十足专注的盯着太子荆白玉。
    皇后也来不再去捡那血书,赶忙爬将起来,一把拉住了荆白玉的双手,死死握住,道:玉儿!
    皇后声音凄凉,恳求着说道:玉儿,你可是母后养大的!
    你也知道母后是被逼的!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不能对母后做什么绝情的事情啊。
    你可千万不能如此狠心绝情,做了那白眼狼啊!
    荆白玉感觉皇后的手温度很高,滚烫滚烫的,而被皇后这么一碰,荆白玉心中却凉了半截。
    狠心?
    绝情?
    白眼狼?
    荆白玉心中不敢置信,却又并不意外,反而早就想到。
    到底是谁狠心谁绝情?
    在皇后答应与华夫人共谋之时,便是已经做下了决定,想要彻底将她养大的太子荆白玉置于死地。
    若是华夫人的儿子想要做太子,那么必然会对荆白玉下狠手,斩草除根,叫他永远消失。
    荆白玉说不出话来,只是平静的瞧着近在眼前的皇后。
    厉长生见状,上前来看似恭敬的扶住皇后,实则是将皇后从荆白玉身边拉开一段距离。
    荆白玉见皇后远离,真是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似乎又能开口呼吸了。
    厉长生温和的说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最为仁慈的,您还不知道?您虽与太子未有血缘关系,但太子殿下,绝不忍心瞧您踏上不归之路。其实今儿个,太子殿下不是来寻您兴师问罪的,而是来与皇后娘娘说这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
    皇后不敢置信,苦笑着说道:还有什么解决之法,如今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成了这幅模样,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就是
    皇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荆白玉。
    荆白玉面色如常,却能感觉到皇后目光后的狠辣与阴毒。
    厉长生亦是眯了眯眼睛,皇后那最好的办法未有说出口,可厉长生心中杜明。她想说的最好办法,就是叫荆白玉不要声张,然后等着她与华夫人,慢慢的将荆白玉拉下太子之位,取代而杀之。
    厉长生觉得这事情有些好笑,道:皇后娘娘莫不是真信了华夫人的那套话。觉着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登基为帝之后,皇后娘娘还能登上太后宝座罢?
    厉长生前一刻还再温柔也没有,下一刻却语音冷漠讥讽。
    皇后怒目去瞪厉长生,道:你一个小小侍卫,何时容得你在此插嘴!
    荆白玉一听,如何能叫旁人说道厉长生一言半语,当下开口:母后,连一个侍卫都明白的道理,母后却不明白,难不成是皇后这位置坐的太舒坦,已然毫无成算?
    你!
    皇后没有想到,荆白玉会如此与自己说话,满脸的不敢置信。
    荆白玉又道:如今这华夫人怀着野种,已然如此嚣张,胆敢威胁母后。等华夫人将野种生下来,母后以为她会怎么做?
    斩草除根,杀人灭口。厉长生笑着接口,道:也不外乎就是这些了。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子,她不是未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她心底里不愿意提起罢了。
    如今放在母后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了。
    荆白玉说着顿了顿,道:大义灭亲,亲自往皇上面前去揭发华夫人与韩忠德的私情。
    什么?!皇后大喊一声,道: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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