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茶,温杯,高冲,低泡,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再加上好看的手加持,看萧沂泡茶实在是一种享受。
    萧沂问她,“看明白了吗?”
    月楹道,“……没有。”光顾着看手了。
    萧沂失笑,递给她一杯茶,“也不必急于一时。”
    月楹也不敢不接过来,“谢世子。”
    萧沂浅酌了一口,便倚着软枕闭目养神。
    月楹小口小口喝着茶,余光看见萧沂闭上了眼,才敢放松了身子。
    她看着他,却看不透他。明露说世子很好相处,待人和善,萧沂表现出来的也确实如此。但她总觉得那样看到的萧沂隔着一层说不透的,朦胧的屏障。
    他时常笑,如三月风也含腊月霜。
    今日之事,她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他算得准她内心的想法。
    月楹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而她却不懂萧沂的有些举动,譬如送她医书,譬如现在这杯茶……
    月楹思绪纷扰低头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碰到口腔内部,她下意识吐了出来,一点不落的全吐在了下裙上,舌头暴露在空气中,以求降下一丝温度。
    萧沂睁眼看到的便是她这副略显狼狈的模样,轻笑道,“喝茶都能烫了舌头,你是三岁孩子不成?”
    月楹无奈接受他的嘲笑,舌头上火辣辣的感觉一阵阵传来,她轻轻皱了下眉头。
    萧沂关心道,“可有事?”
    月楹摇了摇头,“没有,明日就好了。”就这点程度的烫伤,连泡都不会起,她还是有分寸的。
    回了房月楹迫不及待灌了自己两口凉水。
    明露问,“这是怎么了?”
    “烫了舌头。”
    明露不加掩饰地嘲笑,“别是贪吃席面闹的!”
    月楹不理她,自顾自上了榻,余光看到床前那个木箱,想起里面还塞着萧沂的锦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明露姐姐,能教我泡茶吗?”
    “学泡茶做什么?”
    月楹道,“万一世子哪日有了吩咐,我怕伺候不周。”
    明露在收拾桌凳时的东西,随口道,“泡茶之事世子向来都是自己做的,你不必担心。”
    那今天他还要她泡茶?是知道她不会,耍她玩吗?
    月楹道,“多学一些总归没错,世子用不上,倘若有别的主子需要呢?”
    明露想了想她说的在理,便答应了教她。
    书房里,烛火微微地跳动,或明或暗。
    “把盯着月楹的人撤回来吧。”
    燕风道,“月楹姑娘……没问题了?”
    萧沂缓缓抬眼,“嗯。”马车上的一番谈话是他无意问起,她提起赎身时眼里的希冀绝非作假。
    若是细作,定时想留在府中的,她不但不想,反而对离府还很期待。
    如果是演戏……萧沂浅笑,还没有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演戏不被察觉。
    萧沂问起正事,“两淮那边有消息吗?”
    燕风皱了下眉,“还没有,我们的信鸽被半路拦截了。”
    “谁干的?老五还是老九?”萧沂收紧手中折扇。
    “两边的人都有。”
    萧沂眯起眼,“这倒是有点意思。”
    “让我们的人暗中行事,他们想斗便让他们斗吧。我们只需要把人盯住就行。”
    徐冕下了血本想瞒住的事情,等挖出来一定会引起朝野动荡,老五不会放过痛击徐冕的机会。会不遗余力去寻线索,他只需坐山观虎斗。
    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徐冕这么害怕。
    —
    月楹提着笔,笔尖却迟迟不落下。她有些犹豫,觉得自己是否太冲动了,一会儿萧沂问她是怎么知道这工具的,她该怎么回答?
    蒸馏装置所需的东西,其余都能解释,烧杯圆底烧瓶,大不了说自己想要些奇形怪状的杯子,但冷凝管要怎么解释?
    若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东西,她又觉得不甘心,凭她的月俸想要买到这些东西,谈何容易。
    月楹踌躇许久,还是决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大不了再扯个慌。
    月楹拿着画好的图纸,在书房门口徘徊。
    燕风从外面回来,“月楹姑娘,找世子有事?”
    “有。”
    “那还不进去。”说着替她打开了书房的门。
    萧沂拿着本棋谱,身前放着黑白棋篓,正在往面前的棋盘上摆着棋局。
    月楹把折了一个对折的宣纸递过去,“奴婢的图纸画完了,还请世子转交给商公子。”
    萧沂拿过宣纸,顺手便打算打开,月楹忙阻止道,“哎——”
    萧沂抬眼,“怎么,我不能看?”
    “也不是说不能看,但这毕竟是奴婢给商公子的,您看了,不妥吧?”月楹小心的觑着他的脸色,一旦萧沂有任何不悦她就改口。
    萧沂将宣纸放下,“你是在这上面写了首给商胥之的情诗吗?”
    ??!!!
    他这□□齐齐怪怪的脑回路。
    月楹摇头,“当然不是。”
    “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月楹垂着头,还不是怕你问东问西,显然不让他看他也会问个不停,月楹正打算放弃挣扎,却听他道。
    “我不看就是。”
    月楹笑起来,“多谢世子。”她谢完便转身告退。
    “等等。”
    月楹回头,“世子还有何吩咐?”
    萧汐缓缓站起来,去书架前转了一圈,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本东西。
    “还是医书吗?”月楹这些天在他这里白嫖了不少珍贵医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她拿过来一看,书封上赫然写着“灵千棋谱”四个大字,月楹眉梢一跳,“世子给我棋谱做什么,奴婢又不会下棋。”
    萧沂坐下来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不会便学,这几本都是基础的东西。我的丫鬟,怎么能不会下棋。”
    感情当您的丫鬟还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吧?
    月楹捧着棋谱,又道了一回谢。
    她脚踏出房门时,身后传来萧沂的声音,“别想着偷懒,我定期会考校。”
    萧沂感觉到眼前这个背影加快了脚步,月楹那日说只是意外,他是半个字也不信的,小丫鬟不想暴露,逼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只好使点法子。
    他手中摆着棋局,眼神却时不时落在那张折起的宣纸上,他道,“燕风,打开看看。”
    燕风看了眼厢房的位置,“这……您不是答应了不看吗?”
    “我只说我不看,没说旁人不能看。”萧沂理直气壮。
    燕风:……行吧!
    第18章 老顽固的太医
    月楹再次去找了夏颖。
    她盘算过了,要在王府攒够开医馆的钱还是太难,尽早赎身才是正道。她出来后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夏颖家里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论如何,与夏颖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夏颖见她来很欢喜,挎着她的胳膊,“岳妹妹,我家那口子正好昨日回来了,这会子带着小松出门去。岳妹妹别走了,留下来吃口晌午饭。”
    月楹笑着应了,递上手中的东西,“给姐姐带的补药。”
    “来我这里,还带什么东西!”夏颖怕她破费。
    月楹刚坐下,邹吏就带着小松回来了,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夫人,午食做好了没有?”
    邹吏身高八尺,皮肤黝黑,是个魁梧汉子。
    “就知道吃!你们父子俩一样一样的,还有客呢!”
    邹吏定睛一看,屋里多了个妙龄少女,“这是谁家小娘子?”
    夏颖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是救我命的岳妹妹。”
    小松已然跑了过去,在附近找寻了一遍,没看见其他人,“岳姐姐,喜宝没来吗?”
    月楹摸摸他的头,递给他一个小纸包,“喜宝有事不能来。托我给你带了梨膏糖。”
    邹吏一听是妻子的救命恩人,当即向月楹行了个大礼,“岳姑娘大恩,邹吏没齿难忘。”
    说着便要下跪,举手投足间带着江湖人的豪气。
    月楹道,“邹大哥折煞了!”
    邹吏正色道,“岳姑娘救了内人的命,我这一拜你受得起!”天知道他回家后知道妻子得了绝症求医无门时有多担心,幸好遇见了月楹,他无法想象失去夏颖之后,小松会如何,他又会如何,月楹对他来说就是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大恩人。
    “合该我们一家上门拜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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