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姑娘做鸟兽散,琼楼大开中门。
    慧语叫着疼,拽住月楹的衣袖,半点盛气凌人也无,虚弱道,“岳大夫,方才是我唐突,您大人有大量,我实在难受的紧,有什么法子能缓缓吗?”
    月楹摇头,“没有,只能忍着。”不是她故意为难人,这里没有特效止痛药,确实只能生生抗过去。
    慧语面如死灰,难受地留下两滴眼泪。
    月楹到底还是心软,“我替你针灸缓解一下吧。”
    “多谢岳大夫。”这疼痛真的是要人命!现在月楹说什么她都照做,只要能让她不疼。
    月楹尽心替她医治,扎了几针后,慧语腹痛果真没有那么强烈了。
    月楹细心地拿软布擦去她头上的汗,并无半分芥蒂。
    慧语悔恨道,“岳大夫,是我小人之心了。”
    月楹浅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慧语的别扭不过是不想将自己的缺点暴露与人前罢了,漂亮的姑娘家最爱面子。
    等慧语的丫鬟将药抓回来时,外头已经热闹起来了。慧语门口不断有男子经过,姑娘与男子调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月楹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方才在她面前还算正经的姑娘们,此时已经换上灿烂的笑容迎来送往。
    有个明显是醉酒的客人,“慧语,慧语呢,怎么不出来相陪?”
    黄衣姑娘迎上去,拋了一个媚眼,“大爷,慧语身子不爽,您有我还不够吗?”
    醉酒男子搂着黄衣姑娘□□着,摸了一把她的小脸蛋,“够,这小脸,比我家中那个黄脸婆不知强上几倍。”
    月楹轻皱眉,她也看见了黄衣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黄衣姑娘艰难地架着人的胳膊,小身板几乎要承受不住男子的压力,一步一步远离了慧语的房间。
    月楹合上门缝,轻叹了声。
    慧语见状,“岳大夫嫌弃?”欢场女子,大多为人所不齿。
    月楹摇头,“不,嫌弃什么,又不是你们逼着这些男人来寻欢作乐。”
    过了一会儿,小婢女捧着药回来了,慧语喝下药后,腹痛缓解,通便的情况也好了许多,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明日早晚各吃一次药,这半个月的饮食清淡一点,油腻是一点不能碰。”
    月楹淡声交代着,慧语都一一记下。
    控制住了病情,她也该离开了。
    慧语道,“岳大夫,小心些。”这个时候出去,必定会碰上前院的客人,月楹一个独身女子,她怕她受欺负。
    月楹却道,“无妨,我会小心的。”
    她背起药箱出门,贴着墙根走尽量将已经当成一个透明人。撞上别人亲密也只当没看见。
    眼见就要下楼,平地一声暴喝。
    “所有人原地不许动,回自己的房间,没有命令不准出来!”
    “守好各个出口,只许进不许出!”
    雄浑的嗓音喉完这一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大批官兵涌进来,都是京畿卫的打扮。
    京畿卫管束京城安危,京城出现什么逃犯之类的都由京畿卫搜捕。
    官兵们迅速包围了整个琼楼,每间屋子外都有人值守。
    月楹暗道不妙,走不了了。
    一个官兵态度强硬,手里一杆□□推搡着她,“快回自己的房间!快回去!”
    显然是将月楹当成了琼楼里的姑娘,月楹想开口解释也没有机会。
    月楹缓步走着,本想去三楼寻晚玉,不料背后的那个官兵跟着她走了一段时间已没有了耐心。
    “你到底回不回房?妨碍公务,你个小娘皮担当得起吗?”
    屋外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堂里的人也都被控制了起来。
    有个模样像是官兵头头的催了一句,“好了没?”
    这官兵怕被责骂,回了句,“好了好了。”
    说着就用力将月楹往随便一间屋子一推。
    月楹一个踉跄载进了一间屋子,险些摔了个跟头,她这个视线只看见屋内人的两双脚,忙道歉道,“失礼了,实在不是故意闯进……”
    月楹抬眸,想说的话在看到面前人的脸时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眼神从惊慌转变为疑惑。
    屋里人也是同样的疑惑。
    两人同时道,“你怎在这?”
    第42章 势均力敌的棋局
    “你怎在这?”萧沂诧异。
    燕风也惊呼出声, “月楹姑娘,你一个姑娘来琼楼?”
    萧沂身着墨绿色圆领袍,腰系一块羊脂玉佩,玉佩上青色的穗子垂落在身侧, 标准的世家公子的打扮。
    他出现在这里, 也来寻欢作乐不成?
    月楹一阵鄙夷, 还当他只是手段下作了点,应该是个洁身自好的, 原来也有寻常男子的劣根性!
    萧沂一看就知道她想歪了,开口解释道, “别多想, 我来这有任务。”
    他解释这一句,月楹心情轻松不少,“世子用不着对我解释。”
    萧沂不可置否, “你来这是, 看病?”他看着她身上的药箱。
    月楹颔首,“是。琼楼的妈妈请我来给姑娘们看病。”
    “怎么这么晚?”
    月楹解释, “有个姑娘身子不适,一直折腾到了晚间,本来我早该走了的。”
    外头闹哄哄的, 官兵嘹亮的嗓音传声进来, “大人,人都已经控制,请您搜查!”
    月楹偏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沂道,“陛下担忧京中还有北疆人,让京畿卫搜查, 大概搜到这块,撞上了。”皇帝虽将此事交给了他,但明面上还是要做功夫的。
    “这样漫无目的的搜查,除了打草惊蛇,能做什么?”
    萧沂笑道,“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陛下知道他们尽心做了。”
    月楹恍然,纯纯的奉旨摸鱼。
    听着外边的动静,燕风往外看了眼,“世子,快过来了。”
    萧沂点头,对月楹道,“你把药箱藏起来,站到我身后来。”
    月楹照做,她穿的衣服并不显然,放下药箱,便与这琼楼里的小丫鬟无异。
    门被不友善地打开,嘭得一声,木屑都飘落了些下来。
    领头人是个熟人,徐国公世子,徐落,月楹连忙垂下头,退到一旁。
    徐落是京畿卫统领,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不言怎么在这?”徐落是真的很惊讶,满京城都知道萧沂不近女色,都快遁入空门的一个人,即便想试试红尘温柔,也不会转变得这么快吧。
    太过反常的事情,便不对了。
    直觉告诉徐落,这里头有问题。
    徐落坐到萧沂对面,笑得意味深长,“人人都道不言是半个和尚,原来还是贪恋红尘。”
    萧沂把折扇一合,“景鸿可是误会我了,我来此只为请教。”
    “何解?”
    萧沂道,“我近日与胥之对弈,每每输于他,总觉自己棋艺不得寸进,听闻琼楼有位琴韵姑娘,棋艺极好,故来请教。”
    “是吗?”徐落对这话半信半疑,萧沂棋艺绝佳不是秘密,虽比之商胥之这个棋痴还差点,但也差不离了,为了寻求棋艺进步,找青楼女子来切磋,未尝不可能。
    青楼比之妓馆,对于他们这些世家子来说,其实无碍。
    这话也只能骗骗徐落,月楹闻言就知道萧沂在忽悠人,首先商胥之什么时候赢他了?还有,关于琴韵的事情他倒是没说错,但最大的破绽就是琴韵今日不在琼楼。
    哪有特意找人下棋,却不打听人在不在的。
    徐落思索一会儿,“多年不曾见不言下棋了,不知今日我可有幸一观?”徐落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要真的确定萧沂只是来找人下棋才好。
    “去将琴韵姑娘请来。”徐落吩咐道。
    月楹适时出门,身后跟着一位兵士,她将人带到了一间屋子面前,“请官爷稍等,琴韵姑娘还得梳洗打扮一番。”
    士兵可以理解,“快些啊。”
    月楹推门进去,晚玉坐在榻前。
    晚玉不明白为何她去而复返,“月楹,怎么了?”
    月楹握了晚玉的手,“晚玉,你帮我个忙。”
    晚玉点头。
    一刻钟后,一名盛装打扮的姑娘从房里出去,她轻纱覆面。
    “大人,琴韵姑娘到了。”
    徐落打眼一瞧,来人一身芝兰紫软烟罗开衫裙,五官只剩眉眼露在外面,美而魅,脸上覆着紫色轻纱,一直垂落到胸前,遮住了本该显露的春色,左侧胸前一只赤蝶妖娆,隐在轻纱下,振翅欲飞,小腰盈盈一握,身姿窈窕。
    徐落叹了句,“早闻琼楼皆色艺双绝的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即便轻纱覆面,窥不见她真容,也能想象到面纱下是怎样的绝色。
    萧沂缓缓抬眼,轻摇折扇的手不易察觉的一僵。
    “只是琴韵姑娘的谱摆的也太大了些吧,睿王世子与本官在此,都不肯摘了面纱吗?”
    琴韵低低地笑,“大人想摘我这面纱,不知预备了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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